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思考
消防员听的一脸懵，他本来想直接骂董思远不懂救火。 可是一想到董思远刚刚的努力，还是把话说的委婉了一些。 “你是不是傻？这有什么对错的，换你来，说不定命都没了。” 他们这些人，这几天被火烤的人都晕了，董思远竟然还说他们做的有问题。 董思远摇了摇头，带着厚重的面具，现在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回到岗位上，继续像是任劳任怨的机器人一般，认真的把沙袋从下面搬上去。 很多人想象中的救火非常简单，就像是家里什么东西着火，直接拿起手中的杯子泼过去就行。 但是他们现在不一样，在场所有人的能力加到一起，完全是杯水车薪。 一杯水面对一辆燃起火焰的大货车，到底多少杯水才能生效呢 而且，火焰燃烧时，还会继续扩散，不断向外延伸。 这边的火焰还没扑灭，可能另一面就又燃起来了。 面对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阻燃。 将火焰控制在一个定好的范围里，用阻燃剂隔断，然后再让灭火队进场，一杯一杯的浇灭这辆大货车。 之前定好的范围，就是他们的营地。 整个山都被大大小小的沙袋围住，在沙袋附近的所有树木全都被砍断，让火焰没有外延的可能。 这件事就是众多志愿者们三天做到的。 现在，他们这些志愿者们要做的，就是让火焰继续向内，现在的救火，就像是人和火的一场攻防战。 火焰依托着枝繁叶茂的森林，不断向外界延伸。 人类用自己的指挥，不断的用沙袋围住火焰，让它不能继续向前。 在深入敌后，缓慢消灭。 前面的消防员一共分为三组。 第一组的人，是真的深入其中，他们手里拿着水管，将山下的水，用抽水机拉取动力，一路延伸到山顶附近，对准负隅顽抗的火焰进行定点歼灭。 只不过，在火场的温度下，就算是被暂时浇灭，也很有可能死灰复燃。 第二组人，主要作用就是排查周围环境，不断向前推进。 第三组，就是董思远他们这一组，将阻燃剂不断向前移动，像是不断向前的堡垒，一步一个脚印。 而且，山火虽然叫做山火，可是在某个地方，已经蔓延到了城市里，在泰阳山附近，已经有个别的人家，连房子全都烧没了。 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要将整座城市全部烧除殆尽。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这套做法是谁想出来的，效果很好，也很让人放心。 可是，这只是理想情况。 设计这套方案的人，什么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想到。 人是有极限的。 在这工作一天可以，两天可以，第三天该怎么办。 最里面的消防员，每次出来都完全脱水，就算能更换人选，可是整个消防队有多少人能供人选择呢。 从现在的状态来看，至少还需要十天。 这十天，要由谁来顶住呢。 所以，必须将志愿者们利用起来。 让他们发挥出作用才行。 董思远想的方案也是如此。 只不过，不适合今天说这件事，等到明天，他要去找人，和能管事的人谈一谈。 现在，先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吧。 董思远心里想着，再次把四袋沙袋扛到肩膀上。 旁边的人都看傻了，只见董思远先一手提起一个，然后甩到肩膀上，当众人以为他没办法的时候。 只见董思远用脚从沙袋下放伸过去，用力一甩，竟然直接把沙袋甩到了肩膀上。 众人感觉，自己上次看到这个场景，像是在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的电影里。 董思远全程没和人沟通过，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在其他人的眼中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到了晚上，只留一部分人看守，他们这些志愿者没有需求，大多数人都回家了。 这一天比搬砖都累，尤其是昨天提前来的那些人，经历了一整天的劳累，一个个回酒店之后倒头就睡。 根本无法坚持。 董思远也感受到了疲惫，只不过他比其他人都能坚持，要过来一个小推车之后，一个人继续在山上行进。 最后还是呼吸器出了问题，才被同事拉着下了山。 等到了酒店，董思远没有回去睡觉，而是找和他对接的人。 他的电话打过去，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董总有什么需求吗？” “对于这次救灾，我有些私人的建议……” 董思远把自己的设想说给她听，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三四个志愿者，通过简单的培训，代替前面的消防队员。 将所有人都用上，不会让人力浪费。 像现在，志愿者们整体是过多的，到了后期，很多人都要自己找活干，甚至有些人，下午的时候看这人太多，就干脆离开了。 越是外面，人越多，大家都很愿意帮忙，意愿非常强烈。 可是这些人都被浪费了。 倒不如花点时间培训一下，让他们做的更好，更深入一些。 董思远把自己的想法说完，那边陷入了长足的沉默。 如果不是通过极限体能带来的听力，听到那边淡淡的呼吸声，董思远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的电话被对方挂断了。 “董总……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我们人力不足。”那边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政府几乎全负荷运转，就连我现在还在办公室工作，很多人已经两天没睡过好觉了。” “现在改变政策，人员变动太大了，我们这边维持现在的体系已经很艰难了。” 董思远深以为然，他自己也是个部长，知道只要人变得越来越多，管起来就会越来越困难。 就比如他的网络宣传部，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延续着广告策划部的整体节奏，将每十个人分为一组，然后在十个人里挑出一个组长，自己只需要和组长对接。 可是即使如此，每天可能会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让董思远焦头烂额。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来拍板决定，他要为所有事情负总的责任。 可是，这种体系放到政府这里，掌管一个几千人的体系，远不是他的这个小部门能比拟的。 身为领导，可能没必要掌握所有事情，可是，如果不能将整件事看透到七八分的程度，是很难掌管的了这么多人的。 再加上，领导也是第一次遇到山火这样的事情，一时间的手忙脚乱也是正常的。 现在抽调不出人手，即要面对大众，又要面对山火，被夹在人民和自然之间，维持现有的稳定，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能理解你们领导的苦衷，但是，我今天和一个消防员聊天的时候听到他说，目前已经无人可换了。” “现在的消防员，从某些角度来说，简直被当做消耗品，第一天进火场的人，还在医院躺着，难道这边还要把他重新换到前线吗？” “我们必须善用手里的一切力量，希望你能和你们领导多沟通下。” 董思远以为自己在秘书谈话，上次和山城的领导说话时就是这样，没能直接联系到市长，只能和市长秘书沟通。 他毕竟只是一个捐钱的富三代，如果是他的爷爷来，可能市长和省长才会来吧。 董思远把话说完，那边反而笑了出来。 “你的领导……”女人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特有的稳重，像是没开封的老酒，越品越香醇。 “董总，你的想法我采纳了，那么这件事能交给你执行吗？” “我？”董思远皱眉，“我只不过是个志愿者。” “你可是现场最有钱，最有号召力的那个，董总，你之前的视频我都有耳闻，想来，你应该愿意帮助我们政府做些事情吧。” 电话那边的人如此坦诚，董思远反而有些犯难，本来他只想提建议来着，最多给个方案。 他虽然带来四十个人，但是这四十个人里，绝大多数都只能做个称职的志愿者，给其他人打打下手，算不上什么能力。 和之前扶贫还不一样，他们至少都有天元味业的权限，挨家挨户的调查，至少和他们的专业相关。 但是这次火灾，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去当志愿者，就像董思远一样，安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这位领导要让他来负责培训志愿者，这种事情，和董思远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你可以接受吗？我个人觉得，天元味业，还是需要更多的帮助吗？” 董思远没有回答，而是在权衡利弊，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想要做慈善的富商，那他可以直接把这件事揽在手里。 可是，他做慈善的同时，还必须要保证自己能造出足够的声量，那这种情况，做什么事情，都要深思。 董思远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了一套行而有效的套路，有过前面两次的经验，如何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天元味业正在做慈善的这件事。 换个说法啊，董思远他们已经有了路径依赖，这条线能一直成功，为什么还要换呢？ 可是，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天元味业的富三代，他不能把自己放在公司之外考虑。 综合来看，董思远要做的事情，就需要深思熟虑了。 “我先考虑一下，明天早上给你结论。” “我期待你的帮助，可能你无法接受我的提议，不用担心，越城和天元味业的关系，依然会保持友好。” “保持友好吗……”董思远沉默着。“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