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暖情血爱
举哀祭丧数日后,灵柩发往了皇寺,等待寝陵修好后下葬。说一场喧闹过后,整座皇宫显得分外空旷沉寂。 时至初冬,北风凛冽,红墙内延伸出来的枯枝,在风中微微颤抖,更让人感到心头萧索。 沈舒窈已离家多日,收拾一番,准备回府。 穿过一道道宫‘门’,走到金水河那里,忽见慕容琛长身修立,站在汉白‘玉’石桥上。穿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袍,面目清寒,神‘色’庄肃。 正要调头绕道而行,便听他清声叫道:“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心知必是为毓妃死亡之事,迟早是躲不过的,还是咬牙面对吧。 慢慢地走到桥上,他的眼中有从没有过的‘阴’郁,让人骤然生寒。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逼’人:“想不到你也会杀人了?你口口声声说要阻止晰王杀戮,你现在与他,又有什么区别?” 她深吸了口气:“毓妃的存在,会让后宫永无宁日。” 他肃声说:“后宫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懿妃的病,我也已拿解‘药’给她了。你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会替你作主,为什么要下此狠手?” 沈舒窈顿了顿,忽然冷笑一声:“她是你什么人,你能替她作主?原来裴家人在你心中,是这等重要。” 慕容琛僵立在那里,无语地瞪着她。 她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也对,她是太子妃的姑母,是你背后的支柱,你悲痛也是自然的。” “沈舒窈!”他终于大声喝道:“我是为你担心知不知道?你陷入了权谋朝争的旋涡中,到时别说是我与晰王,只怕连父皇也保不了你!” 她的心‘抽’紧了一下,感到一丝惶恐。 他冷声说:“你以为裕国公裴照,也是吃素念佛的吗?他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在朝堂上,同样锋刃毕‘露’。连安康王都不敢与他争锋,你脖子上,长了几颗脑袋?” 沈舒窈的面‘色’有些苍白,自己当然是不怕的,敢做就敢当,只怕到时父亲在朝堂上难以立身。 慕容琛见她默然不语,眼中有难以掩饰的不安,心不由地软下来。 走到她面前,手轻落在她的肩头:“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不要过于忧虑。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落下,又有父皇护着你,裕国公敢害你,除非是想反了。” 她点点头,神情恍惚中也没觉察到,他又靠得这么近了。 蓦地,耳畔响起一声娇喝:“沈舒窈,替我姑母偿命来吧!” 惊愕地转头望去,只见裴漓长持长剑,满面怒容冲了过来。 “不是已经定案,人不是她害的吗?”慕容琛挡在她面前。 裴漓怒声说:“我已经派人去查访过,那家首饰店已经关‘门’,店主不见去向。听旁人说,在失踪的前一晚,有神秘黑衣人进入过该店。显然这个黑衣人,就是晰王府派去的!” 说着,便举剑朝沈舒窈刺过去,慕容琛忙伸手制止她。 可裴漓出身将‘门’,也会武艺剑术,身手不凡,他根本无法赤手制住她。 最后,她一剑刺向沈舒窈的‘胸’口,惊险之际,慕容琛伸臂一挡,剑尖便顺势刺入了他的胳膊。 裴漓大吃一惊,可此时收剑已经迟了。 慕容琛痛哼一声,手捂着伤口,鲜血汩汩地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滴落到大理石地面上。 殷红点点,衬着雪白的石面,看上去惊心触目。 沈舒窈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扑上前,着急地问:“刺得深吗,很疼吗?” 慕容琛看到她眼中焦虑的神‘色’,疼痛似乎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轻描淡写地道:“没事的,习武的人,受伤是常有的事。” 裴漓也回过神来,忙丢下剑,冲上来一把推开她:“你闪开,不准再碰他!” 抬起慕容琛的胳膊细看,眼中有疼痛,又杂夹着恼怒:“为什么要救她?” 他强忍着痛,眼神清冷,肃声说:“不要问什么,总之你杀了她,就会失去我。你自己想清楚吧。” 说完,在宫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裴漓转过头,指着沈舒窈歇斯底地怒吼起来:“沈舒窈,你不仅夺我的男人,还杀了我姑母,我此生跟你不共戴天!待我爹爹回来,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因忧心太子的病情,说完便扬长而去。 好在,慕容琛伤口并不太深,太医上了‘药’包扎好,嘱咐静休十天半个月便能痊愈了。 他点点头,斜躺在榻上,静默不语。 裴漓有心想上前道歉,照顾他,可想到他这一剑是为沈舒窈挨的,内心又充满了怨毒。 最后一跺脚,恨恨地走了。 回到后殿,便见一个将士打扮的人迎上来,拿着一封信递给她:“娘娘,国公爷差卑职在前线捎来了家书。” 她急急展开一看,原来父亲已经攻克了北漠都城,敌国君主投降,年底前他就会率领大军,凯旋回朝了。 她‘露’出欢欣的笑容:“爹爹大胜而归,保护了大容,立下了大功,真是可喜可贺!” 于是回到书房,开始提笔写回信。笔尖刚落纸,已是泪水盈眶。 ……‘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只是太子忽然间像变了一个人,对我冷若冰霜,若即若离,反与晰王妃来往频密…… 姑母之死,并不是讣告是所说的那样简单,‘女’儿查明是懿妃为争宠,母子联手谋害了她,而晰王妃就是主谋…… 望爹爹快快回来,为‘女’儿作主,替姑母报仇,振兴我裴家的威望! 裴漓写好信,‘交’给方才的将士:“务必将这封信,亲手送到爹爹手中,以便他知晓详情,早作筹谋。” 前线捷报传来,慕容也坐立不安起来,又来到沈府一起谋划。 进了静观斋,看到案上摆着一副字画,墨迹未干。 他叹声道:“局势严峻,一触即发,大人怎么还有如此闲情逸致?” 沈逸墨品了一口茶:“我向来主张,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何况也并没有严重如此地步。” “怎么没有?”他急切地说:“此次裴照立下大功,回朝后权势一定会更盛,太子的地位也会更稳固,到时我们实施计划将会更难。” “那依殿下的意思呢?”沈逸墨沉‘吟’着问。 他眼中杀机立现:“我想趁裴照回京之前,将太子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