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溶溶慢慢点头,将事情消化了下。 凤槿萱笑得漫不经心,带着溶溶逃了出去,安排在了自己客栈的房间里。 留了银钱,随便交代了几句日常该注意的事情,比如说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啊,睡醒了之后出门记得戴面纱啊,晚上盖好被子啊……诸如此类。 溶溶只管低头笑,心里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温柔体贴世所罕见。 凤槿萱交代嘱咐完了才重新去了溶溶的房间,因为出嫁过一次了,所以知道大体的程序。 今儿晚上有出嫁的媳妇儿婆婆来讲出嫁的事宜。 估计已经讲过了…… 凤槿萱睡了一觉,在早晨的时候就梳洗打扮好了,换了嫁衣,将盖头盖了上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也是巧了,溶溶身边的丫鬟都被打残了还在养伤,现在都是一些平时不怎么熟悉的别的院子的婆婆来照顾她的。 看到新娘子已经收拾打整好了,鉴于溶溶平时的性子,也不敢多闹她,扶着溶溶就出门上了轿子。 这么简单? 传说中的古老的砸门抢亲呢…… 难道是因为老王爷腿残所以不用了这一项? 凤槿萱被送上了轿子,也没怎么样盖着红盖头,轿子颠得厉害,这是规矩。 凤槿萱也不哭也不闹,小小的狭窄的轿子,哭闹起来给谁看,反正……她也只是想要混入那里罢了。 一路到了王爷府邸,下了轿子,凤槿萱心里想的还是……如果那白如卿知道了自己今天做的这些会不会恨到把她打一顿? 打一顿多半是不大可能,可是生好大气估计是有的。 下了轿子,迈过了火盆,也没有听到什么宾客的吵闹声就被送到了里边。 拜天地呢? 凤槿萱心里又沉了一沉。 直接进屋子?哪里见过这么……这么奇葩的婚礼? 进了屋子后,就直接被推了进来,凤槿萱将盖头掀了,看了看被下人们好歹布置了一下王爷的洞房。 从始至终,既没有宴请宾客,也没有大排筵席,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就这么让她坐下来。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凤槿萱摸到了瓜果啃了起来,忽然听到门边有响动,扭头就看到了一个糟老头子走了进来。 那糟老头子一身红衣,看着正在吃东西的凤槿萱,冷冷而阴鸩的眼神。 凤槿萱没有打招呼,低头继续吃。 糟老头子凝视着她,一身红色的衣裳格外刺目。 “有什么事情么?”凤槿萱抬眉问,“如果你实在不情愿娶我也不用为了我的面子在这间屋子里留宿,请吧王爷。” “礼部尚书家真是教导出了一个懂事知礼的好女儿。” 凤槿萱磕着瓜子,“那要看嫁的是不是我心目中的檀郎了。王爷有心仪之人,我也有,我们何必为了彼此而迁就?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何必我们强迫?” 糟老头子失笑,“看来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凤槿萱伸手,“您请吧。您爱好男,我也爱好男,咱俩实在没什么好谈的了?难道奴家这糟糠身子还能吸引了您老的注意。” 恭亲王冷下来脸,“给脸不要脸的贱妇。” 话虽这么说,却是甩袖走了。 凤槿萱忍下了委屈,默默想着,还好替溶溶挡下了这回事儿,不然如果真的有女子必须要遭受这样的待遇,真的是要憋屈死人了呢~! 凤槿萱吃饱了,就将身上那累赘的东西凤冠霞帔全都扔了,琳琅珠玉碎落在地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春衫,解开黑色的长发披拂在身上。 如今正是洞房花烛夜,那些婆婆老妈子还不至于找过来。 得益于恭亲王的不在乎,不然光是撒帐唱词儿就够折腾的。 怎么办? 凤槿萱在屋子里着急的来回转。 现在出去夜探王府? 找太子那是难于上青天啊…… 啊……有了,既然王爷这般匆匆的离开,肯定是去找太子去了吧? 凤槿萱立刻又找了身衣裳披在了身上,初春天气,天寒地冻的,凤槿萱有些怕冷。 拿着一个苹果,就笑着打开了房门跟上了那个一瘸一拐的王爷。 王府内重兵把守,但是凤槿萱轻手轻脚地跟在王爷身后,好像一个幽灵,脚步声王爷根本无法注意到。 而神态姿势又像极了王爷默许她跟上的模样,所以旁边的亲兵都没有注意到。 王爷自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径直走到了太子的院子里去。 凤槿萱一眼就看到了拿着钓竿在垂钓的男子。 院子内并没有碍眼的士兵。 两个伺候的丫鬟看到了王爷进来后也蹑手蹑脚地走开了,顺带还偷偷瞟了两眼凤槿萱。 太子独坐在池塘边上一棵榕树下,轻笑着问道,“叔叔今天是大婚之夜,竟然还有兴致来侄儿的院子里。” “小烟烟你快下来,这里天凉……” 凤槿萱听这声气就觉得……不大对啊,这哪里有丁点儿外界传的叔侄断袖的意思。 分明就是一个殷殷长者在关怀自己家的孩子。 太子扭头看了看,顿时愣住了,手里的钓竿也掉在了地上。 老亲王抹了把自己的脸,叹道,“我脸上没有什么东西吧?小烟烟?” 太子笑,“槿萱你怎么来了。” 老亲王这才扭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身被衣貌美绝伦长发披身。 索命的女鬼啊? 凤槿萱艳丽一笑,“我来瞧瞧你玩断袖玩的怎么样了。” “乱说什么呢。”太子跳了下来,笑着走了过来。 “你你你……”老亲王捂着吓坏了的心脏,半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凤槿萱失笑,“为什么不准我来这里么?” 凤槿萱又看了看太子殿下,眉眼间竟是冷嘲,“我家如卿呢?” 太子已经蹲伏在了老亲王身边,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替叔叔顺着气,“叔叔你身体不好就别折腾好么?这是凤槿萱,白如卿家的媳妇儿。” “就是凤家凤啸天的那个宝贝孙女?她……哎呦喂……”老亲王想想凤槿萱做的事儿就觉得心脏一阵乱跳,“我老了我经不起你们年轻人折腾了你们别吓我了成么。” 太子把老亲王扶了起来,“槿萱,你是听说了……” “对,我听说你被一个死变态还是亲戚给软禁了,就直接跑来救你了……” “好吧。”太子笑,“那是叔叔想要保护我才用下的招数,现在宗亲贵族唯叔叔马首是瞻,但是叔叔劝我自家兄弟不要血杀,所以接我过来,慢慢劝我。有叔叔在,这府邸又被府兵把守,你以为呢?” “哦……那让叔叔娶溶溶……纯粹是小皇帝闲着没事儿恶心人了?”凤槿萱叹道,“不然就是小皇帝是个傻子,真的信了。这么说来其实我也是傻子,我也信了,还眼巴巴跑来。” “你为何不直接去找白如卿……” “你们够了没?”恭亲王扶着老腰站着,喘着气,“要不要我摆一桌子酒请你们吃喝说话?既然是白家媳妇儿,我这就写信给白丞相让来接人,我府邸里不留外客,凤丫头请回吧。” 凤槿萱:…… 你丫的不是看在你是老前辈的面子上老子早就一手刀劈上去了,我不就是占着你的地儿说了会儿话么?你至于这样不客气? 嗯? 不过也只是念叨念叨,凤槿萱立刻说道,“我这次是偷偷回来了的,亲王叔叔一定手下留情不要告诉我公公啊……您就写信给我相公就好了,他会来接我的。” 可怜兮兮的眼睛一晃一晃的有水光的模样。凤槿萱卖萌的意味十足。 凤槿萱这边刚撒娇卖萌的搞定了,就看到那边太子殿下笑得十分自在。 老亲王气得直哼哼,“我媳妇儿呢?” “啊……亲王叔叔不是我说你,人家姑娘真心不愿意嫁给你,你能不能就放了那姑娘。” “放不放是我做得了主的么?亲王妃你说弄没就给我弄没了你怎么这么大本事,嗯?” 凤槿萱干瞪眼看着老亲王吹胡子瞪眼。 是啊,亲王妃,将来要出席许多宫廷活动的,而且溶溶家和皇宫里那些亲戚们七大姑八大姨的都知道溶溶长什么样子。 “她不愿意嫁给我,我还不稀罕娶呢!但是这是陛下的意思,岂能儿戏,嗯?凤槿萱你告诉我,你哪里来的胆量去把谁人给我搞成这样?” “我错了,对不起。”面对发怒的长辈,凤槿萱连忙低下了头。 大概是看着凤槿萱的态度比较好,老王爷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凤槿萱偷摸着,继续轻声问。 “亲王叔叔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还能怎么着,既然她这么喜欢走,那我就权当她死了。和陛下报了她忽然身体染病暴毙好了。” 凤槿萱立刻答应了下来,“亲王叔叔您放心,我已经都搞定了!高家明天早上就能见到回去的女儿。您放心放心……” 恭亲王冷哼着翻了白眼走了出去院子。 不过一会儿,果然见到下人摆了一桌子酒席在院子里。 “叔叔是有些脾气不大好,但是很是护我的。”太子笑着道。 凤槿萱饿的不行,坐了下来,喝着暖融融的酒,和太子又一茬没有一茬的说话。 “那你决定怎么办了么?难道就要这样在这里留下来?”凤槿萱越想越委屈,“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太子。” “总比一个被囚禁的太子要好。”太子笑着,“我能回到京城已经是万万想不到的了。槿萱。” “说的这么没有志气,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故意祈求我怜悯想要我帮你说服凤家么?” “如今白家、甚至宗亲都已经支持我,就差你爷爷的。” “但是如果爷爷发兵的话……”凤槿萱想了想一向忠君爱过的爷爷,叹了口气,“我可以权且一试。” “计划就这么订下来了,不过不用你在出面,如卿已经答应了我了。不过你会为了一个谣言进京来救我,我是真心没有想到。”太子道。 太子没有说出来的是,他更没有想到,凤槿萱会为了救他甚至于去自杀。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凤槿萱吃着辣炒牛rou,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想什么,告诉我啊。” “你当初自杀,是知道自杀就能够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还是……单纯的伤心的要死了?” 凤槿萱握着筷子的手忽然顿了顿。 自己并不知道竟然会那么明显,她低着头,不作声良久。 白如卿踏入了院子,“槿萱,真的是你。” 凤槿萱绽开一朵笑意,“相公,快来一起吃,恭亲王家的厨子做的菜味道很不错的。” 白如卿走了过来,叹了口气,“不过就是一封家书罢了,你怎么就跑了过来。” “我不是担心你们出事嘛。”凤槿萱拿起酒杯就喝了下去。 白如卿匆忙上前拦了下来,“你别喝太多酒,你酒力不好,一杯……就醉。” 话音刚落,就看到凤槿萱双颊绯红,慢慢醉倒在了桌子上,“相公,好久不见,我给你找了个小妾。”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人家小妾呢心仪的是你不是你相公你知道么?”看来白如卿对这些心里都很有数。 小冷风吹过,凤槿萱醒了点,不满的模样。 凤槿萱嘟囔着嘴,“我是女的,我怎么娶老婆。我当做是援助失-足少女了。” “这个世道,那么多失-足少女,你救的完么?” “救不完。能看到一个合我眼缘的救一救也没关系了。” “随你。槿萱?”白如卿再喊凤槿萱的时候就看到她烂醉在地,又上去喊了两声,“槿萱……槿萱……” 太子喝了一杯桃花酿笑道,“别喊了,已经醉死了。恭亲王府上不仅厨子做菜好吃,酿酒更是一绝,比你平时给她的酒都要像烈。” “槿萱……真是的。”白如卿一笑,眼中的光华慢慢荡漾开来,看着太子殿下,“她是个善心的,当初家中一直不甚和睦的jiejie被人欺负都会挺身而出,她也一直与你交情不错,明明是个闺秀,却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为朋友两肋插刀。” 太子一笑,“是这样的。” 白如卿将凤槿萱打横抱起,微微点头,一片夜色中,他的模样越发清俊而出类拔萃,“如此,如卿便先告退了。殿下也早日休息。” 伴随着夜风,太子微微一叹。 白如卿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子越走越远。 太子忽然开口笑着说了一句话。 “如卿,你真的认为在槿萱心里,我只是她的朋友么?还是你觉得,她会为了一个朋友做到如今这般地步?” 凤槿萱慢吞吞的抬起头,看着如卿的模样。 “相公,你生气了?” 白如卿走出了亲王府,将她抱在马车上,然后拉上了帘子,笑容不变,“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好像是生气了。”小心翼翼的模样,凤槿萱微微的说着,“你生气我太在乎太子殿下了。” “有点。”白如卿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凤槿萱的下颌,“忽然觉得我才是女子,你才是男子,整日出去外面拈花惹草,你还不仅仅招男人,还给我招来一大通的女人,你说说,我怎么能够不郁闷呢。” 凤槿萱轻轻吐了吐舌头,“相公我错了,但是听说之后的确很着急~相公我不想要太子死。” “为什么?你喜欢他?想做他的太子妃?”白如卿倒是直接问出来了。 “他、想、的、美!”凤槿萱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做他的太子妃,呵呵哒,我要想做早就做了。” 白如卿靠着车座,明显有点闷闷不乐,但是还是眼睛闪烁的看着她。 “那你为何进京之后不曾来找我而是去找那个男人去了?” “哪里有……我第一件事儿就是往白府来找你。断袖这种事情可该怎么处理?太子殿下到底是不是自愿的?如果是的话就成全了他,如果不是的话想想被自己数数天天那啥真是太悲惨了,相公咱们一定要救他!” “救他?” “嗯,我是遇到了正哭哭啼啼不想嫁的姑娘所以才挺身而出救人的。”凤槿萱低声,慢慢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抬头亲吻了一下白如卿。 “其实我不生气。”白如卿笑道,“我知道,你如果不是因为心爱于我不会那样上赶着倒贴一般嫁给我的。” 上赶着…… 倒贴…… 这样的词儿都用出来了,看来如卿的确是心情不大好。 凤槿萱低头玩弄着衣带,笑声嘀咕着,“我上赶着,我倒贴,你当时还不是不顾一切的要娶我。连皇上御赐毒酒都给顶了下来,纵容我各种胡闹……” 两个人其实半斤八两了。 “可是槿萱……你有没有想过,太子如果真的有一天登上宝位,他若是对你旧情不忘,你又要该如何自处?” 旧情不忘? “老公你用这个词儿我不大高兴。”凤槿萱低声,“你要搞清楚,我和他没有旧情。” “我知道你没有,但是他心里未必有。” 凤槿萱凑近了白如卿,坐进了他的怀里,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轻声念叨,“如卿如卿,我知道了还不成么。他们都以为我自杀是为了太子要死了,其实那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我绝望,还有对你真的很思念,一时心情抑郁。我知道你没有听说过抑郁症,但是我当时的确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很想你,真的,一边想念你一边还要面对未知的未来,我觉得真的很聚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卿。你不懂那种感觉。” “一时想不开,可是你却感动了他。将来……我只是臣子,他却是陛下。” “将来他后宫三千,未必记得我……” “只是……但愿吧。” 凤槿萱低声,“如果他真的敢强娶我,我就自杀……”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凤槿萱眨巴眨巴眼睛。 “什么事情,尽管说。” 凤槿萱低声,“太子殿下他……已经是长生不老之身了。” “呵。是那来自靖国的鲛人之泪么?” “明明只是一个岛国,却有鲛人还有流云宗,真的是……”凤槿萱抓错了重点。 “好了,我信你,槿萱,你也要信我才好。将来……我一定有能力保住你。” 凤槿萱默默点点头,“我自然相信我的相公了。” 下了马车,进了白府。 当下人们看到夫人回来的时候一脸震惊。 白丞相自然找白如卿过去问话,凤槿萱第一次迈入了白丞相的书房。 行礼问安后,就被打发了出来。 凤槿萱回头看着书房,到处都是芭蕉樱桃,下雨的时候应该十分好。 一条弯弯曲曲蜿蜒的小路,凤槿萱沿着小路走了出来,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好久未曾回到故地了,还是熟悉的院子花鸟林塘,还有那熟悉的矮墙。 矮墙上卧着一只老花猫,如今更肥了,用绿油油的眼睛瞧着凤槿萱,不说话。 毕竟是熟识的人也不怕。 凤槿萱回了院子,几个忐忑而年轻的婢女走了过来。 上次刚卖了一批,这会儿不留意又来了。 “我不在的时候,如卿可曾抬了什么姨娘?” “回夫人,没有,不过老爷安排了茹茹做通房。” 凤槿萱顺着婢女们的眼睛看向了茹茹。 “你就是那个通房?”凤槿萱声气儿不大好。 茹茹吓得跪了下来,“没有……少爷还没有收了奴婢,奴婢还是清白的身子。” “哦,那就好。”凤槿萱做的一点儿也不避讳,“你们都知道,我是个出了名儿的妒妇,不大喜欢通房啊姨娘的。” 白如卿这时候已经回来了,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 “槿萱,你又……” “怎么,不高兴?”凤槿萱生气,一边儿喝着醒酒茶,一边生气,“你说说你才回来多久就迫不及待的找了通房?你到底心里眼里有没有我……敢情刚才和我说的都是假的。” “真的真的,槿萱……” “那这个茹茹怎么回事?” 白如卿道,“不过是个扬州瘦马,底下官员献给父亲的,父亲留着没用顺手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