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走马上任
如果一个和尚说自己很能打，那他就一定是很能打了，如果这个和尚居然还通文事，甚至精通算术，那简直就可以称之为是世外高人。 如果这位高人还很穷，那将会更加的完美，虽然陈思安很喜欢金钱，可他却偏偏最尊重和尚这种能够‘安贫乐道’的人。 子贡曾经问过孔子，一个人如果很贫穷却能不去谄媚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这个人怎么样？孔子回答说算是还不错吧，可是还是比不上那些能够安贫乐道的人。 孔子说，贫穷而不谄媚的人心里其实还是装了个穷字，能够做到这一点只能证明他有志气；可是如果能够做到安贫乐道，那就说明这个人心里已经没有了贫富的分别，超脱于贫富之外，这就是学问的积累了。 所以陈思安完全不用担心智真和尚的学问，可以放心让西门大姐跟着他学习。 “贫僧还忘记了告诉你，我已经为西门大姐摸过了骨，她的资质不比小武差，所以贫僧不仅会传她诗书，还会传她武艺，最多三年，保她小有成就。” 智真和尚笑道：“只可惜你的心性不定，聪慧的过了头，却不是个习武的材料，否则贫僧倒真是想要收你做我的衣钵弟子呢。” “大师就算肯教我也不会学的，在大宋最清贵的还是读书人，一旦沾染了拳脚功夫，就会永远被士大夫排斥，变成他们眼中的粗胚。我就是一个非常功利的俗人，怎么可能自毁前程？” “阿弥陀佛，功利未必就是坏事，遥想贫僧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小施主的功利是金钱、功名，贫僧的功利则另有所指罢了。” 智真和尚双手合什诵了声佛号：“西门大姐在贫僧这里，你尽可放心她的安全；不过贫僧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小心应对那些江湖汉，如果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要你来到插花庙，贫僧担保无人可动你。” 陈思安笑道：“我相信不会出现那一幕，柴进毕竟有小孟尝之称，能托庇在他门下的江湖汉应该还不至于十恶不赦，必定有着需要遵守的江湖规矩和原则。 对付这种还要讲规矩和原则的好汉，我有很多的方法。” 他当初会和西门庆签订契约，出任西门分店的掌柜直面这些江湖汉，也是因为这一点；柴进应该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否则也不会到处撒钱招纳好汉了，而通常这种有野心的人在野心还没有实现前一定会讲很多规矩，就算造反都要师出有名。 所以柴进可以庇护路见不平仗义杀人的好汉，会庇护奋起抗争斩杀贪官的英雄，却绝对不会去庇护卖人rou包子的孙二娘，简单来说，他会庇护的也是有底线的江湖汉。 陈思安需要怕的是孙二娘、李逵这种杀人都不需要理由的天生恶人，却不会怕那些有底线的江湖人，因为他太了解水浒中的这些江湖汉了。 ...... 对于陈思安的走马上任，最开心的就是刘掌柜了。 刘掌柜最近学会了疑神疑鬼，每天只要看到有人在店前流连，就会怀疑是那些要找上门找麻烦的江湖汉，几天来茶饭不思，眼看着人比黄花瘦。 西门庆也是阳谷县有名的破落户头子，手下时常养着二三十名闲汉，可是张秋景德镇不是他的地盘，又不想和那些不知身份底细的江湖汉正面冲突，所以店中除了刘掌柜外就只有一名坐堂大夫，三名伙计和两个虽然膀大腰圆却老实巴交的药童。 翘首期盼了数日的刘掌柜就像是一名盼望着丈夫归家的小媳妇儿，当看到一头小黑驴驮着陈思安慢慢悠悠走上了会通河畔的青石板路时，刘掌柜高举右手身体前倾高叫了一声，‘小官人，这里，这里啊......’险些当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陈思安这一到，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跳下驴后付了赁驴的钱，看到赁驴小儿欢欢喜喜地牵着驴跑到药店对面的安平桥旁等待一名租驴去阳谷县的人，陈思安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买头驴了？ 这年头处处都缺马，而且大宋的马真比驴高不了多少，听说东京城的大官儿们都喜欢骑驴出行呢。 走进西门分店，看了眼随时有演变成锥子脸可能的刘掌柜，陈思安忍不住笑了一下，‘刘掌柜，从今日起就由我来接掌西门分店。我对姊夫说了，您就暂时委屈做我的二掌柜，薪酬依然照旧。” 刘掌柜闻言脸色大变：“小......小官人，怎可如此，怎可如此啊！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让我回阳谷药店。” “可是阳谷县那边也没有闲职了啊？而且我毕竟年轻识浅，若是没有刘掌柜这样的老手帮扶，怕是多有不便，刘掌柜你就忍心离去吗？ 你不用担心会被那些江湖汉找麻烦，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他们要找，也应该找我这个始作俑者才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江湖汉难道还敢白日杀人放火不成，真以为阳谷县的都头们是吃白饭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踏踏实实地留下，我保你有一份好处。” 刘掌柜一愣：“好处？”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刘掌柜自然明白。” 陈思安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拍了拍手掌道：“大家各忙各的，不必招呼我，我只说几句话。 第一，从今日起，我陈思安就是这西门分店的掌柜了，为期一年，刘掌柜改为二掌柜，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大家还是听刘掌柜招呼。 第二，我与西门大官人立了契约，且在县衙做了官证，这一年内分店的银钱流水、购入卖出、买卖经营，都要听我陈思安的，我能够保证的是，各位的薪酬都会上涨一成！ 各位可以放心，我可是答应了西门大官人，一定让分店兴旺发展，能够赚到更多的钱，自然不会坑骗大家了。 所以呢，在这一年中无论我做出任何决定，各位只需要遵守，不需要提出任何疑问，更不许有任何人拿着我陈思安的好处，却总喜欢跑到西门大官人那里说三道四，各位听明白了没有？” 刘掌柜都听傻了，什么叫做不许到西门大官人那里说三道四？那不就等于是把这家分店改姓陈了？要知道西门大官人可是东家啊，天底下做掌柜的有这么对待东家的吗？ 坐堂的大夫、拿药的伙计和药童们也是愣了好一会儿，不过很快就露出了笑容。 掌声很热烈，因为没有人会拒绝多拿一成薪酬，没有哪个傻子会跟钱过不去。 “刘掌柜，账本我就不看了，你就给我说说最近的生意如何罢......” 一名伙计很狗腿地为陈思安泡了杯紫苏饮子，陈思安捧着茶杯一屁股坐在了掌柜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