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烟花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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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年遥望远空,低声吟诵道: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 游妓皆穠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1} 是夜。 炮声隆隆,繁花漫天;火树银花,广寒门开;星如雨下,十色五光。 天京城内外,成了欢乐的海洋。{抱歉,从小作文都是酱紫写的。。。} 城中男女老少争相外出,都来参与这一年一次的烟花祭。有许多来自其他国度的游人与商旅,更是慕名而来。 一时间,天上轰隆多彩,人间车水马龙。 天京本就繁华鼎沸,至晚间仍然是灯火通明;加之这不断绽放的烟花,照得天地万紫千红。 九州中心、大齐帝都,于今夜化身为一座不夜之城; 极力挣脱着昼与夜的桎梏,恣意宣泄着不眠的狂欢。 “阿难。” 一声轻唤于身后响起,悦耳至极。 苏景年身子顿了顿,终是转过身来。 笑靥盈盈地望着身后的来人。 面纱似雪,白衣翩然;衣阙伴随着晚风,轻轻舞动。 眼前的人儿,在苏景年手中红色灯笼的微光映衬下,愈发显得不食烟火起来。 仿佛是从碧霄谪落的仙子,好似是在瑶池怒放的雪莲。 “离若。” 苏景年伸出手。 “嗯。” 美眸低转,莫若离将手递了过去。 在苏景年的搀扶下,下了船。 墨殇与墨羽立于船上,望着二人远处的身影,心中均有万千感慨。 公主已经决意远嫁,不日就要返回盛京。 金童玉女,终是抵不过切骨之仇、弑母之恨。 公主,他日你若是回想起今夜,是否能如往常般淡泊宁静呢,又是否回想起秦淮河畔那痴痴等候的半瞎呢。 “殇。”墨羽唤墨殇。 “唉。”墨殇轻叹,强颜笑道:“墨鱼侍婢还不曾见过这烟火祭吧,我也只是几年前外出办事遇到过一次呢。我们也去看看,可好” “好。。。”墨羽沙哑,提起袖子擦起眼泪来。 本是有一肚子话要熟络墨殇,只是一开口,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走罢。”墨殇仍是轻叹。 。。。。。。。。。。。。。。。。。。。。。。。。。。。。。。。。。。。。。。。。。。。。。。。。。。。。。。。。。。。。。。。。。。。。。。。。。。。。。。。 苏景年手提红灯,引着身后的美人穿梭于人流中。 秦淮两岸,人潮攒动,热闹非凡。 冷美人清雅高贵,仙骨脱凡。苏景年英姿焕发,俊美风流。 二人走在一起,姿容仪态,举世无双。 所经之地,引起惊叹一片。男人们驻足观望,女人们眼露艳羡。 苏景年皱眉,心底万般不快。 暗中啐了口,这帮坏人竟敢看我家冷美人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哼癞想吃天鹅rou臭不要脸{墨羽:臭不要脸} 扭头问道:“离若,可曾带了手帕在身上” “嗯。” 莫若离颔首,从袖口抽出一条纯白方巾,递给了苏景年。 苏景年将方巾的一头攒在手心,将另一头递回给莫若离。 “”美人困惑。 “嘿嘿,”苏景年眯起狐狸眼,笑说:“我牵着这头,离若牵着那头。否则人潮汹涌,你我要走散了呢。” “嗯。” 莫若离伸手,攒住了手帕的另一头。耳根微红。 苏景年喜上眉梢,继续提灯前行。 今晚的美人,怎地如此乖巧,更显可人。 白色丝帕将两只手、两颗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二人如此暧昧的举动,在旁人眼里,完完全全就是对正在热恋的小情人。 一瞬间,跃跃欲试的狂蜂浪蝶退去了不少。 莫若离感受到人们的视线逐渐淡去,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苏景年低声说:“离若想必是不喜热闹,且再略微忍耐片刻,我们马上就到了。” “嗯。” 莫若离应了声,再无其他话语。 二人行了会,人流更密。 摩肩擦踵,莫若离被路人撞了下。 手下意识地松开了掌心握着的手帕。 柳眉微攒,却再无其他动作。 行于前方的苏景年聚精会神的在避让行人,浑然不知美人已徘徊在了原地。 眼看着苏景年渐行渐远,逐渐消失于人海。 莫若离心若针扎。 昨日得知和亲的消息后,如死水般沉寂多年的心湖,就再也不复往日之平静。 而搅动水波的人,就在眼前。 半瞎,苏难,苏公子。 阿难。 莫若离昨夜一整夜夜不能寐,极智穷思后,脑海中的那条飞舞的丝线,终是被她抓于了手心中。 纵使是万般不愿承认,心已开,情已动。 傻人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镌画在心间,清晰万分。 苏景年的话,此刻又在耳畔响起。 “只因她是她。她既是她,我便才是我。” “世间若无两全法,苏难宁负如来,绝不负卿。”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她从我身上走过。” “盛景不负,流年莫离。” 。。。。。。。。。。。。。。。。。。。。。。。。。。。。。。。。。。。。。 “阿难,”莫若离望着苏景年的背影,呢喃道:“你岂知,我不愿你化身那石桥,受尽风吹雨打。” 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苏景年好似听到了莫若离的低语般,猛然抬手,发现手中只得丝帕。 “离若”苏景年惊慌失措,伸着脖子四处搜寻着白色的身影。 “离若”苏景年边挤开人潮,边高声喊道。 心中满是焦虑与急切,苏景年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离若” 不见回应。 “离若” 人声鼎沸。 “完颜离若” 身边的行人被苏景年吓得不轻,都纷纷避开她。 苏景年原路返回,发现冷美人正在往反方向走去。 三步并作两步,苏景年快跑到莫若离跟前。 擦擦脸上的汗水,大声责怪道:“你自己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人这么多,多危险” “。。。。。。”莫若离低首不语。 阿难,就此分别,不好吗。 苏景年眨巴眨巴眼睛,憋屈道:“走散了你怎么都不叫我” “唉。”莫若离轻叹,说:“是我不对。” 确实是我不对,明明不该,明明不能。却是对你动了心,动了情。 苏景年也并非是要真的责怪莫若离,只是方才确是心焦的急了,才语气稍微重了些。
听闻冷美人已认了错,便换上一副嬉笑嘴脸,说道:“不怪离若的,是人太多了。” 牵起玉手,扭头就走。 “咳咳,”清了清嗓子,正经道:“我牵着你的手,这样就不会再走散了。” 面如火烧,苏景年始终不敢回头看冷美人一眼。 苏景年手心的滚热温度近乎野蛮的传来,烫得莫若离心里紧紧的。 精白面纱下,红霞飞升。 苏景年牵着莫若离走了会,来到一栋建筑的墙根处。 此处人迹罕至,静谧漆黑。只有偶尔绽开的花火,间或照亮。 苏景年熄了手上的灯笼,攒紧美人的玉手。 问道:“离若,你可知民间有种技艺,叫做打树花” “打树花”莫若离于脑海中思索,却是闻所未闻。 轻轻摇头。 “嘿嘿嘿,”苏景年傻笑,“那希望你能喜欢呢。” 吹个长哨。 黑暗中闪出两个人,头戴毡帽,身着紧实兽皮袄。 正是十七与廿九。 廿九双手推着一手推车,车中盛满了发着金光的液体,那液体正是熔化了的铁水。 十七身扛两柄大铁勺,每个大勺足有一人高,勺头有两个人头般的大小,想必是沉重万分。 “开始吧。”苏景年吩咐道。 “是。”二人点头。 抄起大勺,舀起车中液体,液体遇勺子骤然燃起火苗。 十七与廿九甩开膀子,将勺子铁水往墙上泼洒去。 “哗”“哗” 铁水泼洒,与冷墙碰撞,继而被反弹回来,炸成了一朵朵金灿灿的火花。 火星迸溅,花火万朵。将苏景年与莫若离笼罩起来,二人此时仿佛与尘世彻底隔绝开来。 光斑于空中开放、飞舞、闪落。满天金灿,遍地花雨。 莫若离冷眸一眨不眨,任凭空中花火于眼中坠落。 完完全全地被吸引了去。 苏景年却并不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火花点点,也映在她眸中。只是她眼中只有莫若离,便不再为有其他事物留言任何的一席之地了。 “好看么”苏景年轻笑着,问道。 “嗯。” 冁然而笑。苏景年紧了紧握着莫若离的手。 十七与廿九扬了会便变换身形,变着花样耍起手中大勺。 墙上树花变化多样,争奇斗艳,美轮美奂。 火花灼热,才小半会功夫,十七与廿九的兽皮袄与毡帽就被烫出了许多小洞。 苏景年见树花打的差不多了,便紧张起来。 手心开始渗出一层层的细汗。 莫若离感受到了来自手心的潮湿,问道:“阿难” “啊,啊啊你、你喊我”苏景年呆愣,脸上红彤彤一片。 “”莫若离不解,这傻人又是在发什么呆。“阿难” “嗯、嗯,我,我是阿难。对,对,没错,我,我是,我就是。”苏景年整个人懵头昏脑,语无伦次,连手都开始胡乱比划起来。 “”莫若离困惑。 “那、这、那个,这个、”苏景年已经全无逻辑,战战兢兢,胡言乱语起来,“今夜阳光不错,不,不是。月色很美、你比月亮美。我、我喜欢月亮,不,月亮没有、你喜欢、不是、我、我、喜、喜、喜欢、喜欢你。” 1出自唐朝诗人苏味道正月十五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