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东京（2）

    蛇岐八家神社。

    一场细雨刚刚结束，天空还是阴云笼罩的样子。庭院里栽种的樱花开得正烂漫，被雨水打湿了花瓣和花蕊后，显得越发娇嫩。树下的青草也青翠非常。

    橘政宗穿着和服，悠然地欣赏着院里的景色。

    一个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

    橘政宗正想招呼一声，却发现来者的身形、服饰都与源稚生截然不同，也不像他记忆里某位本家的下属。

    “站住！这里不是你能进的地方。”

    “一个俄国人，能一步步爬到日本黑道的顶层，想必费了不少工夫吧。”来者答非所问。

    政宗先生蹙起长眉，眼神像猫一样警觉。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但感觉来者不善。

    路明非走到他面前，拔出腰间的长刀。那是一柄暗红色的长刀，是他从绘梨衣房间顺的。刀柄和刀鞘刻着象征上杉家的竹与雀鎏金花纹，刀刃锋利，做工精美。可惜不属于炼金武器的范畴，但对路明非来说，足够了。

    “人们解谜，总专注于那些表面上很奇怪的地方，认为那就是解谜的关键。其实不是的，越是关键的就越应该隐藏，越是致命的就越容易被忽略。”

    “橘政宗先生，”路明非又上前一步，“其实所有人兜兜转转，却一直没发现的事实就是，你才是解谜的关键，。”

    “什么谜题？你指猛鬼众……”

    橘政宗话音未落，雪白的刀锋便迎面而来，快如闪电般穿透他的胸膛，猩红的血雨漫天洒落。

    路明非的想法很简单粗暴，只要狠命捅橘政宗一刀，死了的就是邦达列夫，没死的就是赫尔佐格。

    “你……”橘政宗满脸惊愕地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

    他站在原地等了会儿，见橘政宗好像没有爬起来的意思。

    额……

    是不是杀错人了？

    这下完蛋了，以后怎么跟公主解释啊。难道骗她说，其实我是送你的父亲去一个特别好的养老院享受晚年生活，而那个养老院的名字叫天堂……

    要不还是别解释了，反正我对一个把儿子炼成杀胚，把女儿教成修女的老父亲实在没什么好感。死就死了吧，无所谓。

    话说这不是路明泽以前的台词吗？

    路明非停止碎碎念，转身收刀准备离开了。

    微风缓缓吹散积聚的云层，露出许久未见的太阳，温暖的阳光倾洒在路明非脚下的地面，虽说刚杀完人，后面的事情好像还挺麻烦，但走出门的时候他想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兴许明天就可以准备出门了。

    风掠动着他的鬓角。

    流动的空气里，透着一股细微的寒意。

    路明非果断压低身体，紧接着侧闪转身，一条腿顺势离地，迅猛扫向袭来的赫尔佐格。

    赫尔佐格向后一闪，退开了。

    路明非微笑着说：“博士，你该再忍忍。你好歹该学习一下中国古代太监赵高忍辱负重的精神，那也是个名人，人家可是本着‘虽说皇帝老儿你割了我的生殖器，但我有的是办法报复你’的精神忍到嬴政死了才祸乱天下的。你现在就出来吐泡，太早了吧。”

    趁路明非说废话的空当，赫尔佐格突然暴起，脚力之大直接将地面踏出明显的凹陷，如发怒的公牛般冲向路明非。

    他还不知道他面临的是根本不可战胜的怪物。

    言灵·君临。

    路明非霍然抽出长刀，瞳孔在拔出刀的瞬间由深黑转为一种古奥、森严的金色，耀眼的光芒在其中流转。他身上的气势在几个呼吸间暴涨，一股无形的场域扩散开来，仿佛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亲临。

    赫尔佐格跃起的身体猛然迟滞，和服下不断膨胀的肌rou也随之停止了扩张。

    在那遥远的时代，所有的龙类都应以最崇高的礼节迎接尼德霍格的驾临。一个区区的人类，被龙血污染过的杂种，根本不可能与皇帝的威严相抗衡。

    他神色肃穆地移步走向赫尔佐格，每近一步，周身无形的威势就更强一分。

    为什么？

    为什么秘党会派来这么一个怪物，为什么他会知晓自己的秘密？明明一切滴水不漏，明明所有的细节都极尽周详。

    赫尔佐格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的额头不住地冒出汗珠，他开始感到恐惧。

    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千钧之力隔着虚空直接压在他的头顶、颈项、脊柱、膝盖……终于，扑通一声，他的漆盖硬生生砸在地上，落地处砖石粉碎，身体完全倾倒，紧紧地贴伏着地面。

    路明非表情漠然地把雪白的刀尖抵在他的额头，像高高在上的皇帝惩罚犯错的臣子那样：

    “赐死。”

    最后一个字音从路明非的嘴里吐出的霎那，时空仿佛凝滞，匍匐着的赫尔佐格的生命力在零点零几秒的时间里迅速被蒸干，细微的黑色尘埃从他空洞的耳孔、眼眶里逸出，其中的血管、肌rou和组织顷刻间全都荡然无存。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头颅已经空空如也。

    路明非看着这副衰残的死尸，一边摇头一边想，抢了别人的meimei，又杀了别人的老爹，以后的日子某人怕是要恨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