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在医生与射手之间自由切换
凤槿萱眼眸一深:“这张皮相虽然与我夫君极为相似,可是我夫君从来不会流露出迷惘的表情。他总是淡淡的,处变不惊。” “你似乎很了解他?”男子又笑了起来,这次又变了一个嗓音。 “毕竟夫妻一场。” “血嫣。”男子笑了起来,将面上的面皮揭下,“欢迎回家。” 面具下的确是国师的脸不错。 “国师真的有心开玩笑了。” “有客人来了。”国师道,“我一会儿便要去会客,时间不多了,你随我来。” 凤槿萱挑选了一张人皮面具,那是一个女子的脸,除了皮肤白净些外别无长处。 国师斜睨了一眼她,她将手中面具把玩片刻,戴在脸上。 “那是一命普通的宫女。”国师缓声道,“出身不显,也没什么长处。” “无妨,合了我的眼缘。” 两人走出了禁室。 国师带着她走,倒是也不怕有什么暗害陷阱。 “宫芊沐在师弟师妹那边调教新人。她说你中了蛊毒,前尘往事皆不记得了。” 凤槿萱四处看着,在看向有些暗道的时候,有触目惊心和暗凉的感觉,刚巧国师带着她走的都是让她没什么感觉的暗道。 “你跟我来。”他再次扭头淡淡地看着她。 当看到凤槿萱盯着一处暗道冷汗直流,眼睛里带着了一点笑意:“看来你也不是全无记忆,想起来了点什么了没?” 凤槿萱扭过头,看着国师:“让你失望了,除了感觉很害怕,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国师走到她的面前,说道:“这个暗道是极为特殊,但是却不曾特殊到什么地步。这条暗道后面,是你小时候训练的修罗场。你师父的屋子。” “哦。原来是鬼师,怎么,我小时候被他欺负过么?” 国师噙着笑看着她:“他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能。 “我们已经耽搁够久了,你不是还有客人么?要继续一个暗道一个暗道和我说起来,只是为了让我恢复以前的记忆么?呢很抱歉,我真的,不怎么感兴趣呢。”凤槿萱的笑意慢慢爬上脸。 国师看着她清净的脸庞,纵然换了模样,可是她的眼神仍然和从前一样。 “是我的错。”国师很坦荡的承认了。 “千面佛……”凤槿萱开口道,“你到底是谁呢?” 是啊,千面佛,一定是他。 能够凌驾在鬼师上的,所有人口口相传的,就是千面佛了吧?其余千面佛弟子提起鬼师的时候,没有哪个敢用这般随意的凌驾之上的口气的。 而且凤槿萱一直不相信千面佛会是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佛爷,坐在佛庙里,还有印度那么个国家可以生活。 而且千面佛见自己的地方,就在京城附近,凤槿萱可不相信他真有仙法,从长江以南飞渡过来的。 如果千面佛有一个身份,他应该是不会在一个穷乡僻壤坐以待毙的吧,那么他会去哪里呢? 如果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的话,国师,那样一个深受陛下器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无疑是上上之选。<> 国师淡淡看着凤槿萱。 凤槿萱道:“你大概很喜欢我口中那套茶杯里论吧?你总是活在一张一张的面皮之下,你是希望不被人记住么?是啊,我知道你有许多振振有词的大道理,”凤槿萱走到国师身边,一笑抬头,“可是,对于你而言,真正的道理到底是什么呢?” “总是换着容颜,换着身份,身边连个可以真正了解你,知道你的人都没有,你实在太可怜了。” 国师伸手搂住了凤槿萱的腰肢:“如果你不是慕容血嫣,刚才的话足以让你死上一死了。” “难道你的心上人是慕容血嫣?所以你才会这么包庇她?”凤槿萱奇怪道。 那只手猛然用力,凤槿萱撞入了他的怀里。 “你生活在地狱里,除了复仇你什么都不想了,慕容血嫣是你一同在地狱里的人。你走不出来,所以想拉着她一起下去?”凤槿萱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看着近在咫尺呼吸相闻的那张脸,“还是你在等待一个小天使拯救你?所以你想选中我,一个一无所知的灵魂,而又来自慕容血嫣的身体。” 国师眼中的暗潮越来越深,一把将凤槿萱推了开。 “有趣,没有想到血嫣失去记忆后,会变的如此有趣。”他将视线移开,唇角微微勾着弧度,可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种说不出的僵硬。 “跟我来。”他第三次重复道。 这回他没有任何停留,带着凤槿萱进了一处宽阔的高台。 凤槿萱走到高台上,看到下面是一处洞窟,里面有许多人,男女老少,都被绑着手脚。<> 还有一些穿着干净短褐的竖着头发的工人,在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凤槿萱凝眸看到那个工人手脚利落地用刀片裁剪着一个少女的面庞。旁边,还放着一碗药汁。 她立刻移开了目光,狠狠闭上了眼睛。 洞中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 再次睁开眼睛,却不敢往下看了。 忽然被按住了xue道,凤槿萱动弹不得。 两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走了上来,一边儿一个架住了凤槿萱的胳膊。 “你要对我做什么。” 国师说道:“既然生病了,就要去看病。” 凤槿萱语噎。 她被困住了手脚,往下拖去,猛然惊醒了过来:“你是要我的面皮,所以才耐着性子把我哄过来对么?” 国师目光柔和看着她:“怎么会呢。” “就别骗这个小姑娘了,说到底,她以前也是你的情妇之一。”宫芊沐从一个洞口之中走出。 毫无疑问,刚才的一切都落入了宫芊沐的眼中。 “还是国师有办法,能够想到这样的法子。”宫芊沐笑了起来,“我昨晚怎么哄骗她她都不跟来,国师一路撒饵,这个小姑娘倒是跟了过来。” 国师笑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么。” 宫芊沐脸色一变,走了过来,抬手就打了凤槿萱一个耳光:“不知死活的贱人,空占了慕容血嫣的壳子,难道不知道在我们这样的地下组织里,唯有利益才是生存下去的价值么!” 发丝凌乱,脸上微微的发红,一个五指印清晰可见。 凤槿萱狼狈地抬起眸子,笑了起来:“我原来还是高看了你了,你没有什么理由。有些人天生就是和生活在阴暗的环境中,害怕阳光下自己的身影无处遁形,所有的肮脏和伤口暴露人前。你和宫芊沐一样,都是不要脸了的人罢了。” “不要脸?”宫芊沐哈哈大笑起来,松垮垮的衣裳遮掩不住半边香肩,滑落下来,露出玉洁美好的臂膀,“是啊,我们是不要脸,血嫣,你马上也要变成不要脸的人了呢。” “你们想要慕容血嫣的面皮,做什么?” “用处可大了呢。”宫芊沐眉梢眼角都染着风sao的妖娆气息,“……” “国师,宫姑娘,太子殿下他们已经被困在迷宫之中了。是杀了,还是?”在地上之时便见到的婢女福身一礼,问道。 这是凤槿萱最后听到的了。 那两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已经把她拖上了栈道。 凤槿萱看着国师蹙眉摇头说了什么,模样还有几分责备的意思在里头,婢女垂着头,慌张解释着。 国师怒而不语,拂袖急匆匆走了过去,婢女咬着嘴唇,一脸心虚。 凤槿萱一个踉跄,被摔到了水泥地上。 “小心着她的脸。” 白衣女子笑着弯下身子:“对不起呢,师姐。师妹不是故意的。” 说着就把凤槿萱拽了起来,绑在了十字架上。 那姿势很像耶稣受难的模样。 白衣女子取出一把银质的刀,在一片洁白的纱布上涂抹了两遍。 “不用guntang的烈酒煮一煮么?”凤槿萱上能说话,忍不住开口,“万一我得了破伤风死了怎么办?” 白衣女子握着刀片,那刀锋锋利地闪着寒光,映上她的肌肤欺霜赛雪:“放心,不会让师姐死的。师姐不要害怕,只不过是要加入无面人一途罢了,我辈期望了多久都不曾入呢。” “虽然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刀下去总会有些疼的,有什么麻沸散么?你就这样映剥?你也说了我会成为无面徒,以后我难为你你怎么办?” 白衣女子一笑,直接把刀放在了凤槿萱的喉管上:“我管你是师姐还是师妹,慕容血嫣还是慕容血红,你再啰嗦,信不信我立刻把你的脖子给抹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凤槿萱不吭气了。 “怎么了?”一个优点眼熟的声音。 凤槿萱不能扭头,慌忙乜斜着眼睛用眼角看过去。 在凤槿萱险些变成斜眼的时候,梁医正提着医药箱缓缓走了过来。 看着梁医正的脸,凤槿萱几乎泣泪而下。 梁医正淡漠地看了一眼凤槿萱。 白衣女子立刻俯下身子一礼:“见过医尊。” “倒是一张好样貌。这张脸交给我处理,你们就先退下去吧。” 两名白衣女子互相对视了一眼,拿刀的那位方才低头开口:“医尊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聒噪少女罢了。不敢牢医尊动手了。” 梁医正淡淡看着那白衣女子:“你在怀疑我的技术,还是怕我抢了你的活。” “不是不是……” “你可知道顶撞了本尊的罪?” “知道。”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自己去邢尚司领罚。” “是。” 另一名白衣女子看到姐妹倒霉了,却仍不敢离去:“难得医尊动手,可能容小女在一旁观赏?” “滚。” 那白衣女子脸色尴尬,道了声:“是。” 目光留恋不舍,又似想到了什么立刻扭头提着裙子去找国师去了。 不过,国师这会儿正在招待“贵客”,又怎么会听她胡言乱语就抽身过来呢。 时间还有很够。 “梁医正……你叫什么来着?”凤槿萱才唤出梁医正的名字,就惊觉,好长时间没见了已经把这个未婚夫君忘得干净了。 唯一一次听到他的大名儿还是在那会儿的斗春宴上。他朝着自己写的谜题上射了一箭。 落款就是他的名字。 再者就是那封凤槿萱十分不待见的婚书,凤槿萱几乎没正眼看,就收了起来。 其他时候,永远都是——梁医正。 梁医正伸手检查药瓶,去出了一瓶贴着“麻沸散”三字小标签的白瓷药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一张白纸上,仔细斟酌着药量。 “梁医正,我是你未婚妻的婢女,我叫慕容敏儿,因为触怒了国师,所以被下令剥去面容。” 梁医正果然停下了手,抬起眼睛看了看凤槿萱:“你是小敏儿?” 凤槿萱以为不会有事了。 果然梁医正是认识敏儿的! “是啊,我将国师要的东西都偷了来了,上面还有你和慕容血嫣的婚书。” 梁医正走近了凤槿萱,居高临下,看着她。 凤槿萱不能抬头,只能使劲往上看着,看上去很像翻白眼。 忽然发觉国师伸手探入了她的怀里,羞臊和窘迫让她霞飞双颊,干瞪着眼看着没别的法子。 梁医正到底还是一位正人君子,从凤槿萱怀中摸到了那个小木匣,就拿了出来。 旋开铜扣,打开盒子,扫了一眼那里面的东西。 以前只觉得梁医正好看,这会儿仔细看看,其实就是丹凤眼,鼻子玲珑笔挺了一些罢了。 那双丹凤眼实在太单了有点像水泡眼,一副睡不醒懒散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男人也会有刀锋出鞘的一面。 凤槿萱恍然想起曾经在狼山上,那个背负弯弓临月而战的男子,一身沙场之气慑人夺魄。 呵呵,他到底是怎么在医生与射手这么两个角色里自由切换的? 做医生又懒散到骨头里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凤槿萱真心无力吐槽。 慢腾腾地将木盒和尚,铜钮再次锁上,又慢腾腾地将木盒塞入了他白色的衣袖里。 嗯,一身衣裳蓝白配,到底是医生,的确很有感觉。 “来,啊……”梁医正半张着嘴,教着凤槿萱,同时捧着麻沸散到了她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