第二十二章 破境
今天的郑长生睡的很熟，起的也很晚。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碧波湖畔，一时间感慨万千。 这人正是胡汗。 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是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他却有些胆怯了，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胡师弟，回来了。” 一个温润的嗓音响起。 “大师兄，我……” 看到平时最怕的大师兄，胡汗反倒放松了下来。 “没事，回去说。” “郑师弟……他在吗？” “在啊，不过在睡觉，要去喊他吗？” 胡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就是我回来这事能不能不告诉他？” 周平海看了眼胡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 胡汗这才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是一脸的忧愁，自己还曾在小师弟面前夸下海口。 真走了趟不远的江湖，才知道有多艰难，这一趟路走下来，不说生活艰苦，只说所遇之事，实在让人意难平。 他本以为自己行走江湖就该行侠仗义，惩恶扶弱，结果一路上自己这些微末道行也没起几个用。 当然这没什么好气馁的，自己修行时间还短，总有一天能做些大事，就算自己不能也还有其他师兄师姐，自己量力而行即可。 直到他遇到了一场所谓的“误会”。 最后解除误会的是一位江湖上的老前辈，当时也是青竹岛的座上客。 “胡少侠，误会是双向的，这件事你知道就行，受不了就忘掉，这次看在王前辈的面子上就算过去了，不要有下次。” “说好听点是走江湖，说难听点，我也就是挣口饭吃，那些普通人的命，呵呵，真的就是不值一提，你也一样。” 想到自己带着一腔热血要去走江湖，可却在门口就摔倒，或者说，如果不是还在齐国境内，如果他不是王子建的弟子，那可能世界上已经没有他这个人了吧！ 王子建今早也没有在竹林静坐，而是在茶室品茶。 胡汗默默的走了进来。 “师傅。” “嗯。” 王子建做了个且慢的手势，让胡汗坐下，给他泡了一杯竹叶青茶。 “尝尝。” 胡汗尝试着喝了一口。 王子建问道：“什么滋味？” “苦、涩。” 王子建点点头，又问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喝酒的情形吗？” 胡汗点了点头， “师傅酿的青竹酒可辣。” “现在觉得那酒滋味如何。” “师傅，我说真心话，所有我喝过的酒，就没真正好喝的，只是香醇。” “但你还是会喝，会想喝，会爱喝，对吗？” 王子建拿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走江湖，并不是什么容易事，有很多事，你看不惯，那你得忍着。 为什么？就因为你的境界不够高，你的道不够强。 道，是天地间自然而然的规律，它不认好人坏人，坏人也能成大宗师，好人也不一定就有那修练的根骨。 让你们出去走走，就是让你知道这些人间的苦，江湖上过活的很好的人有很多，但手段大多不正当。 走完这江湖以后，想做什么样的人，想干什么样的事，你自己决定，但你要是伤天害理，那就别说是我弟子，否则我会亲自清理门户。 要是想当个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且做即可，因为即便我们四大宗师联手，也做不到什么。 你那些师兄师姐，哪个第一次不是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回来了，现在不也是各个都在外面跑，过年也不回来。我想说的就这些了，你有什么想对师傅说的吗？” “师傅……” 胡汗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师兄师姐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只说有哪些事令人快意，让人拍手叫好，哪些爱情或凄或美，令人不觉向往。 胡汗尽情的倾述着，哭的和他被收养的那天一样。 时间渐渐过去，郑长生早已到了茶室门口，只是被周平海拦住，并未进去，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 王子建一言不发的听完这一切。 胡汗也讲累了，擦了擦脸，正了正衣冠， “师傅，徒儿没本事，让您看笑话了，我这就走了，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做到多少，但我想让这样的江湖有所改变。师傅，我走了，保重。” 胡汗就这样又离开了青竹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郑长生没有向原打算那样去拜见师傅，而是问周平海，江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周平海一笑， “不是什么地方，就是人间，市井与官场，凡人和武仙。” “那江湖里有些什么？能让胡师兄哭成这样？” “没有什么，不平事而已，每个人看到的江湖都不一样，我无法确说，你应该自己去看。” 郑长生摇了摇头， “不了，我还是赶紧修练去吧。” 郑长生现在有些愁，师傅要的画，自己画不出来，自己的修为也是久无寸进，或许是自己太急了吧。 掇星攫辰功也是修行进度缓慢，实在是无法在天上找到二十八宿和各个星位，而且这本秘籍的修行方式与其他仙武绝学实在是太过不同。 演武场上的郑长生第一次有些心不在焉，他想了好多事，那个令人好奇的江湖，与各国帝主的仇恨，与各个宗门的仇恨，还有老郑守护这些白眼狼的原因和意义…… “小师弟，你心乱了。” “历师姐好。” 郑长生在岛上其实很少与历青青有交集，因为历青青的自告奋勇，她在湖上划了半年船。 “小师弟，在想画的事？” 郑长生点了点头。 “唉，你有没有想过去问问别人怎么解决？” 郑长生想了想， “历师姐可愿意教我？” 历青青摇了摇头， “我可没那个本事，不过大师兄肯定知道。” “谢谢师姐” 郑长生连忙去到湖边，敲了声渡湖钟，不一会，周平海便架舟而至。 “小师弟，是想出去玩玩？” “不是，大师兄，我是想问您一个事？” “你是指……画？” “嗯，没错。大师兄可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周平海笑了笑， “你先说说师傅怎么和你说的。” “师傅就说……让我画一副竹，还说不是在教我画画，让我不用磨练画技。” “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以往的画？” 郑长生递交过去。周平海只看了几张，沉思片刻。 “小师弟，你可能是钻了牛角尖，师傅让你画竹，可能就是画竹而已，只是竹，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也不需要你画的多么好，多么像。师傅的要求肯定是他要求的时候，你就已经能做到了。” “什么意思？” “小师弟你一定没认真学《青竹经》吧？” “师兄你也学过这个？” “嗯，可以说到了现在，我的大多本事，都来自于此。日后你到了一定境界，自然会明白” 郑长生沉默了， “去画吧，就画竹，只是竹，你心中的竹。” 第二天，郑长生终于交出一副让王子建满意的答卷，比以往都要简单。 他想了一整晚，却只画下一支笔直的细竹。 原来是这样，只是竹而已。 就像修行，也只是修行而已。 从今天开始，夜色下的演武场上，多了一个干瘦的身影。 这一晚，郑长生也没有修行什么仙武绝学，而是从新扎实了下基础，又跟着王子建练了学了玉干剑法的运气方式。 运气中的郑长生突然双目瞪圆，提起竹剑踏空而舞，真气流转，如同决堤之水。 一套剑法舞完，似乎还是有些不够。 那就再来！ “破！” 王子建突然吐出一个字，如同法言一般。 郑长生的气势陡然拔高，周围真气滚滚而至。 “这是破小境界？气势这么大？” 历青青等人早就被这股气势吸引过来。 周平海看向那个气势持续拔高的小师弟， “是，但是连破两境！” 突然郑长生一声怒喝： “再破！” 郑长生终于打破了束缚了他半年的关隘。 “再破” 郑长生又是一喝。 “不好！小师弟的积累完全不够！快停下！” 周平海大喊道。 历青青却是早就冲了上去，郑长生突然喷出一口殷红鲜血，如预料般的那样从空中坠下。 历青青稳稳接住郑长生，看向师傅。 王子建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终究是放不下啊！ ———— “老郑，老郑！” 已是日上三竿，床上的郑长生忽然惊起，大口喘着粗气。 咚咚咚， “请进。” “小师弟，终于醒了。” 郑长生点了点头，过了一会说道：“是我冲动了，让师傅师兄担心了。” “无妨，只是修行一事急不得，小师弟，你的天赋比我好，千万别辜负了上天赏的这个碗。” 修行一事，确实看老天爷赏饭吃，不紧看能挣多少饭，还看自己有多大的碗，能不能装下这口饭！ 郑长生只是点头，他自然知道昨天之事有危险，甚至可能伤到根基，但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还有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