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兵家纵横
金陵城外的江边渡口。 清风微拂，明月高悬。一叶乌篷小舟伴着缓缓东去的江水摇曳起伏。 温离伫立船头，迎风而立，目视着漆黑的江面眉头紧锁。 “先生，您还真是一个守信的人。”漆黑如墨的江面悠悠传来一道人声。 一道“人影”宛如鬼魅一般缓缓从江面向着小舟飘来。赫然是那被刘翰林一脚踹死的沈七！ 若有常人在此见这一幕，定会惊恐万分。 因为此时的沈七，准确来说，就如一团模糊的雾气一般，并无实质意义的血rou身体，只能大概看出人的轮廓，月光下，随风飘动，惨白凄然，俨然就是一只孤魂野鬼。 “去酆都！” 温离那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不做多言。右手掐指，那只有薄雾般虚幻身体的沈七手上凭空出现一块古朴而精致的小巧令牌，那令牌的出现，沈七那模糊虚幻的身子竟然清晰了几分。 “去酆都鬼城，你还有一线生机！”温离继续道。 “先生，若他知道，我的死，是您故意为之，那晚是您在外面借机引气让那刘翰林暴起杀人，若他以后知道，会做何感想？到时候他又该如何面对您？他的聪明远在我之上，若他日后踏入修行一途，事后推敲，也许就能发现端倪。” 沈七手持令牌看着小舟里面昏睡的陆青说道。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话毕，温离口念一句古怪法决，沈七那薄雾般的身体开始逐渐消散。 “哎哎哎！先生！等一等！那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要道个别！” 沈七依旧是那一副随性模样，哪怕如今成了这般不堪光景，依旧是豁然。 “你早就已经死了！”温离毫不为所动。 “啊……你大爷的！” 寂静的渡口上空，沈七哀怨的声音拉得老长。 … 先是感觉略带湿腥的江风拂面，再就是闻到了nongnong的酒香。 陆青睁开眼，悠悠醒来，头痛欲裂。齐宗元那一声怒喝，当场便让自己口鼻喷血，最后挥出的那一剑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支撑。 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叶孤舟之上，而温离正盘坐船头手提一壶酒水背对着自己自酌自饮。 “醒了？”温离把酒壶扔了过来。 “先生，那个人是谁？”陆青接过酒壶皱眉。 “不会喝酒？那可是会少了许多乐趣啊！”温离转过身子打趣道。 “那人是齐宗元，天下儒家八脉，那人是如今大隋儒家一脉稷下学宫的得意弟子，大隋儒家这一脉如今的那位主事的以护短著称，加上那个富家公子哥，是兵部侍郎刘真言的独孙，听闻和兵家玄武真山也有几分关系。如此一来，你在这大隋，好似无立足之地了？”温离言语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值了！” 陆青重新躺了下去，看到身旁的那壶酒，鬼使神差地起身猛灌一口，却被呛得眼泪直流。 “有意思！不过你放心，上了藏剑山，你就是想死，也难。”不苟言笑的温离似乎觉得陆青挺对脾气，难得露出笑容。 “先生，您说的藏剑山，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您和李先生，究竟是何关系？您是歌舒国师，可如今却…” 大抵觉得是自己最后这一句话些话不合时宜，陆青一时尴尬地愣住，心虚的看了看温离。 “藏剑山，是三千多年前的绝世剑仙李白莲所创的门派，当年李白莲一剑开三百里巫峡，世人称其天剑，李白莲在蜀地藏剑山开宗立派，其下三脉七十二峰，那藏剑山也成了东洲剑修圣地，即使如今不比往日，但也不是一般世俗王朝所能撼动的参天大树，因此，上了藏剑山，保命绰绰有余。” “等你入了修行一途，你就会知道，天剑白莲以及那藏剑山意味着什么。”温离回道。 “天剑李白莲？修行？世俗王朝都无法轻易撼动？” 陆青一时沉默不语，自己一个百兵坊的小厮，苟活至今，从不敢妄想什么修行之事，这些事，对自己来说太过遥远。 温离似乎觉察到陆青心里的那份失落，起身过来在陆青对面坐下，正声道：“你本身是那先天的兵家武胚，同时兼具释、道两脉天资，可谓是天生修行种子，是各大门派圣地都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的存在。” “只是可惜，被体内那一条蛰伏的青龙给啃食了个干净，根骨尽毁，泯然众人矣。”温离一脸惋惜唏嘘道。 “体内的蜇龙，兵家的武胎？释道两脉天资？根骨尽毁？”陆青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 “你体内每晚噬心一般的疼痛，就是你体内那条蛰伏的青龙在啃食你的根骨天赋，我现在无法确认这是何人所为，一旦你根骨被啃食干净，那青龙便会破体而出，你也将身亡殒命。这等歹毒的法子，实属阴狠。”温离忧心道。 “估摸着是有人把你当了炉鼎，幸好被李春秋发现，李春秋是兵家绝世天才，号称天赋比肩兵家老祖，只是后来不知何原因力战玄武真山十杰出走兵家，然后西行游历佛国，再后来又到了这大隋。我猜想，是他用他的无上修为帮你续命至今，李春秋曾书信与我谈及此事，只是我当时人远在歌舒不能一探究竟。” “十几年来，每日夜晚子时之时，那体内青龙便会游走全身，啃食你那先天武胎根骨，这等事，我也是平生仅见，就是换作那些兵家种子，道门圣胎，恐怕也扛不住这般折磨，但你却能熬到现在，当属奇迹。”温离言语间皆是赞赏。 陆青恍然大悟，如温离说言，原来自己体内那怪疾，竟是被人当成炉鼎植入了一条青龙。那究竟是何人所为？没了李春秋续命，自己又还能活多久？ “再来那兵家武胎，释道两脉天资，你可曾听闻战朝之时的杀神公孙起？”温离大抵是对陆青能忍十几年蜇龙噬心的痛苦而颇具好感，便继续给陆青透露那陆青无法接触的“秘闻”。 “当然听过，公孙起是战朝始皇帝最得力战将，为始帝统一东洲立下过汗马功劳，一生杀人不计其数，最出名的一仗更是坑杀四十余万人，说书先生都说那是个杀星转世，人屠！” “只是我一直以为，那些说书先生都是骗人，当不得真。”陆青咋舌道。 “当然是真的，公孙起就是那兵家老祖，与纵横鬼谷道两脉在当时成为始帝最得力的肱骨。兵家主外征伐，纵横鬼谷则是主内，统一江湖山上宗门势力，并打造山水大印，刺封山水正神保天下太平。最终始帝凭两家之力，一统东洲，改名东胜神洲。” “只是可惜，沙丘一战，始帝身死，战朝分崩离析，胜神二字亦被抹除。皇子公子苏见大势已去，扶灵入桃源，兵家纵横两脉也因此式微。到如今，兵家勉强还有个玄武真山，而且近年有重新起势的苗头，那李凤孝韩破虏，便是如今兵家一脉的人杰。至于纵横鬼谷一脉，那便凄惨了。” “当时的兵家、纵横鬼谷道两脉老祖，是那无上人物，历经数次天劫而不遭难，共计千余岁，在世时，打压其余百家抬不起头，两位老祖至死不飞升，兵解自身欲给兵家、纵横两脉留下机缘。而兵家一脉，修炼之法可谓是霸道无比，以杀伐之气蕴养，这类修炼功法对修炼者要求极高，除了那天生武胎道种，常人根本不能修炼。”温离沉声道，语气颇为凝重。 “我的乖乖！”陆青连连感慨。听得心起波澜。 “如何？听了这些，是不是感觉，这个世界，比你想象得要大得多？对那藏剑山，可有兴趣？”温离问道。 陆青没有回答，自己这体内蛰伏的青龙，到底是何人所植？也许，自己上了藏剑山，踏入了修行，一步一步往上爬，有朝一日便能揪出这个折磨了自己十几年的杂碎？然后踩在地上狠狠出那一口恶气。 小舟外的江面漆黑如墨，陆青一瞬间却觉得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