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悲怜
不久后,北绡和东绡便到了场,四人伫立在天台之下等待着璇玑的出现,南绡时不时打个哈欠,正当他觉得无聊之时,忽然一条黑色的锁链猛地向他冲来,南绡猛地一惊,随后挥扇施法想要抵挡住锁链的进攻,可谁知那锁链越来越多直至将南绡的手脚全部禁锢住。 “璇玑娘娘,万万不可啊!”西绡对着天台着急的喊道。 此时,天台之上一阵狂风大起,一名身着轻纱水袖的女子从中出现,她眉眼如画,美不胜收,看向南绡的眼里满是冰冷,璇玑伸出纤纤玉手指向南绡,随即锁链不断收缩,南绡吃痛不断发出痛苦的大叫声,西绡看在眼里满是不忍,可东绡和北绡却无动于衷,好像这么做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娘娘,我求求您!我求求您!您放了他吧…”西绡看着南绡嘴角渗出的鲜血说道。 璇玑淡淡的看着南绡的四肢处开始冒出殷殷红血,“西绡,你何时变得如此感情用事了。” “他已经镇守天渊之门千年,”西绡蹙眉说道,“他已经可以很好的压制住体内的魔气,绝对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绝对不会了。” 璇玑不屑一笑,“笑话,魔终究是魔,有什么人性可言,当初不杀他是因为看在他驻守天渊之门的份上,如今,我已经找到了另一个合适的人代替南绡的位置。” 南绡听完璇玑说的话之后放肆的大笑了出来,他满身伤痕累累,手脚几乎要被硬生生撕扯断裂,“璇玑!你看我还有没有这个本事使得魔族卷土重来,掀翻了你们天道!” “放肆!”璇玑听后勃然大怒,即刻施法来到南绡面前双手结印,恍然间璇玑身后便是金光大现,白色水仙花印记在法阵中间若隐若现,她毫不留情的将法阵猛地注入了南绡体内,西绡看见后心尖仿佛都在颤抖,她刚想上去帮忙却被东绡和北绡死死拉住不得动弹。 “从今天起,我撤去你南绡的职位,夜离,你将被关进阎罗殿,永世不得超生。”璇玑说道,“这法阵已经震断了你体内所有的筋脉,这是给你上次魔性大发杀害了我孩儿还有天宫众多天仙的惩罚!” 夜离嗤笑后吐出一口淤血,“璇玑娘娘好记性,怎么不想想当初是为何我魔性大发?你们所谓的天道当年说什么要和我魔族结盟,邀请我父皇母后来到清辰大殿,可后来呢?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父母惨死在你还有天帝的手下,你说我为何魔性大发?” 璇玑闭上眼睛,随后道,“来人,把这魔头给我带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阎罗殿。” 西绡看着南绡被带走,心里一阵五味杂陈,她狠狠的甩开东绡和北绡的手吼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夜离平时帮了你们多少?!你们就这样坐视不管吗?” 北绡看着西绡说道,“西绡meimei是不是太过激动了,你平时可不会这样,怎么一遇到夜离的事情就这么不冷静,再说,我们的任务本来就是引他来到天庭,西绡meimei是你最先出马的,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和东绡呢?” 西绡听着北绡说的话,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西绡摇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东绡冷笑一声,“那家伙早就该死了,咱们仙阶马上又能再高一级了,何乐而不为。” 西绡低头不语,北绡看着西绡如此叹了口气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璇玑娘娘已经走了,你也回你的繁花楼吧,他的事情,你无法改变任何结果。” 西绡独自一人呆愣在原地,她的眼泪如珍珠一般坠落,待东绡和北绡走远之后,西绡一个人孑然一身前往阎罗殿。 阎罗殿内。 夜离被挂在木桩上,全身上下的伤口深可见骨,他头发凌乱,疼到吐不出一个音节,筋脉寸断,遍体鳞伤,孤身一人,多么可笑。 阎罗殿光线很暗,夜离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朝自己走来,可是他却恍惚到看不清她的脸,他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还好吗?”她的声音一出来之后,夜离仿佛恢复了意识一般,眼睛再次亮了起来,他抬头看向来人,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如今便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夜离一闪而过的高兴很快变成了无奈,他苦笑摇头,声音沙哑,“你看我好吗?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不需要西绡上仙费心了。” 西绡垂眸不理会他的寒暄,“我已经去找了岚昔和她说了这件事情,我们会一起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夜离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眸,“西绡上仙何必对我如此上心,在你的心里,我有过半分位置吗?当初你早早就知道璇玑设好埋伏等我过去,你利用了我对你的感情,把它就这样踩在脚下任意蹂躏,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我绝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西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抚摸上夜离的脸颊,随后夜离感到一阵清凉,脸上的伤口竟然愈合了。 “夜离,我知道你现在怎么看我的,这么多年,对你的感情,我是万万不敢提半分,也不敢回应你半分。”西绡哽咽着说道。 夜离没有说话,他别过头去无力的看着远方,西绡望向他眼尾染上了一层胭脂般的红,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忍着心痛转过头去离开了阎罗殿,夜离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本以为可以潇洒一生,放下恩怨过往,开始新的生活,可是老天不允。 天道不允! 夜离自嘲的笑了出来,这时大门突然发出了“吱呀——”的声音,从门外进来了一个长相猥琐,身穿深绿色长袍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鞭跃跃欲试,看着夜离的目光里满是轻蔑。 “南绡上仙…哦不对,是夜尊大人,想不到有一天会在这里遇见您,小的三生有幸啊!”绿袍男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夜离麻木的闭上了眼睛,任何那带电的长鞭一下下的打在自己身上脸上,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看自己的胸前,怕是已经血rou模糊,接着,他又被吊着脖子来回浸泡在水里,身上已经是又青又紫,浮肿的也很厉害。 从头到尾,他疼的舌头都快被自己咬断,可终究还是没有发出一句声音。 这个世界上,对错都是人定,那些被定为错了的人,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过着刀尖舔血般的生活,往后也没有人会来悲怜他,只能一个人舔舐自己的伤口,信任用来被利用,情感用来被践踏,这就是他自以为的潇洒,多么可怜。 光风霁月,清风阵阵,岚昔跟着西绡来到阎罗殿,俩人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了阎罗殿看见了奄奄一息地夜离,岚昔刚想冲进去就夜离出来却被西绡抓住了胳膊。
“他体内有璇玑的印记,要是离开了阎罗殿她立马就能知道。”西绡说道。 岚昔急得焦头烂额,“那你说怎么办?” 西绡轻叹,“我也不知道…如今,他可能是真的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了。” “你说什么?”岚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已经筋脉寸断,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死了!” 西绡的脸被月光照的惨白,她抿了抿嘴唇,“只能去找找海皇了,阎罗殿建在北海之上,北海蛟龙生性温和,若是可以让它制造一些麻烦扰乱天道阵脚,便可以乘乱救出他。” “确实可以这么做。”岚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西绡正眼带笑意的看着她,岚昔顿时脸上猛地一烧,“你…你笑什么!” “这不正好嘛。”西绡垂眸浅笑,细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根根分明,她如睡莲,一时间岚昔看着都愣了神。 岚昔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好啦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西绡微笑点头,“栖凰。” “你说什么?”岚昔不解的问道。 西绡笑说,“当时你出生的那天,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这个词,我想,这个可以以后当作你升仙了之后的名号。” 岚昔无奈笑道,“行了,现如今,还是把他快点搞出来吧。” 西绡瞬间恢复冷脸,随即点了点头。 看时间还早,岚昔跟着西绡来到了繁花楼,俩人相对而坐,西绡给岚昔倒了一杯花茶,随即开口说道,“我和夜离,是过命的交情,先前有一次他魔性大发,我愿意为了他与天宫中的所有人为敌,可是他那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等他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根本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后来,他被惩罚去看守天渊之门,可我又何尝不是呢,被夺取了一半的元神力量,剩下本就不是很多的一些还注入了一些到他体内帮助他恢复。” 岚昔入神的听着,“那他呢?他为你做过什么?” 西绡摇着手中的一盏清茶,看着水晶杯中的花茶来回晃动,“他曾经帮我挡过最后的七道天雷,原因我不想多说,以前的伤心往事罢了。” 她还记得,当初是他背着奄奄一息的自己徒步从天宫回到繁花楼,一路上的血痕触目惊心,他却从未叫过一声疼,对于她来说,好像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岚昔看着皎洁如月光的西绡顿时心中一阵酸痛,原来他们都为彼此付出过生命。 一个人愿意为了他违反天道, 另一个愿意为了她受天雷之罚。 星河流淌,轻风过,夜寒光,俩人泛泛而谈直至深夜,那些柔软又美好的回忆,好像都已经停留在了从前,他曾经是她的依靠和边疆,抵御住了她所有的悲伤与绝望,如今孤风残,故人去,眼泪也是止不住流淌,最终还是一声叹息,埋没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