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想与厌倦
“要上台了，紧张吗？”尹清疏看向身边的安汩心情沉重的模样不禁问道。 安汩仿佛是丢了魂一般，没有立即回应，直到尹清疏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反应过来。 “啊，还行吧。没有上次那么紧张了。就是，有点担心观众的反应。” “小汩，今天的节目公演，我们只是助演而已。况且前两天官方已经澄清，五个出道舞台都是艺人凭借自身实力得来的，不存在任何内幕，官方从来没有规定只能有四个出道舞台。”云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评论区也有所好转，没再出现更多恶评，今天观众的反应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你就放心地享受舞台吧！别担心，不要怕，你还有我们！” “队长说的没错，安汩姐，你还有我们呢！”时与诗开心附和着。 云然看着安汩逐渐舒缓的眉头，松了口气，伸出握紧的右手，然后笑着看向其他人，“SEStars!” 其余四人见状，相视而笑，纷纷将手伸出来碰到一块，回应道：“SEStars！” “加油！加油！加油！”随后碰在一块的五个人的右手像烟花一下子炸开飘向天空，“嘭！” 舞台上的她们如同星辰一样耀眼，是那么引人注目。她们尽情地享受着舞台，沉醉在观众的呼声中！ 没人会想到，在两个月前，她们差一点就离开这灯光闪耀的舞台。 两个月前—— “言浮万声”公司二楼办公区内，几个女员工在茶水室里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娱乐话题。 “我们公司那个女团可算要出道了，而且在W.E音乐节。”中间一头大波浪，涂着一口艳丽红唇的女职员淡淡地开口说道。 右边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梳着麻花辫的女职员有些不可思议，问道：“真的吗？Vicky姐？就我们公司那个SEStars？” “千真万确！早上会议的时候，老板亲自过问关于SEStars的出道问题，结果我们赵琳允，赵大经纪自信地说，跟W.E音乐节那边已经谈妥了，接下来就是商议舞台问题了。” 说着，Vicky故意提高声调，眼神看向咖啡机旁等待的赵琳允，“看来，SEStars是要红了啊！我们可得注意了，要对她们好一些，恭恭敬敬些。说不定，将来要是真红了，也能沾沾光啊！你说对吧？琳允姐。” 赵琳允衣着打扮并不显眼，身上穿着的是简单的黑衬衣和黑长裤，绑着低马尾，黑眼圈和眼中的血丝显得她随时都可能昏倒过去。 赵琳允听到Vicky这样的语调，不禁心中恼火，但是没有回应。这几天忙得心力交瘁，根本不想搭理她。 见赵琳允没有回应，Vicky觉得赵琳允是在忽视她，便继续怪声说道：“哟，这是还没火就开始摆架子，不理人啦！不过也正常，毕竟带了三年的女团，还能在W.E音乐节出道。虽然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但也算是天上掉馅饼。给公司挣了这么大的功劳，可不得赶紧趾高气昂一番。” “Vicky姐，琳允姐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前辈，你这么说，琳允姐会生气的。” 右边的女职员觉得这话不大妥当，想着拦着点。可左边戴着粉色丝巾的女职员可不怎么觉得，反而插嘴道。 “前辈怎么了，只是比我们早进几年公司而已。还是我们Vicky姐厉害，都带出好几个有名的演员了，可某位前辈都没带出个路人能说出名字的艺人，女团带了三年都没能出道。” “还是徐筱你会说话，不像蔡瑗瑗，教都教不会。”Vicky一脸嫌弃地看了看右边的蔡瑗瑗，而后身体微微地偏向左边。 “不过，徐筱啊，琳允姐终究比我们先进的公司。虽然对公司这些年也没有什么贡献，但是吧，总归是有些手段的。而且年纪摆在那了，我们就尊重尊重一下，尊老爱幼嘛。” “李翠美，你一天不阴阳怪气就不行是吧？上一秒明里暗里说SEStars能上W.E音乐节这件事背后可能不光彩，下一秒就开始嘲讽我的年纪。”赵琳允实在忍不住了，气愤地冲着Vicky说道。 “哼，不过就是你家那个滥情艺人的眼霜代言没能续约，而SEStars却得到W.E音乐节的舞台邀约，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就在这巴拉个不停。你可真行啊！嫉妒这方面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吧，不然怎么看不得别人好。” “赵琳允，我说过，不准再叫那个名字。” 赵琳允轻嗤了一下，“怎么？李翠美，嫌自个名字土，一直让别人叫英文名，就以为没有人记得这名了？” Vicky忍住怒意，故意挖苦道：“赵琳允，我告诉你，你别太得意！自己家主唱都要跑到‘盛景’那了，还有空再这里喝咖啡。W.E那边三天后就会过来洽谈具体内容，要是三天之内找不到新的主唱，那么SEStars就会是在W.E音乐节出道的第一个没有主唱的女团，你觉得W.E那边会同意这件事发生吗？” 赵琳允脸上不禁有些无措，但还是强硬地回复。 “李翠美，我告诉你。第一，W.E音乐节的舞台邀约是我们凭实力争取到的，你别总把人想得那么龌龊。第二，三天之内，新的主唱就会在练习室为两个月后的舞台作准备。第三，我今年三十五怎么了，没吃你家大米，我凭本事待在公司，对得起发的工资。最后，我劝你以后少给我阴阳怪气，到时候求我也能方便些。” 赵琳允说完便径直离开了，出了茶水室才发现忘拿咖啡了。 “我们的赵大经纪人威武！”尹清疏从赵琳允的后面喊道。 面对突然出现的尹清疏，赵琳允被吓得心里一咯噔，“你怎么在这？” “我来给你送咖啡，随便来问问W.E音乐节是哪天啊！”尹清疏开心地将手中的咖啡递给赵琳允，而后又小心翼翼地装作随意的样子问道。 “不过，你们说的新主唱是什么意思啊？” “都听到了？”赵琳允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她，但又立即开心的说道：“不过你们知道是迟早的事，你们即将在W.E音乐节出道啦！” 赵琳允故意避开了尹清疏的问题，见她还想追问急忙说道：“所以啊，你还不好好去练习！而且你不打算去通知你们的小姐妹们吗？她们四个可还不知道呢。” 尹清疏听见是“四个”便有些开心起来，急忙应道：“立刻去！”可她却没有发现赵琳允眼中的心虚。 尹清疏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宿舍，打开房门，笑容僵硬了起来，愣在了原地。 “所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要走，为什么？”尹清疏渐渐红了眼，语气强硬地质问着面前这个正在收拾行李的女子。 女子留着细长的头发，长相清秀，无需粉饰便足以惊艳。 “小疏疏，你回来啦！”女子停下收拾行李的手，若无其事地笑着看向尹清疏。 “我是回来了，可你要走了不是吗？为什么？” 尹清疏的语气渐渐平淡下来，像是在恳求着女子的回答能够如她所愿。像是即将要被抛弃的小孩，生怕要是语气重一些，眼前的人就会不耐烦地直接离开。 “回答我，好吗？为什么？” “小疏疏，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女子笑着回应着，而又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人终有一天会分离，就像现在，我要走了。” 说完，女子继续收拾着眼前的行李。 尹清疏心中不禁失望起来，冷冷地问道：“去哪？‘盛景’吗？” “看来你都知道了，没错，我要去‘盛景’了，我要去实现我的梦想了！小疏疏，你不为我开心吗？” 女子笑着回答着，而后合上收拾好的行李箱，拿了起来，准备离开。 “梦想？”尹清疏轻哼了一声，“是当初我们约定好要一起成团出道的梦想，还是你一个人在‘盛景’的梦想？” 女子不再笑了，但也没有回答，稍稍低着头，不敢对上尹清疏的眼神。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还是已经对我无话可说了？”尹清疏有些哽咽，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小疏疏……” 没等女子继续说下去，尹清疏咬牙切齿地插嘴道：“不要叫我小疏疏，我觉得讽刺。” “小……”女子硬是把要脱口而出的“小疏疏”给噎了回去。 “尹清疏，我承认，我去‘盛景’这件事没有跟你提前说，是我的不对，但你有必要怎么咄咄逼人吗？” 女子松开了拉着行李的手，抬起头来，对上了尹清疏那因为不想落泪而睁大了的眼睛。 “我已经厌倦了，厌倦了只能待在练习室里不断练习，厌倦了只能参加各大商场的歌舞表演，厌倦了只有几个路人的直播间，厌倦了待在全是演员却还偏要打造女团的‘言浮万声’。” 女子慢慢走近尹清疏。 “你知道吗？”女子的眼中有着一丝悲伤，但却强硬地笑着慢慢说道：“我最厌倦的，是明明没有希望却还要自我安慰的我们！” “莫芷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现在的我，十分清醒，并且十分清楚我在说什么。三年了，我每天起早贪黑地练习，哪怕是生病了，我也不敢懈怠；为了保持身材，控制饮食，吃营养餐，生怕体重升高，影响舞台效果。可我做这么多，我又得到了什么？” 莫芷希的情绪逐渐地激动起来，三年的艰辛让她无法再继续冷静。 “跟我同期的其他公司艺人，她们公司不到一年就为她们安排出道，如今前程大好。可我呢？” “可是，我们……”尹清疏想要告诉她，她们即将在W.E音乐节出道了，她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可莫芷希却不想再听什么“可是”了。 “新公司很快就会给我安排出道，我浪费三年都没实现的，不出半年我就实现大半。你说，以我的条件，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面对她的反问，尹清疏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挽留的话了，终于夺眶而出的眼泪在默默地流着。 两人沉默一会，莫芷希重新拿起行李箱。走出房门那一刻，眼泪才止不住地流下，泪中有欢喜也有悲伤，但是不作停留，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