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风雨汇江南 （二）
九十年代的解放军虽然以土气的形象示人，但不代表军方对军事潮流变更不敏感。 不过，限于此时共和国坑爹的国力，很多有志于推动pla现代化建设的军内技术改革派只能空对空的纸上谈兵、蹉跎岁月。 南沙之战打完，军内保守力量被彻底压制，以宁雷为代表的军内新生代，开始接触共和国武装力量的核心圈。 对于这些军内新生代来说，战略运输机绝不是什么帝国主义侵略成性的反动产物，而是一个国家武装力量的投送基石。 早在CMB宇航和英国政府接触之初，军内就有不少识货的情绪高潮，不过还没来得发表什么看法，国防大学的战略研究室和军报就被宁雷通过自家老爷子宁建中下了禁口令，军方的宣传口被统一通知，英国不存在一家叫做肖特的飞机制造公司。 宁雷虽然从官面上压下了军内的兴奋情绪，但私下里的谈论没办法禁止，商飞高管周远航，孙卓林等人的身份都是公开的，在全球航空界也能算得上是知名人士。 当初中德合作的MPC75项目在共和国航空口人尽皆知，航空部脱手MPC75项目时，唐婉为之前后奔走一事很多人都知道，CMB宇航的大股东商飞有华资背景这件事不算什么秘密，只要圈子层次到了几乎是公开消息。 问题在于所有人都搞不明白，商飞对CMB宇航十亿级别美元起跳的巨额投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八八年，远嘉转战航空产业时，共和国国库的外汇储备才不过三十三亿美元，彼时远嘉全年营收到没到三亿美元都两说，除了梁远这个疯子，满世界的华人全算上都不会有人对投资造飞机这事儿感兴趣。 当然，就算有人对航空产业兴趣也没那个能力或者魄力，更没人能想到，CMB宇航这种级别的公司，其实能算做宁雷和唐婉的自家产业。 某人之所以能以弱冠之龄，压着远嘉高层各种海龟、土鳖精英们心服口服，如臂指使，CMB宇航这类传奇业绩才是最大的根源。 宁雷出手之后，在圈子私下的流言里都认为，宁雷、唐婉与CMB宇航的大股东商飞有特别密切的关系。 什么宁老爷子当年战场上放走的某世家土豪回国报恩啊，宁老爷子当年其实是某大族被遗弃的私生子啊，鉴于CMB宇航的规模庞大，吃瓜群众只能从宁老爷子那边找理由，才能找出符合自身逻辑认知的结论。 CMB宇航并购肖特成功之后，宁建中替某人躺枪躺到了高潮，宁老爷子从贫农变身大户私生子一事居然被宁家老二宁涛的媳妇牛雪萍听说了。 六月份的某个周末，两个丫头飞京城和宁雷、唐婉约好进京看爷爷，在京城工作的宁涛和牛雪萍加上宁家老大媳妇冯薇也跟着一起回家热闹热闹。 吃饭时，牛雪萍把关于宁老爷子身世的这个流言当做笑话和大家讲了，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深知内情的两个丫头当时就笑场了，还是笑得十分厉害的那种。 面对饭桌上突然出现的迷之尴尬，双胞胎没心没肺的扔下自己爹妈不管，随便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就把乱摊子丢给宁雷和唐婉收拾。 宁建中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老二媳妇是在拐着弯试探两个丫头发明空调扇的那笔款子呢，那笔钱算是远嘉的起步资金，也可以说那是远嘉最初的原始股。 眼下远嘉发展成如此巨大的规模，一旦牛雪萍知道了真相，宁建中真怕其利欲熏心之下生拉硬扯的自寻死路。 唐婉那脾气年轻时可是有名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宁建中是真不想二儿媳妇撒泼然后被小儿子媳妇一巴掌扇到地底下导致家宅不宁。 当然，宁建中更怕的是牛雪萍不开眼的闹起来，于公，会传递给远嘉什么错误的政治信号，于私，会破坏自家孙女的个人幸福。 时至今日，无论如何宁建中都得承认，远嘉收购怡和跳到香港之后，那个让人看不透的少年，已经有了和自己甚至国家平等对话的能力。 面对从天而降的黑锅宁建中硬着头皮，怀着莫名的心情否定了人民群众的八卦，然后在宁雷和唐婉的帮助下把这个坑爹的话题岔了过去。 事后，深知远嘉内情的宁建中和宁雷、唐婉深谈了一次，挑明自己决定把关于远嘉的一切信息都带进八宝山，不论老大、老二还是老妻全都彻底瞒下。 两个丫头从京城回家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家爷爷背这件事情当笑话给梁远说了，梁远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说点啥好，琢磨了半天发觉见多识广的京城人民在八卦能力上和沈城人民其实没什么不同，在沈城的流言里李远铃现在还挂着香港大亨私生女的名头呢。 最后，两个丫头从沉默良久的梁远那里又学到了槽多无口这个新成语。 以宁雷的职位倒是不能和自家老爷子似的面对远嘉只做一个安静的观察者和护航者。 当宁雷从熊伟信那边得知商飞在香港注册一家名为欧亚超重型货物运输的企业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自己的搭档政委章任侠和参谋长陈广汉。 共和国新成立的南沙战区司令官是出身空军的宁雷，政委章任侠陆军出身陆地两山轮战时打得非常出色，参谋长陈广汉出身海军支点行动时担任着整支特混舰队的指挥官。 从人事上看南沙战区的领导层搭配也算是活了稀泥，除了二炮，海陆空三家各居其一排排坐吃果果。 面对两位自己事业上的搭档，宁雷选择性的透露，在不久之后，共和国会获得测试贝尔法斯特战略运输机详细性能的机会，希望三人一起好好琢磨下，到底该怎么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 听宁雷说完，陈广汉和章任侠都彻底傻了，两人能调入快反部队，个人素质、思维活跃程度在军内绝对是顶尖的，战略大运所代表的意义完全不用宁雷多说什么。 虽然某些关于CMB宇航的民间风言风语，陈广汉和章任侠多少都听过一点，说实话两人是完全不相信那些扯淡的言论的，现在宁雷忽然言之凿凿的说，哎，兄弟过几天我给你们弄个大运回来玩玩。 问题是只要宁雷没疯就不可能在这个话题上面说假话，以宁雷所担任的职位，既然敢开口这么说，意味着贝尔法斯特铁定入华。 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宁雷虽然没说战略大运到底会怎么来，但两人的世界观好比变形金刚一般被宁雷卡卡迄迄的重塑了一次。 最终，一番密谋之后，这条消息仅止于南沙战区的一、二、三号，然后陈广汉和章任侠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草创不久的欧亚超重型运输公司，风平浪静、按部就班的从英国人手中收购了一架备件机和两架服役状况良好的贝尔法斯特战略运输机。 等到贝尔法斯特抵达香港，宁雷把早已准备好的机组机组成员送出国，陈广汉和章任侠在彻底服气之余开始高度兴奋了起来，宁雷声誉高目标大不好轻动，这两位按战时标准外松内紧，集结了快反部队一半的编制和大半个参谋部成员，开启了围绕贝尔法斯特运输机战略投送的演习计划。 整个计划被宁雷命名为搬山，宁雷所言的老家东西到了，就是搬山演习的预备启动代号。 从宁雷入职国防大学起始，快反部队就开启了组建历程，在中央军委的指令下，原驻守在沈城的共和国陆军第93集团军就地整编，放弃所有重武器之后全员南下入关。 共和国93集团军算是pla中有数的王牌，虽然在名气上不比最著名的万岁军，但论起破国灭都在整个解放军序列中无出其右。 抗美援朝时期宁建中带队入朝，指挥93军连克平壤、汉城，打崩美陆军第一王牌“开国元勋师”骑一师，接受过美军整编全黑人连的投降，迫使美军一改其200年军队编制惯例，开启了美军白人和有色人种必须混编的新时代。 用当时日本人的史料形容，93军再续盛唐重建宗主国的伟大荣光。 至此，共和国的历史彻底拐进了岔道。 如果没有某人插手，原本共和国快反部队是在第十五空降军的基础上组建，部队驻地也始终在长江下游一线。 南沙两战打完，共和国海空军各自扬眉吐气，但给共和国陆军带来的震撼足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哪怕共和国陆军已经开启了以三十八军为代表的重装集团化建设，参考着南沙之战海空军杰出的表现，宁建中对陆军未来的地位依旧深感不安。 在宁建中的奔走之下，共和国陆军强力反对原本计划中将整个十五空降军南调南沙战区，继而组建快反部队的计划。 宁建中拉出了当年自己的老部下，提议将共和国陆军93集团军整体改编为共和国快速反应93军，部队编制完全抛弃了军师团营结构，激进的改成军旅两级编制。 原则上，这个新出来的快反旅要求在地面上能和三十八军重装师级单位刚正面，旅部配备独立的战术空军火力支援，独立的战术导弹打击体系，独立的战区防空体系，军部在临海区域能独立发起两栖登陆作战，能支撑战术方向上的制空权争夺，具备反战术弹道导弹的能力，有将整个快反集团军远程投送的能力。 快反93军的建军要求基本融合了美陆军未来战士计划和美国海军陆战队新世纪发展计划，美国海军反导计划，美国空军战略投送计划中的部分内容，彻底打破了军种隔离，组织结构上步子大的程度全球第一，科技难度上起码也得具备美军九十年代年水准。 宁雷所言整合共和国军工体系可不是笑话，共和国军工体系不整合93军的建军目标就会成为大笑话。 当然，93军这些建军要求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不过共和国快反部队又不是只有宁雷负责的这只，重装三十八军，第十五空降军都是快反部队在不同方向上的探索，就算宁雷失败也不会影响pla的现代化建设，一旦宁雷成功巨大的好处足以抵消可能遇到的风险。 93集团军从名称到编制的巨大改变，在陆军内部激起轩然大波。 宁建中在陆军内部会议上拍桌子大骂，要么提前整编顺应潮流，要么抱残守缺去死。不主动求变按科技发展速度，五十年之后陆军这个编制需不需要独立成军都不好说。 莫非都以为海军陆战队和空军空降军全是善男信女吃素的不成。 最终，在宁雷硬邦邦战绩打底的基础上，宁建中的思想终于在陆军内部占了上风，眼下整个93军已经满员驻扎在特区、羊城附近，至于南沙岛礁的日常防御，暂时被宁雷交给了南海舰队下属的海军陆战队负责。 宁雷从沈城回来后一直常驻在市区的南沙战区司令部，章任侠和陈广汉则在佛山的93军军部等待消息。 位于天河区的南沙战区司令部算是明面上的文职办事机构，南沙战区实质上的打击力量指挥中心，都在位于佛山的93军军部。 随着宁雷一声令下，93军参谋部进入了高速运作的状态。 早已在参谋部等待多日的章任侠和陈广汉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虽然精挑细选的机组已经送出，看着贝尔法斯特一步一步的接近共和国，但眼下宁雷的诺言终于兑现，俩人还是有种长出口气的感觉。 安排军部参谋做好开启演习的准备工作，章任侠和陈广汉各自带了两个骨干参谋上了212吉普。 毕竟共和国军方能得到的贝法数据都是明面上的消息，肯定和实际有着很大的区别，共和国从来都没玩过战略运输这东西，不带参谋去现场仔细看看，整个演习很容易变成漏洞百出的纸上谈兵。 把四个参谋集中到一台车上，陈广汉上了章任侠的车。 当然，这也是演习还没开始的缘故，战时处于指挥安全方面考虑，军队的一、二、三号是不允许同乘一车出行的，免得出现意外被一锅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