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冲突
怀揣数十万两白银的巨款,谢迁老大人的内心一直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大脑里似乎一直有一个人在提醒自己,这数十万两银子是不义之财,是倭国术数不清的百姓,用他们的生命换来的,若是用了他,那么自己的良心良心肯定会受到谴责。 甚至自己辛辛苦苦积累下的贤名,也会在今日毁于一旦。从此以后,每一次有人在朝堂之上攻击自己,多半会提起此事。 可是想到,京师里那几十万受灾的百姓,老大人的心就越来越硬。为了百姓,就算是挨骂,又有何妨? 倭国人毕竟不是我大明子民,他们的死活与我又有何干系?眼下我大明子民的日子不好过了,我去帮助他们都忙不过来,我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去关心你们了。 这几十万两银子就拿去救急吧。 反正银子已经挣来了,想要去还给那些倭国百姓,那也是得远渡海外。 谢迁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在关键时刻,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心里就算是将来这件事情东窗事发,自己被世人唾骂,也无所谓,起码自己是为了无辜的百姓,自己问心无愧。 大明是封建制度最接近顶峰的时代,人和人之间有着严格的等级差异,国家与国家的差异也非常明显。虽然大明自诩天朝上国,很多事情都不齿去做。 但是一旦真做了,其实也无妨。毕竟在大明的士大夫看来,倭国人是属于野蛮人,是最为卑贱的存在。 所以当事情发生了,大学士虽然非常不满意,但是并不是不能接受。。 既然等级差异鲜明,那么自然需要遵从,大学士谢迁身处内阁之中,身份尊崇,往日里从内阁回来,沿途的百姓和官员都很是自觉的让开道路。<> 这种等级观念,早就浸透在了谢迁的骨子里。 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道路却莫名其妙的阻塞了。 大学士从睡梦中醒来,撩开轿帘,一脸不满的说道:“前方何人,竟然阻拦本官的去路?” 管家探过头来,小声说道:“启禀老爷,是兴献王的仪仗。他们正在横冲直撞的往前赶,咱们该怎么做?” “哦?竟然是他?”谢迁眼前一亮,点点头说道:“既然是兴献王,那么我们就退到一边去吧。毕竟是天潢贵胄,这份面子得给。” 按照道理来说,谢迁的身份和地位比起兴献王那么一个闲散王爷不知道要强多少,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谢迁还是选择了退让。 这表明谢迁是一个讲究规则的,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要按照规则行事。自己虽然地位尊崇,但是兴献王毕竟是亲王,自己如何也该礼让三分,这是应该的事情。 可是让谢迁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对于自己表达出来的善意,兴献王似乎毫不在意,不等谢迁家中的仆人让开道路,便怒闯过来,又打又撞。 亲王的仪仗队比起大学士的仪仗队也庞大许多,仅仅是前面负责开路的骑兵队伍,就不是谢迁可以相比的。 谢迁已经很主动的让开了,可是对方依然凶神恶煞,满脸杀气,横冲直撞过来,谢迁一把年纪了,看着对面的队伍,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还是老管家反应最快,见到形势不对,急忙吩咐轿夫将轿子拉倒一边,谢迁这才堪堪躲过一劫。 可是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命了。 有些反应慢的家里的下人,被兴献王的人马撞倒在地上,肆无忌惮的一顿暴揍,甚至有的人的四肢被撞断。<> 在兴献王的卫队看来,谢迁的仪仗队简直就是没有本事,没有能力的垃圾。在他们面前,都是浮云。 既然得到了兴献王的许可,那么今日做什么事情都不为过分。他们在陈生的地盘被憋屈了很久,今日所有的不满都爆发出来。 让当朝的大学士吃瘪,想想都是一件非常兴奋的事情。 他们甚至故意一枪扎在了谢迁护卫胯下的战马的脖颈上,鲜血如同泉涌,战马哀嚎着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兴献王掀开自己的轿帘,洋洋得意的看着手下人的成果。 看着已经彻底躲到一边的大学士仪仗队,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出发。” 街道两旁的百姓和商贾目瞪口呆,却没人敢声,见兴献王的仪仗车驾又徐徐启动,众人纷纷凛然退到一边,有胆小怕事的甚至直接窜进了路旁的店铺内,而谢迁的一众家丁仆人义愤填膺。 “欺人太甚!还没当皇帝呢,竟已如此跋扈,是可忍,孰不可忍!”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谢迁家里的管家那身份地位也是颇受人尊重的,可以说多少年来,他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谢迁家里的家丁一个个愤怒的将手按在刀鞘上,随时可能拔剑相向的模样。 兴献王的清兵队长鄙视的看着谢迁的家丁说道:“怎么,你们这群卑贱的奴仆,也敢跟我们动手吗?” 老管家凛然而上,大声道:“我等只想讨个公道!兴献王便可为所欲为么?谁允许你们肆意冲撞大学士仪仗,又是谁允许你们肆意殴打无辜百姓?” 谢迁自事后便一直面无表情,脑中无数念头闪过。<>再看了看自己和手下的仆役并无大碍,,脸颊抽搐几下,忽然扬手沉声道:“管家,莫要胡言乱语,都给我退回来!” “老爷,这些人太欺……” 话没说完便被谢迁打断,谢迁厉声道:“都退回来!” 老管家等人不得不领命,悻悻退回到路边。 谢迁面朝兴献王的马车笑了笑,很奇怪,连他都不知道此时自己居然为何还笑得出来。 “下官驭下不严,望献王殿下殿下恕罪,殿下请行。” 马车内的兴献王听到谢迁那平静的声音,眉头不由皱了皱,目光愈阴冷,却没有说半句话,亲王仪仗簇拥着马车,趾高气昂地从谢迁面前经过,一路畅通地走了。 经过谢迁身边时,马车一侧的帘子忽然掀开,露出兴献王那张阴柔冷森的脸庞,谢迁面带笑容,躬身行礼,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之下,激起阵阵火花,相视片刻,二人同时一笑。 撕破脸的笑容,大抵如是。 巷口几个蹲守了许久的青衣小帽,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各自拿着手底下的东西,悄悄的消失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