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只为卿心
去惠山方向的路上，婉儿遇见许多官兵，他们手中拿有画像在寻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寻陌楚。 不知道陌琛此时此刻有多心焦？ 婉儿知道陌楚对陌琛的意义有多重要，如今他又一次失踪在战场上，对他来说无疑又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说好的只剩下恨的，可是不知不觉得担心，惶恐却不由分说的爬上心头。 婉儿胯下的是匹千里马，这匹马是师傅最心爱的脚力，往日里他都不舍得使唤它，今儿为了成全自己，却把它送给自己。 千里马名不虚传，不出数日婉儿便赶到惠山境内，现在惠山以被大陌军队夺回属于大陌的天下，所以不必担心不安全或是有人偷袭的情况发生。 只是战场为与惠山脚下，即便已经被官兵们清理数遍，可是血腥气与尸横遍野的森然感却还是那么重。 婉儿坐在马背上，眺望着惠山脚下的战场，仿佛听到那日厮杀时的马儿嘶鸣，士兵厮杀声，如此刺耳醒目。 不知身有心结的陌楚当初是怎么面对这一幕的，他不是最怕提起战场的吗？ 如今却亲自带兵前来，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陌王府里和陌楚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是想起，那日南王府，婉儿对陌楚说的那句狠话。 依稀记得陌楚问自己是否恨他，婉儿回说，我不恨你，可是却恨你这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不知他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句话，才赌气来的战场，他若战死了，怎么办？ 人生许多事，怕入心去琢磨，越是琢磨越是心焦的难受，婉儿跃下马背。踏上那片被血染红的红土地，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 忽得婉儿朝着四周空旷，扬声唤道，“陌楚。陌楚、” 婉儿连着唤了几句，可是终究没有人回应自己，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凄凉而痛苦的回声。 泪落下来，仿佛这辈子的眼泪在最近一年时间里，越发的容易溢出。想起自己当初说的狠话，婉儿后悔万分，想起陌王府里陪着陌楚疯闹，真的很怀念那段时光。 婉儿近乎崩溃，声嘶力竭的喊道，“陌楚你告诉我，你还活着对不对？” “你为什么要带兵打仗，你是不是怨我说了那句赌气的话？” “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啊？” “你没死对不对？” 不知是不是听不到回应，还是脚下的鲜血太多。周遭冷风吹过，心都裂开了。 婉儿抱头蹲在地上，痛苦万分，此时此刻她放下狠辣的防备，委屈的似得孩子，哭诉道，“陌琛他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没有了春儿，没有了爹爹。没有了子规，连你也要弃我而去吗？” “你出来啊，陌楚，你出来！” 婉儿的哭诉。呼唤，仿佛都被风带走，被空气袭裹着带走了，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天渐渐黑了，婉儿并未离开，而是依着一旁的土丘坐着。这里是战场，曾经躺着无数的尸体，若是以前的纪婉儿，她定是一分一秒都不敢在这里呆着的。 可是现在？ 她以做过杀人如麻的事情，也经过非常人的折磨，如今这般安静的地方，她自然坐得住，甚至甘之如饴。 夜已深，空旷的地界上只有一匹马，一个人，婉儿许是长途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又经过了一场歇斯底里，累了也困了，不久后就着月光渐渐睡去。 身旁的马儿依旧站着，像是在守护自己的主人一样。 月儿越爬越高，夜也越发的寂静，躲在一处的人儿也该露面了。 婉儿今日来寻自己，他是算到了的，所以他假装失踪，一直躲在惠山里，就是等婉儿来寻自己。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 白天婉儿对自己的呼唤，还有她哭泣时的无助，他看的真真切切，他隐忍的难受，甚至陪着她落泪。 即便是自己设计叫婉儿来寻自己的，但是当看到婉儿那样难过，他却开始不确定该不该就这么走出去。 但是到了夜里，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心那么向往与她相认。 那千里马站在婉儿身侧，许是看到有人来，不悦的甩了甩鼻子，但是却未惊醒梦中人。 陌楚轻声来在婉儿身侧，蹲在他身边，细细看着婉儿的脸颊，还是那张脸，几个月不见，她清瘦了，不知身上的伤口可都好了？ 不知不觉得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有一下没有一下的轻抚着，乐此不疲，甚至觉得这样近距离的，触手可得的感觉，自己期盼了那么久。 睡梦中婉儿只觉得有人抚摸自己的脸颊，她微微睁眼，只微睁开眼睛却立马做起身子，不确定却又确信无疑的惊喜道，“陌楚、” 婉儿开心之余一把抱住陌楚，紧紧抱着，深怕自己是做了一个梦，陌楚带着一张面具，可是眼里处笑意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回抱着婉儿，很庆幸自己好像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婉儿感受到眼前的人抱着自己，力道紧紧的和自己一样激动，她离开陌楚的怀抱，开心的问，“陌楚？真的是你？” “你没死，没死对不对？” 陌楚瞧着婉儿余惊未减，他笑看着婉儿，手上温溺的抚摸着婉儿得了脸颊说，“我当然活着，因为有你，我怎么舍得死？” 婉儿确信眼前的人是陌楚，只是一瞬间高兴的情绪被他脸颊上的面具所吸引。 婉儿微微蹙眉，问，“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陌楚闻声低头间有些闪躲婉儿的提问，婉儿见状心头一惊，起身不敢相信的看着陌楚，执问道，“你，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陌楚不语，婉儿似乎更加坚信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她有些微怒，低声呵斥，“告诉我！” 陌楚细细看了看婉儿，有些闪躲不看婉儿的眼，说，“战场上厮杀，难免受伤，伤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婉儿瞧着陌楚说话时不敢看着自己，他撒谎时就是这样的。 婉儿瞬间明白过来，心里绞着痛，抬起手捧起陌楚的脸颊，一双眼紧望着陌楚的眼睛，哭，是本能的心疼，说道，“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陌楚瞧着婉儿的眼泪如今总算是为自己而流，他既欣慰，又心疼，抬手轻柔的拭去婉儿的泪。 语气如此坚定不移的说，“因为我爱你。” “因为你说过你恨那张脸。” 婉儿摇着头，心里痛极了，说，“你太傻了，你太傻了，我不过是说的气话，你怎能毁了自己的容貌？” “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容貌是件不值得的事情，你知道吗？” 傻吗？ 陌楚不这么认为，他细细看着婉儿，满眸疼惜道，“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婉儿，当初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我被良妃困在陌荇王府的地牢里，错过了你人生最艰难的时候，那是我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叫你一个人难过，我会一直都陪着你。” 婉儿听的真切，她也坚信陌楚会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可是叫他毁容的代价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婉儿蹙着眉，既心疼，又凌乱的看着陌楚，“可是你的脸？” 陌楚闻声含笑，并不为自己的脸难过，说道，“如今没有了那张脸也不错，日后他是独一无二的，这样不好吗？” 婉儿低眉不语，月光下，她的眼泪格外的刺眼，陌楚一边为她拭泪，一边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陌楚声音浅浅却如同击在水面上的一块石子，石子沉入水中，却在水面上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来，而婉儿的心就是那片湖水，只觉得心有些颤抖，有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