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镜
上方的朱祁镇和张、孙二位太后嘟了嘟嘴,他们三个都对何文渊还有何乔新现在的富裕程度,都有所了解。无论是大明时报,还是出版社,亦或是乔新印刷厂都是大把赚银子的产业。 不只朱祁镇三人感慨何文渊的小气,就连下方的三杨还有在场的同盟会的会员们,也都感到有些羞耻。 满场听完王振说完,还带有笑意的也只剩下朱祁钰与钱袅袅,再就是王振的党羽,比如陆瑜、马顺,还有负责端茶倒水的内官太监毛贵、王长之流。 王振不经意的笑了一下,接着往下念去,再往后的官员们,进献的礼品就是普普通通,没什么新意。 王振念完,咳嗽了几声,他的嗓子有些干。 朱祁镇见王振念完,本打算让王振直接把刚才附耳王振吩咐的赏赐,赏赐给钱贵,但是突然想到钱袅袅跪求他放过何乔新的画面,心思一转。 “朕很高兴,进献礼品就是一份心意,你们的心意朕收到了,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于心意,这点范指挥使范爱卿与何侍郎何爱卿就做的…很好,来人,把二人进献的宝剑和镜子给朕拿到奉天殿来,让朕和诸爱卿还有皇室宗亲们看一看。” 旁边王振应了一声“是!”,然后赶紧朝外边喊道: “取宝剑和明镜!” 外边也有太监的应声传进来。 “取宝剑和明镜!” 不大一会,几个大内侍卫和几个太监,抬着何乔新准备的镜子和范广送的宝剑走了进来,把宝剑和镜子安置好,护卫和太监们出了奉天殿。 奉天殿内,范广坐在原地,脸色有点尴尬,最近老去买礼物看柳暮云,实有些囊中羞涩,恰逢皇宫夜宴,无奈之下才送了一把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长剑,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宝剑。 而何文渊则有些担心,担心朱祁镇会生气,本来就在刑部不吃香,这下更坏菜了。内心暗怪何乔新,早知道就同意何乔新送银子的建议了,大有悔之晚矣的意思。 镜子是个一米大小的样子,外边用红绸缎裹着,究竟啥样子也没人知道。只不过众人看着护卫抬上来的款式,只见底下的支脚成八字形撇开,可能是因为送给皇室,而特意设计过。 宝剑被放在一个架子上,镜子被置放到这个放宝剑的架子旁边。 朱祁镇虽然是想何文渊难看,但是也想顺便看看礼物里唯一的一把剑,还是被称之为宝剑的剑是什么样子,他一直就像开疆拓土,虽然送礼物送剑有点太过于不好,但架不住朱祁镇好奇。 范广开始擦汗,旁边的何乔新不禁一愣,虽然送剑不好,但是不是一把宝剑吗?范老哥怎么感觉紧张兮兮的。 “伴伴,去把宝剑给朕呈上来。” 朱祁镇发话了,王振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下去,从架子上取下宝剑,就往上边朱祁镇手里送去。 剑鞘精美,几条金龙盘绕在剑鞘之上,宝剑剑把上,一道精心编织的平安扣也十分讨人喜欢。朱祁镇看着宝剑剑鞘,对范广也好感度大幅提升。 下方,朱祁钰脸色有点难看,眼睛死死地瞪着宝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范广如此讨好皇兄朱祁镇,内心十分生气。 在何乔新的注视下,范广本来只是额头冒汗,现在就连脸上都有了汗珠,滴答滴答的往下落,汗水量惊人,看的何乔新有点瞠舌。 这个样子就好像是阿大上船的时候,船还没开,心里边做战斗的样子。 朱祁镇拔出宝剑,没等宝剑完全拔出,朱祁镇满是喜悦地神情就转为了一种说不出的表情。 离得近看得清的比如内阁三杨,郕王朱祁钰还有英国公张辅、礼部尚书胡荧之流,也是目瞪口呆。 拔出地半截宝剑上,一个接一个的斑点呈现棕黄色,明显是锈迹,宝剑两边剑刃也是卷的不成样子,这还不算剑身上星星点点的坑洞。 王振低着头不敢言语,生怕朱祁镇一生气之下,连他一块收拾。 奉天殿内气氛瞬间降了下去,达到了冰点。今天来的官员大臣,一帮子皇亲国戚都感觉到了朱祁镇的情绪有点不对。 朱祁镇把拔出的剑身再次插回了剑鞘,脸色冷冽地抬头看向下方,朝范广望来,就见刚刚站起来的范广身体颤抖。 许是害怕,范广腰间的腰带自己解开了,腰带一松之下,里边的衬衣露了出来,就见衬衣满是缝缝补补的网洞,好像是乞丐装一般。 旁边瞧着地何乔新可算瞧明白了,感情范老哥来了一个鱼目混珠,送给皇上一个次品,这胆色也是没谁了。 朱祁镇脸色突然转怒为喜,想到了前两天去张太后处请安,张太后的新宫女路瑶逗张太后笑的时候说过范广的趣事,她有一个好姐妹,是江南第一美女柳暮云,宁远卫指挥使范广最近老给她斥巨资送礼,听说一个礼物比一个礼物贵重。 看着颤抖不止的范广,朱祁镇哭笑不得,这厮作为指挥使,在京城好歹也是一个大将军,虽然俸禄不多,好歹能养活自己,但是现在这追姑娘也太敢花银子了,一时间朱祁镇也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 何乔新这时候也从范广的装束上,想到了最近范广追求柳暮云的花费,不禁感叹,不论是后世还是这个时代,永远不缺吃着泡面当榜一大哥的人才。 “范爱卿这把剑不愧是宝剑,一剑光寒十九州,真不愧是宝剑,赏!” 杨荣露出笑意,跟其他官员一样,只当是皇上高兴,给范广一条活路。 范广系好腰带,走到奉天殿中央,跪下磕头,激动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范爱卿不要耽误朕看礼物了,赶紧回到座位。” “臣遵旨!” 范广说完,赶紧跑回座位做好,拿出手帕擦了擦头上已经汇聚成水流的冷汗。 何乔新高高的抬起头,朝大殿中央看去。 被何乔新称之为明镜的镜子旁边,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拆解着红绸缎。把镜子上的支脚按八字形打开,固定好后,把红绸缎掀开,最先看到的两个太监发出了“啊!”声。 两个太监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包括朱祁镇和张太后、孙太后的目光,待众人目光看清后,无不发出惊讶之声,特别是女眷们更是窃窃私语地讨论着。 “这真是镜子,怎得如此清晰?” “世上竟有如此镜子,连发丝都清晰可见。” “这是什么材质,好像琉璃,又好像不是?” “还以为是铜镜之流,没想到是如此镜子,真不愧是明镜二字。” “这是大大的宝贝儿!” “刘大人所言极是。”
…… 两张凤椅上,张太后和孙太后站了起来。孙太后比较年轻,身体灵活,更是直接走了下去。 来到了镜子旁边,伸手抚摸着镜子,孙太后惊奇不已,这镜子还挺平整,比自己梳妆的铜镜还平整。 何文渊松了一口气,果然三子乔新就是稳妥,不愧是何家的未来。 何乔新见众人惊奇的神色,内心深处有些不屑,这可是花银子砸出来的镜子,不清晰不白花银子了。 当日大街上遇到王振后,看到一家卖镜子的店铺,进去后果然不出何乔新预料,这个时代的镜子都是铜镜,根本没有玻璃镜子。 出来后就花大价钱盘下了一家制作琉璃的作坊,当时王富贵还说何乔新银子多的烧得慌。 最后在剩余的几天时间内,失败了四十多次后,才成功打造了这一面镜子。 做出来后,作坊的琉璃匠人们对何乔新佩服不已,没想到这辈子能做出如此宝贝。 “何大人,这个明镜是怎么得来的?”抚摸着镜子的孙太后好奇问道。 何文渊站了起来,弯腰行礼道:“启禀太后娘娘,微臣不太清楚,这是犬子何乔新一手cao办。” 孙太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丝毫没注意到龙椅上朱祁镇小小年纪,这会额头上就挤出了几道褶皱。 “何乔新给哀家解释一番。” “草民遵旨!” 何乔新走到明镜旁边,先给孙太后行了一礼,指着镜子说道: “回禀太后,这面镜子乃是草民改进了琉璃的工艺,得到的一种叫做玻璃的东西所制造而成,这么一面镜子制造殊为不易,特别耗费时间和金钱,草民取明镜的名字有三点原因。 一是取其清晰之意,是谓明镜。 二是取心如明镜台之意,内心好似有明镜高台。 三是取皇室光辉笼罩天下,龙气明镜高悬之意。” “好!好!好!何乔新你这娃娃,这个礼献的好,哀家甚为满意。” 何文渊听到孙太后的话,喜不自胜。何文渊旁边,刚才还嘲笑何文渊父子的陆瑜,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明镜一出,他的玛瑙手链就显得有些俗套了。 奉天殿靠近大门处,钱袅袅看着在太后身边,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何乔新,眼里都是小星星,眼里全是小女子的柔情蜜意。 坐在旁边的钱贵,虽然是武将,但所谓知子莫若父,一时间不由得发起愁来,有种自己养大的娃被坏蛋偷走的感觉,看着何乔新的目光有点不善。 朱祁钰看着何乔新,想着公孙先生说的话,看着那面离他很近,能把他眼睫毛都照清楚的镜子,更是觉得何乔新真乃贵人、奇人。 “太后娘娘,时间仓促,草民和父亲只做出了这一面镜子,后续还会有镜子做好,草民一定第一时间送入宫中。” “好,小小年纪,宠辱不惊,不错不错!那哀家就在宫中等着你的镜子。” 边说着孙太后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拿起了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下方众人还在讨论着镜子的不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