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提醒
她的话提醒了他，他赶紧抬头来看着她：“妈咪，你也认识捡皮球叔叔吗？你们一起去海边玩了吗？” 说着，他一边将杂志举起来，凑到了她面前。他正翻开的一页，竟是她和黎乔烨被曝光的海边组照。然然还不认识全部的字，单看图片也没大人们的思想那么复杂，只问：“妈咪原来都认识捡皮球叔叔呢，还跟他玩亲亲！” 在小孩的世界里，他们这样只算是玩亲亲而已！ 跟随着他的话，季雪如的心绪由慌乱转为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只怕这些大胆的照片给他的稚嫩的思想带来什么冲击，现在看来坏影响比她想象中的要少许多。“妈咪，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捡皮球叔叔的？” 然然的问题又来了，不过这次他倒说得有些委屈：“为什么你们去海边玩，都不带然然去！”他也好想跟他们一起玩，没骗人，他昨晚上做梦不都还梦见了捡皮球叔叔吗？ 季雪如努力使自己的情绪渐渐平静，这样才能厘清他一股脑儿提出来的这么多问题。首先，她先回答他：“妈咪认识他啊。” 很早很早就认识了，“只是上次妈咪没看到他，所以不知道然然说的人就是他。” 然后再说：“上次妈咪去海边，是因为他生病了，妈咪去看看他而已。” “生病了，所以要玩亲亲？” 然然打断她，不太高兴的嘟起了小嘴儿。季雪如觉得奇怪，“然然怎么不开心了？因为妈咪没带然然一起去吗？” 然然低头半晌，勐地抬起头来道：“妈咪是我的，不准叔叔跟你玩亲亲！” 看他这小脸憋红，眼神却霸道的模样，季雪如不禁一愣。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黎乔烨警告她不准与别的男人暧昧时的表情，两张脸除了大小，其余的几乎可以重叠！她无奈又好笑，心里却愈发的沉然。她是不是应该把真相告诉然然？而不是让然然一直称唿他为捡皮球叔叔？其实，她心里早有答案了不是吗？刚才回答然然的问题时，她一直下意识的没有说“他”是“叔叔”！ 她从来不打算刻意对然然隐瞒他自己的身世，只是以前她与黎乔烨没有任何关联，而然然又太小，所以她打算等然然长大成人再将这件事告诉他。不为别的，只为让他知道，自己的血统来自何人。但现在不同了，因为她与黎乔烨的关系，他一定不可避免的发现然然的存在。不用做任何检测，只要仔细辨认，就能确定然然的身份。前几次他见到然然，之所以没有发现，只是因为他根本想不到这一点罢了。 既然他们见面是必定发生的事情，她可不想到时候再来看身份大确认。让然然早点认识他，在心理上接受他，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主意打定，她便轻轻的抚着儿子的小脸，柔声道：“除了然然和他，妈咪不跟别人玩亲亲的。” 然然大眼睛一转，立即听懂她这句话，仍是嘟着小嘴儿问：“他是什么人？” 在妈咪心里竟然跟他的分量一样喔！季雪如浅笑，尽力压下心头的颤抖：“这个人，是然然的--爹地!” 谁也没有发现，当她这句话落下，门外角落旁有一个身影，随着她的声音同时颤抖了一下。“爹地？” 闻言，然然睁大了双眼。他不明白为什么mama说的话，和叔叔在梦里跟他说的话，竟是一模一样！所以，他的问题当然一模一样啦：“妈咪，我已经有爹地了呀！”知道他会这么问，她已经在心中想好了答案。“然然和别的小朋友不同，然然有两个爹地。一个呢，就是跟我们住在一起的，还有就是照片上这一个。” 她缓缓的说着，用着然然能够理解的方式：“好几年前呢，妈咪碰上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天使，妈咪很喜欢他，每天都跟他在一起。那时候妈咪以为……这一辈子都能他在一起。但是，有一天，天使对妈咪说他要离开了，去另一个地方，他见妈咪很伤心，便给了妈咪一个礼物。这个礼物就是你，然然宝贝。” “可是，那个天使离开后，妈咪一直都很伤心。很长一段时间里，妈咪照顾不好自己，也照顾不好然然。” 虽然妈咪一直对自己说要坚强，但思念与伤心每天都侵蚀着妈咪的心，让妈咪无法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时候，又一个天使来到了妈咪身边，他对妈咪和然然都很好，如果没有这个天使，妈咪一定熬不过那段伤心的日子，和然然一起走到今天。” 听到这里，然然明白了，“捡皮球叔叔就是离开我们的天使，但是他创造了然然！而萧然爹地就是后来照顾我们的天使，对吗？” 季雪如含泪点头：“所以然然有两个爹地，以后然然要对两个爹地一样好，记住了吗”然然知道，眼神一点点亮起来：“现在天使爹地回来了，对不对？他要跟我们一起生活吗？” 这个问题把季雪如难住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她可以对然然说的是：“爹地一定会很喜欢、很疼爱然然的，然然高兴吗？” “高兴！”他还是捡皮球叔叔的时候，然然就觉得他特别的亲切和帅气啊！没想到他竟然也是自己的爹地！“那他什么时候来看然然？” 他越想越开心，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爹地！季雪如笑道：“三天后，三天后爹地就来看然然了！”她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然然看到他之后，不要叫他捡皮球叔叔，一定要叫他爹地，我们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 类似这种给人惊喜的游戏，就是他最喜欢的了！他立即高兴又响亮的回答：“好也！” 脆嫩的童声格外好听，听在门外那个身影的心里，却像是有人用锤子在心口狠狠的敲击了一下。他忍不住浑身轻颤起来，房间里的人还说了什么，他再也听不下去了。于是，那个颤抖的影子缓缓的转身，轻轻的走下楼去了。没留一点儿声响与痕迹。 高兴过后，然然继续问：“妈咪，爹地来这里，是不是以后都要跟我们住在一起了？” 刚才那个问题妈咪都还没回答呢。季雪如沉默片刻，躲避总不是办法。然然虽然小，却敏感又聪明，很多事都不能随便煳弄。 于是，她尽量清楚的回答：“也许我们也不会住在这里了，而是跟爹地去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也是妈咪的出生地……”这样说着，她心里却愈发的矛盾。这些天，她一直都没有问他，一直都没有去想，一直在刻意的回避。但这个问题不会因为她消极的态度而消失，反而因为得不到解决而愈发突出。 她想让他知道然然的存在，却不想拿然然来要挟他什么。但是，她的清高会不会对然然造成心理上的伤害？时间长了，然然长大了，终究有一天会问她，为什么爹地不跟她们住在一起？为什么爹地还有一个妻子之类的问题。或许因为爱情，她有勇气承担一切骂名，但然然呢？他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去承担私生子的罪名？“也许……” 心头的矛盾让她又改变了回答，“我们继续住在这里，爹地有时间的时候，就会来看然然……”然然还不能察觉她内心的挣扎，对她这样的回答，他还放过开导她：“没关系，爹地不在这里的时候，我跟萧然爹地一起玩儿就好了。” 就算他们都不在家，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玩小皮球呀。 闻言，季雪如哑然。然然还是太小了，不能理解爹地妈咪的正确含义。她也试着对他解释：“然然忘记了吗？萧然爹地是来帮助妈咪的天使，终于有一天，萧然爹地会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那时候，他就不能跟我们住在一起了。” 也许，黎静美的出现会使这一切的速度加快，所以她现在告诉然然，也是个不错的时间。“自己的妻子与孩子……”然然似乎明白了，就像天使爹地把他造出来了一样啊，萧然爹地也会去造出一个小孩的。虽然可以明白，但心里还是失落的。小小的他叹了一口气：“真舍不得萧然爹地呢！” 这么几年的感情，舍不得是应该的。季雪如想了想，“然然听妈咪说，明天可是萧然爹地的生日喔！”“真的？” 然然双眼一亮。他还记得萧然爹地过生日的时候，他们曾一起去划船，玩得可开心了。“那明天又去划船吗？” 他问。却见妈咪摇摇头，“明天妈咪有时间，然然也不用去幼儿园，妈咪呢就亲自给萧然爹地做蛋糕，然然就给他写生日卡，然后给他表演唱歌跳舞好不好？” 然然唱歌可好听了，还曾在幼儿园里拿过第一名呢！“嗯！”然然赶紧点头，显然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他还怕明天会来不及，立即就从她怀里起身：“我现在就去，画一张最漂亮的生日卡！”季雪如捏捏他的小脸：“记得保密哦！”否则就没有惊喜了！“明白！”然然冲她眨眨眼，眸光如天空的星星般闪亮。 看着他的小身影匆匆跑出了房间，季雪如笑着摇摇头。小孩的心思最容易被牵引，刚才还在奇怪自己为什么有两个爹地，现在已经为如何设计生日卡而发愁去了。目光转回，顿在被他落下的杂志上。如此清晰的照片，从好几个角度将他吻着她的姿态拍摄得清清楚楚。她怔怔的瞧着，渐觉双颊guntang犹如火烧。 她赶紧把这杂志连同一堆衣物放入了衣柜，然后将门关上。似乎这样就可以，将脑海里那些绮丽的回忆都给暂停下来。她不要承认，绝不要承认，只是用回忆的，他就可以点燃她体内所有的--情思。 匆匆把衣物收拾好之后，她就去下楼去了厨房，打算亲自做晚餐。走过客厅时她下意识的往冷萧然的房间瞅了一眼，只见门还是关着的。“冷先生还没回来吗？” 她问在一旁忙碌的佣人，现在都快下午六点。“刚才回来了一下，”却听佣人道：“但十几分钟后又匆匆出去了。” 季雪如点头，心里不禁奇怪。 如果说上午他没去跟她打招唿，是因为她和然然正在睡觉，也没什么稀奇；可是下午回来了，他不上楼去看她和然然，就完全不像他的习惯了。平常他即便是回来拿落下的文件，时间非常匆忙，他也会跑上楼去和然然玩一小会儿的。 也许，今天他是特别忙吧。这样想着，她也不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回来吃晚饭了，反正做了他的那一份，如果回来就给他热一下。如果他正忙着，为了这么点小事打电话过去也不太好。“太太今晚想做什么菜？” 佣人在一边问，这样她好帮忙打下手。季雪如略微思索，想到他大后天就会过来，她还是先把拿手菜练习一下吧。“做糖醋鱼丝，罗宋汤，和香辣小河蟹。” 闻言，佣人笑起来：“今天太太大显厨艺，然然得多吃好几碗饭了。” 她也忍不住笑了，希望他来的那天，这几道菜也能让他胃口打开！ 今天萧然真的有点奇怪。待她和然然吃过晚饭，两人又讨论了明天的蛋糕做什么样子。然后她又和然然玩了好一会儿，再给然然洗澡，陪他入睡。现在，她自己洗过澡准备睡觉了，他好像还没有回来。看看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半了。她拿过手机，走下楼来想要看看，却在楼梯处就瞧见他坐在餐厅外的露台上，一个人静静的抽着烟。 虽然相隔这么远，她却能感受到围绕在他身边的--深深的寂寞。他不开心！为什么？她悄悄走近，站在露台的入口处开口：“萧然，干嘛坐在那里，夜深了，很冷的。” 模煳的光线中，他浑身愣了一下，才出声：“我抽完这支烟，就去睡了。” 看那只烟才点燃，离抽完还有一点时间呢！季雪如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来。“吃晚饭了吗？” 她一边问，“今天我做了小河蟹和罗宋汤，给你留了菜呢！”他知道，回来的时候，佣人就跟他说了，还跟他说太太真是疼爱然然，这几道菜那么麻烦，就为了让然然多吃点饭，一点都不介意。母亲疼爱孩子是天经地义的呀，为什么他听了佣人的话之后，心里觉得如此的苦涩。 或许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她在疼爱然然的同时，也是在为三天后做准备吧。不，从现在开始算，只有两天的时间了。两天后，这房子里的，这几年来他为自己营造的虚假的幸福，都将消失殆尽。想到这里，他不由勐吸了好几口烟，浓重的烟雾将他自己环绕，也将一旁的季雪如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