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玛哈坎篇章倒数第二章
萨琪亚的出场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光从那斧头挥舞的破风声就能够听出来力道惊人，她到底在经历什么程度的战斗？ 辛特拉人看到兰恩徒手硬接攻击的时候更是差点惊叫出来。 倒是松鼠党们露出了笑容，萨琪亚的姿态说明了碳山正处于战斗之中，他们的计划起作用了！ 兰恩甩了甩发麻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萨琪亚一番，发现龙女刚刚虽然斧头挥舞地起劲，但是身上却不怎么狼狈，甚至都没有沾多少血。 “你在战斗？敌人是谁？碳山情况怎么样了？” …… 将萨琪亚派过去看管寒冰巨人之前，兰恩是简单地跟她透露了一些自己关于松鼠党的谋划的。 此刻龙女小姐看着跪了一地的松鼠党和明显可以看出压抑着愤怒的大长老布罗瓦尔，好悬没对兰恩脱口而出“如你所料”。 强行把话咽回喉咙里面重新组织了一下，萨琪亚喘了口气说道：“事实上，我们已经打完了。” “押送松鼠党过来的费伦兹年轻人做了内应，他们释放了被关在地牢里面的松鼠党，然后里应外合把潜伏在碳山外面的松鼠党也一起放了进来，他们似乎蓄谋已久。” “他们叫嚷着什么‘让矮人重新伟大’的奇怪的话，好像想要煽动些什么。但是碳山的军团反应很快，那个接待你的巴克莱带兵真的有一套，一个照面就冲散了松鼠党，把他们逼到了死角。” “那些老兵面对松鼠党的口号都是毫不动摇，碳山的居民也是。倒是有些年轻人一开始蠢蠢欲动，但是很快就被他们的父母拖回屋子。然后那些父母也都提着斧头，披甲出来帮忙了。” 兰恩点点头，事情的发展跟他所料不差，松鼠党确实搅起了一点风浪，但是被拍下去得也很快，这也很符合辛特拉的利益。 视线偏转向大长老，这个老矮人没有展现出什么“松了一口气”的姿态，只是对萨琪亚点点头表示感谢。 “不可能！”三辫子矮人跪在地上惊叫起来，“你刚刚明明还在挥舞斧头，你在苦战！你现在不过是想要撒谎稳住军心罢了，碳山那些苦于布罗瓦尔的同胞们绝对不会对我们的口号无动于衷，绝对……” “砰”的一声，三辫子矮人的鼻子第二次在矮人卫队的帮助下和坚硬的冻土发生亲密接触。 兰恩看向萨琪亚，龙女对他耸了耸肩：“我身上连一点血都没有，哪来的苦战？不过这场仗打得确实很难看……巴克莱手下的士兵虽然没有被口号干扰，但是似乎都不怎么愿意对松鼠党下死手，打来打去就耗了很长时间，所以我就去帮忙了。死人最多的反而是一开始齐格林反水的时候……” “齐格林反水？”一旁的大长老突然出声。 萨琪亚点了点头，把松鼠党企图利用齐格林族长来给寒冰巨人下药的计划说了出来。事实上最终寒冰巨人都保持着完整而充沛的战斗力，但是他没有出手，碳山的松鼠党现在也已经被巴克莱带领的军团肃清得差不多了。 “齐格林……”大长老念叨着这个氏族的名字，看了一眼兰恩，不知道在想什么。 “费伦兹……”随后大长老的口中又出现了一个氏族的名字，这回眼神凶狠，一眼就能看出里面愤怒的神采。 地上跪着的松鼠党已经变得失魂落魄了，萨琪亚的转述很详细，事情的发展过程也找不出逻辑上面的漏洞，不像是谎话，这说明松鼠党的行动确确实实是失败了的。 大长老布罗瓦尔走到三辫子松鼠党的面前，倒转斧柄垫在对方的下巴之上，强迫对方和自己对视。斧头很沉，大长老的身体很苍老，但是他提着斧头就好像手里握着的只是一根树枝一样轻松。 “你们还有什么计划，还有多少人？” 三辫子松鼠党一言不发。 兰恩挑了挑眉头，左手掐出【亚克席法印】的手势。 “如果需要拷问情报的话，或许我可以代劳。” “不，兰尼斯特公爵。”大长老摇了摇头，“你今天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接下来该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了。” 他挥了挥手，自有矮人卫队的战士把三辫子矮人提起来，只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带回去问询。 然而松鼠党却好似被大长老的额话刺激到了，他开始剧烈地挣扎，开始放声高喊： “你是在人类的帮助下才打赢我们的，布罗瓦尔！你祈求着人类的帮助，你抛弃了矮人的荣光！” 大长老没有说话，只是那涨红的脸突然开始褪去色彩，变得好像山间的岩石。 “你在玛哈坎待了太久，你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三辫子松鼠党还在大喊，“矮人不可能再保持中立，不可能再躲在群山之中沉睡！我们需要对人类予以反击，我们需要唤醒沉睡的玛哈坎，我们需要……” “给他一柄斧头。”大长老突然打断说道。 围观的辛特拉人差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矮人卫队的战士们没有，他们对于大长老的命令保持着百分百的服从。 虽然面色迟疑，但是他们依旧忠诚地放开了三辫子矮人，这举动令俘虏一阵惊慌。 随后“当啷”一声，一把斧头被扔在三辫子矮人的面前。他快速朝着四处打量了两眼，随后赶忙爬过去捡起斧头，不断地旋转身体，好像弓箭手瞄准目标一样把斧刃混乱而无序地依次对准四周的人。 然后他发现矮人卫队的成员都后退了两步，此刻离自己最近的居然是大长老布罗瓦尔·霍格。 拿着斧头的布罗瓦尔·霍格。 兰恩挑了挑眉毛。怎么说，大长老想要和叛徒来一场充满仪式感的单挑来击碎俘虏的心理防线？这放在重视传统和荣誉的玛哈坎说不定还真的有几分可能。 但是考虑到松鼠党此刻展现出来的道德底线，这“几分可能”或许比较低。 三辫子矮人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很快冷静下来，他用颤抖的声音强装镇定地“呵”了一声，说道：“布罗瓦尔·霍格，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你已经老了，不可能再……” “继续说。”大长老突然打断了对方的话。 三辫子矮人的话突然一窒。 “继续说，关于玛哈坎和矮人的未来，你还有什么想法？” 三辫子矮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大长老，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听话地又开始重复自己的“理想蓝图”。 “我，我们……不可能再保持中立。”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再如同刚被俘虏时那样坚定，“我们要么与人类为敌，要么，要么就只能做他们的奴隶……” “呼”的一股破风声传来，冰冷的钢铁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黑影。三辫子矮人悚然一惊，急忙胡乱地开始挥舞手中的斧头想要防止偷袭。 然而“当啷”一声，只见到大长老布罗瓦尔把自己的战斧扔到了一边，那甚至是远离三辫子松鼠党的方向。此刻他两手空空，缓慢而压迫地朝着三辫子矮人继续走过去。 “继续，继续说。” 三辫子矮人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举起手中的斧刃：“该死的，你以为你能够吓到我吗？你这懦弱的老头，我们的计划，我们的计划是，是……” 那一瞬间三辫子矮人的大脑几乎空白，随后他感觉到手中的斧头突然传来一阵推力。把零碎的思绪凝聚回来，他猛然看到双手空空的大长老居然硬生生用胸膛顶住了斧刃，而且还在一步步朝着自己压迫过来。 “腾腾腾”手持利斧的三辫子矮人不断后退，而手无寸铁的大长老依旧坚定地前进着。 “我们，我们要让矮人再次伟大，我们要……”三辫子矮人大口地呼吸着，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杰洛特和寇格林姆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大步走到兰恩的身旁，想要说什么，却被兰恩抬手拦下。 雄狮的眼睛出奇地亮，牢牢地盯住矮人的大长老。而大长老在三辫子松鼠党再没法高谈阔论之后，终于开始说起别的话。 “我在两百年前被氏族们推举为大长老，开始统治玛哈坎。” 在三辫子矮人惊骇的眼神中，布罗瓦尔突然伸手在肩膀上一拍，他的披风随之落地。 “精灵们在玛哈坎的门口苦苦哀求我们支援，而我下令紧闭大门。于是精灵的国度灭亡，玛哈坎得以存续。如今玛哈坎是唯一一个上古种族统治的国家。” 布罗瓦尔在自己的腰间狠狠一扯，随后他的胸甲轰然落地。 “几百年来，我们不断地开矿、打铁、开矿、打铁。年轻人不断离开，又不断回来。你以为你们、加入了松鼠党的你们，是第一个有想法、想要推翻我的人？” 布罗瓦尔瞪大了眼睛，他的脸色沉稳，但是火焰已经在胸膛里面开始燃烧。 他一把扯开胸甲里面的棉衣，露出里面如同虬木的皮肤和依旧棱角分明的胸肌，狠狠地顶上了对手的斧刃。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对我有意见，企图杀死我的人吗？！” 三辫子矮人再不敢看那眼睛一般灼人的眼睛，他居然开始四处顾盼求救。 “该死的，来个人，来个人给他一把斧头……或者给你们的大长老一把剑！”松鼠党哆嗦着嘴唇，“不然，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杀了我？”布罗瓦尔冷冷地接过对方的话。 “年轻人，年轻人！你以为你看到了矮人的未来，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吗？”布罗瓦尔狠狠地一挺胸，锋利的斧刃顿时浅浅地镶嵌进了皮肤里面，“那来啊，杀了我啊，带领玛哈坎走向未来，这不是你们期盼的未来吗？” 殷红的鲜血好似小溪一样从斧头和皮肤的交界处流下来。然而三辫子矮人却仿佛触电一般惊慌地猛然抬了一下手，随后把自己唯一的武器扔出去老远。 他脚步凌乱地不断后退，终于左脚绊倒了右脚，亦或者只是单纯的膝盖一软，“扑腾”一声坐倒在地。 大长老还是以那种不快也不慢的压迫脚步前进，看也没看自己胸前的伤口，直到在三辫子矮人的面前站立。 “你听好了，我甚至不想知道你名字的叛徒。我不会死，不会死在你们这些叛徒的手里。玛哈坎不会允许，矮人不会允许，群山的未来不会允许！” “我们，我们的计划，我们的理想是……”三辫子矮人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冲破了，他只是喃喃自语，但是却怎么都说不出所谓的“计划”和“理想”的后续。 山间的冷风刮过，很快把大长老胸前的鲜血冻成凝块。 “你想要证明自己是个男人。”看着站不起来的松鼠党，大长老摇了摇头，“但哪怕已经长出了胡子，你也终究只是个孩子。你做不出这种回返、潜入、推翻玛哈坎的计划的，你没有这个胆子。” “告诉我，这一切的行动是谁安排的。” “是……松鼠党，那些精灵。”三辫子矮人蠕动着嘴唇。 “精灵？”大长老眼神变得莫名。 三辫子矮人低下头：“那些精灵……负责和尼弗迦德联系的精灵，前段日子接到了指示。他们说，他们愿意给精灵建立一个新的国度。也，也愿意给我们矮人一块更加开放的领地。” “尼弗迦德？”大长老眼神更加失望，“和人类的仇恨，哈？” “欺压，欺压我们的是北境的王国，是泰莫利亚，是科德温，是亚甸，还有，还有泰莫利亚……”三辫子矮人自说自话地疯狂摇头，“我们，我们可以离开山脉，变得更加自由、更加开放。有了新的领地之后，尼弗迦德也不再重要，我们可以和精灵一起，再对尼弗迦德……” 大长老不再看三辫子矮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一挥手，立刻有两个矮人卫队的战士将神情恍惚的三辫子矮人重新绑缚，拖到一边去。 兰恩用强大的表情控制能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大步走到离布罗瓦尔五步的地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