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第三次围剿(三)
四省经略,兵部尚书洪承畴正巡视安庆城,他身边站的就是防守安庆城的参将陈忠清。陈忠清前明时为了谋得上位,将本名陈阿狗改名为陈忠明,于是顺利的升为了把总。可是鞑子一入关南下,他又改名为陈忠清。军旅中沉浮十余载,如今终于谋得了参将之职。 当保安团势大时,安庆府城内人心惶惶,许多人想要举城投降,当然也有人誓死不降。尤其是那些面临团匪打压的缙绅地主们,更是对团匪咬牙切齿,犹如杀父仇人一般。 好在因为团匪一来举兵东进,二来大量力量用于弹压境内,对安庆府城置之不理,这才让安庆府城中沸腾的局势缓和了下来。接着就是大批遭受迫害的地主缙绅们纷纷投奔安庆府城,他们所带来的钱粮和家丁仆役也加强了府城的力量。于是,一个冬天就这样安然无恙的渡过去了。 可是当开春后,团匪集结了五万大军前来攻打安庆府城,这让全城人心惶惶,知府甚至想要出城投降。不过,对于团匪,陈忠清可不看好。曾经流浪各地的经历让他知道地主缙绅们的力量是何其的庞大。与其说这个国家是皇帝的,其实不如说这个国家是地主缙绅集团的。只是因为这个集团力量分散,彼此之间利益矛盾冲突,这才让皇族统治天下。团匪既然与这个集团为敌,那肯定是长久不了的,所以陈忠清坚决反对投降。最后与投降派矛盾加剧后,陈忠清干脆带兵血洗了城中的投降派。当他将城中想要投降的官员头颅挂在了城头上时,他也获得了大量地主缙绅们的支持。 团匪一战而下江宁城的详细经过早已经传的天下皆知了,所以团匪的战法也被细细研究过了。为了防止团匪爆破攻城,陈忠清在城头上准备了大量的清水。每当张承武派出的爆破小组填埋火药时,城墙上就会淋下大量的清水,生生的将火药浸湿。没有准备的张承武措手不及,最后只能采取强攻。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即使有了地主缙绅们的全力支持,陈忠清也是节节败退。就在安庆府城即将失陷时,朝廷的大军终于来了,这让陈忠清欣喜不已,更是对自己的选择欣慰不已。 果不其然,对于能抵抗团匪攻城并且还力保城池不失的良将,洪承畴十分欣赏,心中对陈忠清有了重用的念头。 “忠清,你与团匪交战旬日,对团匪你有什么看法?”一边走着,洪承畴一边问道。虽然洪承畴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但是陈忠清却丝毫不敢大意。洪经略是弘文院大学生,乃是当朝一品。自己却是武职,且仅仅只是参将,小小的正三品。与洪经略比起来,自己可就是小虾米了。既然洪经略询问自己,那自己可要加把劲了,若是能给洪经略留下好印象,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于是,在将心中的激动平复下去后,陈忠清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经略大人,末将觉得这团匪似乎不似前明军,也不似李闯献贼之流。” 听到这话,洪承畴停下了脚步,竖耳细听。洪承畴一停下来,身后的将领随从们也停下来了。 见自己的话打动了洪承畴,陈忠清顿时激动起来,他知道机会来了。是前途似锦还是原地踏步,就看这一回了。 “团匪打仗也不是不怕死,他们也有督战队。但是相比于我朝军队,他们似乎对阵亡的恐惧更弱一些。通过审讯一些受伤被俘的团匪,末将得知他们不是不怕死,而是畏惧一种叫批斗的行为。”陈忠清细细的说道。 “嗯?批斗?”洪承畴疑惑的问道。虽然他知道团匪的一些情报,但大多都是对团匪的活动范围,团匪的估测兵力以及团匪一些大政策之类的,这批斗可是第一次听说。毕竟之前几年洪承畴主要做御史的工作,还要负责纂修太宗实录,着实没有时间关注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团匪。何况,这团匪兴盛蓬勃,速度极快。洪承畴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宁城就失陷了。对于江宁城的重要性,洪承畴极其清楚。江宁城不仅仅是一座重城,是一座富庶之城,更是一座象征之城。有了江宁城,那些反贼心中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希望,就会以前明太祖为榜样,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这是朝廷绝不能允许的。所以洪承畴才会极其重视团匪,可是就是这样他也没有听说过批斗。
见洪承畴对批斗感兴趣,陈忠清心中大喜,他连忙说道。 “批斗主要以汉jian罪为罪名……”刚说到这儿,陈忠清就一下子停住了。脑门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洪经略貌似就是一个大汉jian啊!这不是指着和尚叫秃子嘛! “万一洪经略心中不爽,喊人将自己一刀咔嚓了咋办?”陈忠清心中划过这么一个念头。这一刻,他对自己的这张破嘴恨死了,恨不得一下子撕了算了。 好在就在陈忠清心中万分后悔时,一阵仿若天籁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直达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整个人都颤动起来。 “不碍事,忠清,你继续往下说。” 听到洪经略又喊了自己名字,陈忠清舒爽的汗毛孔都张开了,小命这下保住了。于是,陈忠清继续说下去了,当然汉jian两个字是再也不敢提了。 “团匪就用这个罪名掩盖了他们罪恶的行经,用这个罪名,团匪抄掠了无数良善之家,将他们家产没收,家人强制劳作,用他们的话就要做劳动改造,简称劳改,甚至本人还要经过批斗。批斗就是让当事人挂牌游街,牌子是一面重重的木牌,将当事人的脖子压得弯弯的,仿似低头认错一般。走在路上,两侧还有人指指点点破口大骂。当当事人来到高台上时,面对天下聚众之人,其家人也要上台演讲,或与当事人划清关系,或殴打当事人,口述民族大义大于微末亲情,今日起自己便与之断绝关系。身体伤害尚可以接受,可精神上的伤害就难以承受了。尤其在自己的血亲对自己如此这番行经后,屡屡有被批斗之人不堪被辱悬梁自尽的。因为畏惧自己或家人遭此不幸,团匪们宁肯战死不愿怯战,实在是害怕的狠了。团匪乃是**之人,竟然有如此丧绝人伦之法。每每谈到此处,城中缙绅们便痛哭不止。” 当听到陈忠清这番话后,无论是洪承畴还是身后的侍从们,都是纷纷倒吸口冷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