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乱雨倾迷雾重【第一幕】 霾晦（3）

    或许今天着实值得狂欢罢，位于某中欧国家的首都境内，一座装修豪华的别墅里也不时传来了吃吃调笑与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贵国的眼光果然不错呢，那个死胖子所推荐的人员确实不在那名单之中。”一妇人顾不得擦去额上沁出的涔涔细汗，便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高脚杯猛灌几口，“除了希姆莱先生等全力支持，再加上我们的票数，我亲爱的安迪，你完全有十成胜算！啊……这杜松子酒真是浓烈呛口，荷兰的波尔斯？”

    在娇糯地呼唤中，名为“安迪”男子正用松软的丝质被褥盖住他的Ｒ体，片刻后懒懒应了声：“你猜对了一半，朱丽叶。这是来自荷兰的亨克斯——我早在19岁便把波尔斯喝腻了！”说着随手拿住打火机，点燃了指节间的烟卷。

    扎莫伊斯卡女子爵露出一丝尴尬，很快气鼓鼓地撅起双唇，抓起丝袜一霎扔在对方的脸上后，迅速穿了真丝睡裙且翻身下床。她霍然拉开两侧海军蓝色天鹅绒窗帘，痴痴地望向不远处从厚实云端中投Ｓ而下的稀稀拉拉的光线。

    忽而一阵微风吹来，扬起她的裙袂与尚未梳理的凌乱发丝，也冲淡了一室刺鼻的青烟。她迎风深吸了口气，徐徐抬起一臂，透过敞开的窗户极力伸向前方，心中苦笑那光芒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远得毕生也无法接近，更不提如何获得。

    “有谁能告诉我，这风将吹向何方，这光将照在何处？”她俯视这幢别墅下的广阔花园，蓦然抱紧了双臂，低垂的双眸深处泛起一抹从未在社交场所显露的忧虑，“为什么……明明已经停火了，祖国再也不必流血了，国民再也不必避难了……为什么……这颗心仍然这么紧张不安？”

    可惜，她这喃喃自语并未引来安德鲁的怜惜。他不曾将丝毫目光停驻在对方所Ｌ露的白瓷般后背——这是他与她自同居以来便不时用波兰语大肆夸赞的，而是死死盯住那描金的天花吊顶，露出了轻蔑眼神。

    确实应了埃里克之前的预料，他该月以来始终借口犹太刺客与“秃鹫行动”，利用名义上的“行政主席”一职，大肆安Ｃ盖世太保行动组加快渗透波兰尤其华沙的政、商等各行各界，一时出入前呼后拥，风光无出其右。

    然而煊赫之下，也有黯淡之处——那些背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一死命令的行动组组员，不论在波兰境内如何刺探，皆无截获任何有关那名为“婷”的中国女人的消息，至于下落更是不提。

    难道那女人真如晨露，早已被阳光蒸发得无影无踪！？

    恍惚间，一梳了黑色短发女子的朦胧面容在袅袅升起的青烟里缓缓浮现，朝安德鲁泛起一抹尖锐痛快的嘲笑。

    他勃然大怒，如鲤鱼般猛地从床铺挺身跳起，恨恨地挥手驱散了那些恼人的青烟，更将那打火机扬手摔去。只听“叮咣”一声闷响，那位于梳妆台面、据传来自中国圆明园内的艳红色瓷瓶应声微微摇晃几下，勉强站稳却裂开一道参差不齐的裂口，陆续落下些许永远也无法修补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