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悔之晚矣
陈宫大惊失色，杨彪父子托庇徐晃，与他也有干系，卫宁说有杀身之祸，莫不是预言有杀杨修之心？倘若追究下来，也便是要连累他两人了。 “杨彪毕竟曾为三公，名望天下，公子不可鲁莽……”陈宫只能硬着头皮道。 卫宁想起杨修走前说的那句话来，不由颇为意动，对于杨氏其余族人的遭祸，似乎毫不在意，看陈宫紧张模样，不由笑道，“公台不须如此惊慌！我见此子颇有气度，若能去那身骄躁，未必不是人中龙凤……有感而而已！走吧……” 却说吕布气势滔滔，曹cao亲自领兵镇守商丘，但奈何在河东精锐丧失大半，而本来作为粮仓的产量之地河内又失，前翻运送粮草南下救济兖州兵员，多半存于陈留，却偏偏被吕布拿下，反成他人嫁衣，缺粮之虞再度火烧眉毛。 吕布得了曹cao从河内转移来的粮草，一扫先前颓势，卖力招兵买马，更兼从并州边疆以及跟随董卓养成的凶恶，逼迫当地大族附庸，一时间竟让他声势浩大，实力陡增。 先有兵员损伤过半，来回奔波疲惫不堪，又兼粮秣缺失，士气不振，绕是曹cao亲自领兵镇守商丘对峙吕布，也不禁危险重重。局势，对于曹cao来说已经算是异常恶劣了。 商丘残破不堪的城墙上，灯火不息，曹军上下拖着疲累身子，不休修补城墙，曹cao看着城外营火熊熊，自回兖州后，一直愁眉不展。 不仅如此，还有雪上加霜。他的席谋士戏志才经受不住连日来的奔波，加上身体本身多病虚弱，终于扛不下来病倒榻上。这无疑又使得曹cao心里加剧了几分阴霾。 “乐进与曹洪两位将军可曾安顿好了？”曹cao默默矗立了半晌，终于缓缓回头问道。 “两位将军只是从河东南下，身体疲惫，荀先生已经安置妥当！只是先生让小人与主公说，那几千兵马力疲，恐短时日里无力再战……”身旁亲卫慌忙回话道。 “呵……”曹cao不由苦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卫宁将乐进曹洪放归，两员大将得保，固然让他松了一口气，也可以说是挽回了他不少力量，但同样，这四千兵马并不能立刻投入战场，休整上的时日，必然又加剧了他的粮草负担。 败在卫宁郭嘉手中，曹cao固然不甘，但却还是能够承认失败，但吕布的偷袭，却让他颇为愤怒。这等被李催郭汜驱赶如丧家之犬的人，竟也敢如此放肆，偏偏击到他的软肋之上。 夺去半壁兖州疆土，而豫州袁术也是蠢蠢欲动，曹cao几乎每时每刻神经都是紧紧绷直。他甚至还要防范徐州陶谦，这个间接害死他父亲的凶手会不会担忧他挺过来之后举兵雪仇而趁机落井下石。 “四面树敌啊……”现在如此，曹cao才悔不听戏志才言，倘若当日固守既得之土，受闻喜，大阳一县，以箕关为屏障，河内之粮仓，便是与袁绍大战，也可不惧。奈何他的贪恋，致使自己落入如此凶险之地。 悔之晚矣。 正在这时，忽而听得一阵盔甲作响，曹cao敏觉握剑回头，却见许褚一身甲胄而来，神色匆慌，道，“主公！主公！城北有无数灯火正来，分明许多兵马正在厮杀！” 见是许褚，曹cao绷直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一些，但却被他的话又是一惊，“两军厮杀？可曾看清何处兵马？” “不知是何处兵马，但依火光，约有五六千人！吕布贼军似乎正调兵妄图挡住那兵马不得近前！”许褚摇了摇头，嗡声道。 “引我去看！另，叫主将点兵备战，各守己位，勿要怠慢，轻舒者斩！”曹cao脸色一层，抖了抖披风，按剑向城北大步而去。 黑夜中，且看城北一片混乱，依托树林中可见火光摇曳，人影簇动。喊杀不断，那支兵马虽看不清到底来自哪家诸侯，但异常骁勇，而本来有围城之势的吕布大军，分明便是苦苦抵挡，眼看便要被突破开去。 自从平定濮阳，解决了青州乱匪之后，曹cao不仅收得于禁这员统军大将于麾下，更兼得青州流民十数万，鲍信被流民所害，曹cao从基本上来说，便已经失去了唯一的盟友。反而现在兖州四周危机四伏，徐州，豫州，河东，冀州，司隶无一不是他的敌人。 曹cao自然是不知道，到底会是哪路兵马前来，而与吕布大军厮杀，便也不应该是他的敌人。 从城楼上看去，吕布城西，城东两处大寨也是不曾料到有敌军突然杀到，意欲突破商丘封锁，夜色下，可见两处火光弥漫，无数人头摇动，纷纷向着城北处调度而来。 却在曹cao踌躇是否趁着吕布大军未集，出城内外相击时，城北处，且看一员大将终于打通了一道缺口，那骏马嘶叫撒蹄，高举长矛在手，来得城下。 “某乃燕人张飞！奉我家大哥军令，前来相救！城上守将，可出城相助！”一声雷吼，霎时响起，赫然便盖过了那漫天喊杀。 曹cao一惊，慌忙叫人取来火把照耀，数把火焰城头，曹cao勉强看向城下那来将。 虽不清晰，可虎牢关一战，典韦，双飞双战吕布，威名显赫天下，那声粗犷打扮早在曹cao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更别提还有那把招牌似的丈八蛇矛，和惊雷赫赫的吼叫之声了。 灯火浮动，却依稀可见虬髯须张，八尺身材，壮硕魁梧，勒着马步来回趋行，带着几分骄躁。 “刘备！？”曹cao心中惊疑，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区区一个县令，竟然能拉扯起五千兵马，而更加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而这个以前在他眼中不过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县令刘备竟然会来救援于他？ 昔日虎牢关，曹cao与刘备有过一面之缘，但也仅此而已，甚至自己在面对各方群雄的时候，早将这样一个人物所忘却。不曾想，自己一州之主，竟然有一天也会沦落到需要一介县令来相救的时候了。 曹cao思虑万般感慨，嘴角挂起几许苦笑，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城下还在厮杀的刘备兵马。 张飞见城上久久没有回音，而身后好不容易突破的缺口又将被吕布军所填充，许多人马看准了张飞似乎正是领军大将，人人抢功，呼啸喊杀着舞动刀枪扑了上来，更让他一片骄躁。 “城楼上的，到底还有活人没有！老子千里迢迢赶来，到底吭一声气！”张飞胡须尖立，蓦的怒火涌上心头，不禁扬矛怒骂一声。 “主公……！”好听得这一声大喝，楼上虽有人不忿，但张飞毕竟是来相救的，便低声对曹cao唤道。 曹cao早便回过神来，那微微兴起的一丝不甘终究还是不能打断他的判断。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刘备与他非亲非故，只凭一面之缘便来救他，如何能轻易相信？尤其兖州刚元气大伤，本是强虎口中的美味，未必不是刘备故意相诈！ 曹cao眼中炯炯有神，不由闪过一丝笑容，不论刘备到底是否有诈，但这或许也是他的一次机会。 挥了挥手，曹cao给许褚打了一个眼神，低声说了几句。 后者点了点头，大将踏上墙跺，提气对着城下吼道，“城下那将稍候，我等正禀报主公知晓！” 张飞此刻哪还有时间去管他，刚才也是暴躁，看着撕开了一道缺口便领了身边十数名燕将杀奔上前，而此刻吕布兵马分明便看出了他主将身份，各个哇哇大将潮水般相他扑来。 但听得城墙上的回应，以他暴躁的性格，心中怒火早就点燃到了极致，一矛横舞，扫飞一片敌军，“妈的！老子千里迢迢领军来救你……滚开！去死！” 曹cao却是不知，刘备自虎牢关回平原后，见过天下诸侯雄壮之色，数十万兵马齐聚关下，何其气势滔滔。十八路诸侯登台歃血，接受千军欢呼，他的身份却只随同那些裨将一般，充满了羡慕的看着高台上那群精甲贵胄的诸侯。 区区平原小县，再也压制不住刘备那熊熊燃烧的野望了。而正值袁绍假计夺得冀州，刘备见袁绍不过一郡郡守，竟有蛇吞大象之色，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公孙瓒毕竟与他有过同窗之谊，刘备又判断即使韩馥拱手相让冀州于袁绍，但卑鄙行迹必然会激起不小的反抗，便举旗反抗袁绍统一冀州，投奔公孙瓒与其厮杀。 初起时，公孙瓒气势夺人，刘备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渐渐的吞并了周围四座县城，更收拢了不少兵马，本以为可大展一番所为，却不想好景不长，界桥一战，袁绍帐下踘义先登死士大破白马义从，起了决定性的扭转局势。 刘备本身不过三千平原兵，后经扩军也不过八千来众，袁绍击败公孙瓒退回幽州，自然便要平息本地乱军。而刘备不幸便成了袁绍第一个要收拾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