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虚张声势空城计
谢尔顿,如果你是一个机器人,我知道,但是你不知道,你希望我告诉你吗? 路过希望!至少别等到有人把手放在插座上了再来告诉:离开了程灵素和周重阳,你什么都不是。 眼见着石万嗔就在面前,他还不能露出半点害怕以及丝毫想逃跑之意。耳听着外面唿哨之声,来敌当真不少,到底是哪一路人马这么大胆? 路过强作镇定道:“出去看看。”说罢,拂了拂衣摆,先行出门,石万嗔紧跟其后。外面走廊的慕容景岳与薛鹊见到他们随即迎了上来,后头跟着平阿四和庄子里的几个人。 没一个有用的。 路过一路不疾不徐,暗暗思索着脱身之策,一直到了大厅才从敞开的大门里看到外头的情景,一看之下,不觉一喜,稍微松了口气。 收割到一半的地里,视线极为开阔,远远的就看到几十个壮汉正围追一个骑马的人。那骑马者仗着快马,手执大刀左砍一刀,右砍一刀。但围追者却也不容小觑,他们在内层徒步举刀砍马,外圈却是骑兵围追堵截,那骑马者虽左右突围,却是始终突围不出去。 忽然,那骑马者身形一矮,却是马腿再次被砍了一刀,支撑不住。骑马者料定一旦落马,随即进入敌人的包围圈,他跃起之时,立刻先发制人,身在半空,内劲运上,啪啪两腿快如闪电地踢在其中一名围攻者的胸口,手中的大刀却也没有闲着,一阵呼声而过,将另一命围攻者的脑袋都削了一半。 这一下,路过却看得清楚了,这骑马者正是胡斐,不觉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暗暗埋怨,这真是最不该回来的,居然回来了,最不该追来的,居然追来了。那个祁时宁是死了么?给了他们那么厉害的毒药,居然杀几个人都动不了手。 原来,这群围追者正是田归农带着的天龙门弟子和朝廷武士,目标正是胡斐。胡斐骑马才出了村子就遇见了他们,突围不出,给边打边逼地逼了回来。 平阿四一见胡斐遇险,当即就要冲上去。路过伸手拦住,慷慨道:“胡兄弟必是想手刃仇人,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再去看场上,只听一个使枪的道:“胡大爷好功夫,在下东方骏领教。”胡斐也不答话,单刀环身一绕,飕飕飕刀光闪动,三下虚招,闪得人眼花缭乱。东方骏挺枪刺不出,待终于见他门户有开,胡斐已经是欺身而进,一刀劈下,一转身又用刀柄朝另一个武士胸口点去。那武士喷出一口鲜血,胡斐再补一脚踢上,将他一脚踢飞了出去。 因为有周重阳的神功在,路过一直轻视着胡斐的武功,此时见他以寡敌众,果真神勇,可惜,再神勇想冲出这铁通般的包围却是极为不易。眼见着胡斐又伤了几人,又使出一个架势,以左足为轴,转了个圈子,把众武士都逼出圈外。路过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但立刻又大喝一声:“不好!” 随着他这一声喝下,只见胡斐反身劈到,与背后一名偷袭者的短刀接上,但接上之时,他的单刀随即变为两截。短刀余势不减,劈向胡斐肩头。胡斐立即向前纵出丈余,双掌击出,打在前头一人的胸口。那人也好生厉害,被他一掌打到,居然只是晃了晃,手中一只判官笔立即又攻上。 那偷袭者正是田归农,他手持天龙门镇门之宝的宝刀,削金断玉,前日祁时宁代表十几大门派来求他,就是想偷走他这宝刀。 拿走了他的七心海棠,居然连把刀也没偷走。路过暗暗咬牙,他不是轻视残疾人,但再残疾也不至于残疾到这等废物程度啊。 在他咬牙间,胡斐已经抢了一名武士的单刀,回头来再次与田归农斗上。他就是远远隔着也能看到胡斐目中喷火,打着两败俱伤的招式,要与仇人同归于尽。但他徒有同归于尽之心,田归农的宝刀却也着实厉害,胡斐不敢与他兵刃相接,出手有顾忌,功夫就打了折扣。眼看着胡斐步步后退,又断了一口单刀,肩上又被挑出了伤口,刀剑丛中,眼见着性命不保。 “路大侠……”石万嗔在身边战战兢兢地提醒着。众武士已经逼得胡斐越来越靠近庄子了,只待胡斐阵亡,他们恐怕也难逃一死。 路过心中着实无奈。现在他是个机器人,他知道,别人不知道,还毫无意识地要去拔他的电源。 路过眼睛一闭,低声道:“你们三个,跟着我,平四叔,你们悄声,别出来。”他吩咐完毕,大步迈出,同时吼一声:“住手!” 至于别人听不听什么中气内力什么的,他也不顾了,只要声音洪亮就行了。 胡斐最先僵了一僵,路大侠武功尽失,所以周重阳跟在左右保护,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路过就这么站了出来,无异于表示与他同生共死,他心中感动大慰,却也担忧至极,不由得喊了出来:“路大侠!” 天龙门的弟子与朝廷武士或许没去留意路过,但听到胡斐这一句喊出,却都是怔了怔,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兵刃,朝大门口看去。只见一人长衫款款立于微风之中,身后的庄园在夕阳下宁静庄严。他木钗束发,在头顶有髻,青丝垂落,与衣衫同飞。 留头又剪发,弱冠不结辫,放眼天下,惟路大侠真男儿也。 “路大侠。”一半以上的人都垂下肩膀,兵器垂在腿边。 路过缓缓前行,微笑道:“这位小兄弟是我兄弟,你们这么多人围着他一个,是要做什么?” 在场寂然,没有一个人敢答话,只听得威风吹动庄稼,饱满的穗子相互摩擦撞击,簌簌声响,极为宁静安闲。 路过看了一眼田归农,见他虽然垂手,却是面露不平,极有不甘。他微微笑了一笑,依然是不疾不徐地走近他,道:“刚才看到田相公一柄宝刀,削铁如泥,好生厉害。不知田相公能否借路某,领教一番?” 田归农犹豫了一下,不敢动手,却不敢推拒,最后硬着头皮道:“既然路大侠欣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功夫低微,还请路大侠手下留情。” 路过笑道:“田相公不必紧张,宝物难得,若有个什么闪失损之一毫,路某可是罪过大了。”言下之意,竟不是忌惮宝刀厉害,而是担心自己的武功会伤了宝刀。一般人哪里忍受得到这种轻慢鄙视?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认为他是自视过高,反而纷纷点头。田归农小心翼翼地道:“路大侠说的哪里话,这劣刀能在折在路大侠手上,是它的福气。只是在下从祖师爷那里接下了刀来,也就不得不敝帚自珍,诚惶诚恐减了路大侠的兴趣。”
路过大方道:“无妨。你且拿着,我看看就好。” 田归农恭恭敬敬无限欢喜地将宝刀托上手上,出示给路过。其他人也都纷纷挤着想观看一二。要知道,这宝刀或许只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刀,但一得路大侠的青睐,以后地位自是不同往日,真正成了天龙门的镇门之宝。田归农得罪江湖武林门派众多,必须投身朝廷才可安身立命之处,但若有了路过这一眼,说不定能另辟蹊径,赢回江湖地位。 那宝刀清泓如水,寒气逼人,的确是宝刀。路过尽管一点儿都不懂,但依然啧啧连声赞叹,观看了好一会儿,绝不吝啬“好刀”的赞美。 朝廷武士也跟着赞叹,天龙门的弟子们却是面露喜色,与有荣焉。 路过以进为退,瞧他们不敢有半分疑心了,方才牵起胡斐道:“我这位胡兄弟,不知是哪里得罪众位兄弟,本来门派之争,路某是不好插手,但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也伤成这样了,不知道能不能卖路某一个面子?” “一点小过节,不足挂齿,不足挂齿。”田归农诺诺地道,他心中愤恨,却也只能自认倒霉,断没想到胡斐什么时候与路过结识上了。 路过笑了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将他带走了。等他伤好了,我再带他上门请罪。” 田归农以及朝廷武士,哪里还敢说什么,当即表示放人。 “路大侠,他……”胡斐咬牙切齿,就要提醒路过,这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但转念又想到,路过若出手,他必是无法手刃仇人了。路过也一定是知道他想亲自报仇,这才只将他救走,而放过田归农。因此,他话到一半,生生地忍了下来。 他哪里知道,他这半句话,却是急得路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亏他后面忍了下来。饶是如此,也让他汗湿了背心。 路过带着胡斐,身后跟着石万嗔三人。有些眼睛利的人立刻就认出这是当日在掌门人大会上嚣张的“毒手药王”和他的徒弟们,如今见他们都面有病色,且脚步虚浮无力,顿时心中大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路大侠是用毒行医的祖宗,他们被路大侠撞到,好日子到头了,从此行走江湖,他们也太平了。 当即围观众人纷纷为路过让道,路过带着胡斐走出,却没有往庄子走去,反而反方向,离开了庄子。 “爹,他到底是谁?”人群中有人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路过停住脚步,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田归农身边一个少女,一边悄声问着,一边正偷眼看着。那少女凝脂容颜笼着夕阳如胭脂一般,年纪虽小,却有一股女儿羞态,娇艳无比。 路过朝她微微一笑,那少女的脸立刻红了,微垂双睫,想避开去,却又忍不住继续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