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悲伤无言
沈舒窈来到舜华宫,懿妃正坐在榻上,拿绣帕拭着眼晴。首发 她在旁边坐下来,婆媳相对,凝噎无语。 过了好一会,才止住悲切,劝说道:“母妃也不要太悲伤,皇上对儿媳几个,还算仁慈宽厚,说明他对殿下仍存有父子之情。” 心中满怀希冀:“也许过些日子,皇上气消了,殿下还会回来。” 她不敢想像慕容这一生,就禁锢在那座小岛上。他之前连放下皇权,云游天下都做不到。 如今困在那方寸之间,抬头便见像征着巍巍皇权的宫阙。可望而不可近,这种痛苦与绝望,恐怕比杀他还要难受百倍。 懿妃哀声道:“他肯定又会怪我,没有哭泣着跪到乾明宫外,磕头为他求情,哪怕一个样子都没有装出来。” 望着窗外的重重‘阴’霾,幽幽地道:“其实,以前我每天担忧,害怕他做出疯狂的举动,如今被困住身,反能安下心了。等出来的时候,他的野心也会被慢慢磨灭了。” 沈舒窈心中很哀伤,懿妃只希望儿子能平安一生,哪怕用自由来作代价。 懿妃转头望着她,未语又垂下泪来:“只是可怜你了。你还这么年轻,进‘门’不到一年,就要夫妻分离。儿前途难料,也不知何时能重聚。” 她脸‘色’微红,低声道:“父皇仍能让我来探望母妃,大概,也能上岛去看望殿下吧。” 懿妃点点头,又抚着她的手:“天已黑了,你脸气这么差,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就传信给我。” 沈舒窈出了宫,只觉嗓子沙哑,头脑昏沉。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感觉似经历了一百年的沧桑。 到了府‘门’前刚下车,就见沈家的仆人清茗站在那里。 见了她,一脸惊慌地迎上来:“小姐,你可回来了,大事不好了,大人也被锦衣卫抓走了!” 她呆了呆,长叹一声:“这也是必然的结果,他们当初在结盟的那一刻,就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又问道:“那母亲与弟弟没事吧?” 清茗摇摇头:“夫人与公子都还好,那些‘侍’卫还算客气,只是抓走了大人,其它的秋毫无犯。” 她想了想又问:“那秦府与楚府的情况如何?” 清茗叹了口气:“两位大人也被抓走了,应该都是被关禁在一起吧。” 最后急切地道:“小姐,你一定要想办法营救大人啊。” 沈舒窈只觉得头痛‘欲’裂,抚着额头道:“这是肯定的,我现在脑海中‘乱’糟糟的,等明天再作打算吧。皇上也不至于连夜杀了他们的,让夫人安心吧。” 走进府内,便见大厅中灯火通亮,苏若颦三人坐在那里,默默地相对而泣。 见了她都一齐站起来,眼睁睁地望着,期待有什么好消息。可明显从她的眼晴中看了哀伤绝望。 苏若颦双眼微肿,沙哑着嗓子问:“殿下真的不能回来了吗?” 她在椅上坐下,哀叹道:“至少目前是不能够了,以后,还要看朝局有什么变化。” 苏若颦望着窗外,泣噎着:“这么严寒的天,水岛上也不知有多冷,太子又安然无恙,皇上怎么能这样狠心?” 这时,秦甯望了她一眼,忽然‘阴’恻恻地道:“这走漏风声的人,必定是殿下身边的。也不知是谁,一心向着太子?” 沈舒窈刚刚喝了一口茶,听了这话一琢磨:“你是在怀疑我?” 秦甯咬了咬‘唇’:“现在大家都倒霉的时候,你却有一条升天路,那些流言也不得不令人相信了。” 她“啪”的一声,重重地放下茶盏:“秦甯,你不要过分放肆,心里不顺,就马上离开王府!” “你凭什么让我离开?有本事让殿下写休书!”秦甯大声道。 她轻笑一声,既然你想自取其辱,我也不给你留面子了。 冷声道:“殿下早就说过,他永远都不会碰你,迟早会让你离开的。” 见她脸‘色’气得铁青,继续道:“你现在可以去库房,看中什么就拿什么。等过段日子,或许王府被抄了,什么都没有,你可就人财两空了。” 秦甯大叫起来:“沈舒窈,你不要将我想得这样卑劣不堪。我是没有狐颜媚主的本事,可从一而终还是知道的。” 沈舒窈大怒道:“你一个妾室,竟敢以下犯上,对我不敬,来人,家法伺候!”
苏若颦忙劝道:“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还是团结一心,想想有什么办法救殿下吧。” 她哼了一声:“这样吵吵闹闹的,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我明天会去趟安康王府。都散了去睡吧!” 第二天清早,沈舒窈一起‘床’,发现天空正下着大雪,像棉絮一般纷纷扬扬。 树‘玉’琼枝,粉妆‘玉’砌,整个天地间像琉璃似的,澄明透彻,晶润莹洁。 走到院子中,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冰凉的感觉刺入肌肤,心又疼痛起来。 那天还与莲生说,准备在初雪这天,一起去‘花’园设宴赏梅。 那情景想起来是多么温馨和美,可现在整座王府,都沉浸在寂寥哀伤中。人人面‘色’凝重,听不到一丝欢声笑语。 正失神间,忽见‘门’口犹犹疑疑地进来一个下人,对她施礼道:“娘娘,家中老母病了,无人照顾,想请辞回家,还望娘娘成全。” 她点点头:“百事孝为先,既这样,到长史司结算银两吧。” 下人飞快离去,很快又躲躲闪闪的出来一个,小声道:“我家娘子近日快生了,身边也无人照料,望娘娘体谅。” 沈舒窈感到不对劲,朝‘门’外望了望:“你们都进来吧。” 立刻,便黑压压地涌进来一群人。 她内心明白过来,立感一阵悲凉,清声道:“你们都是来辞呈的吧?好,谁家有大病大灾,大喜大欢之事,都随时可以走人!” 这时,长史官章衡匆匆跑了过来:“娘娘,这些人势利刻薄,不能让他们如愿地离开!” 她凄然一笑:“心不在了,留着人有什么用?大‘浪’淘沙,在灾难中才能更清楚地看清人心!” 那些人听了她的话,有些羞愧地退下,更多的人选择了离开。 院中总算平静下来,留下一地深深浅浅的脚印,渐渐被雪‘花’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