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脱逃
黑夜是偷袭的最好屏障,夜幕之下,才是那些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物活跃的地方。 本来宁谧的夜晚,安邑这个繁华的郡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经成了暴徒行凶的战场。许许多多身着软甲,手握寒兵的凶徒手擎火把,呼啸着,叫嚷着,纷纷扰扰,四处烧杀。 几乎是同时,安邑各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仿佛陷落在了某个暴君之中,夜晚下的安邑,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 天边已经可以渐渐看到闪耀的红霞,映红了天空。 sao乱,此起彼伏。懵懂的百姓哭喊者逃出了火星蒸腾的民宅,而大户人家早呼啸着召集起了护院的私兵,紧紧闭合把守着宅邸。这些人或多或少,已经嗅到了这一场突然爆的sao乱真正的内涵。 安邑的sao乱并不能怪安邑把守的驻军,事实上,在陈宫的慎重吩咐下,城中的守卫没有一丝放松的心思。但,却依旧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这些凶徒,或者可以说,是卫家的潜藏力量到底是从何处溜进城内。 自从卫家被软禁以后,安邑的城门把守,每日远比平常盘查得还要森严了几分。 等到守军匆匆调集而来的时候,安邑城中早已经陷入了疯狂而盲目不可压抑的sao乱之中。在这里,每一个平民似乎也成了暴徒,而每一个暴徒也便隐藏在这股sao乱的人群之中。 漫天遍地都是火海,昔日里,安邑最为繁华的东市,早已经满目疮痍。而城南一干河东贵族们居住的土地,同样也可看见一片熙熙攘攘的火舌正向着那里蔓延而去。 尤其让安邑守将胆战心惊的地方,安邑郡守府,他们的主公所待的地方,火星尤其耀眼。 这代表了什么,几乎让守将手脚一片冰凉。 几乎容不得他考虑,当即便领了大半仓促集集的守军,向着城南郡守府救援而去。而剩余,部分兵力,只能投入到抢救东市的行列。 但如今,又如何能是他仓促中召集的人马,能够压制住的形式? 他根本不知道,到底这满街小巷中奔窜的人影到底有多少?而真正造成这场sao乱的暴徒,数目又何其多? 他没有看到,在整个城区之中,本该普普通通的民宅中,涌出大量执戈披甲的私兵,随手点燃刚刚呆过的房屋,又是一片火光冲天。 陈宫在郡守府中,几乎已经急得五内俱焚。当那个新提拔上来的安邑守将,领兵增援到郡守府时,陈宫几乎忍不住上前破口大骂起来。 事实上,那守将也颇为惊诧,本来在城墙上高高可见的一条火星长龙,带着无法遮掩的凶狠,向着郡守府杀来。但当他领兵增援来时,郡守府却是波澜不惊。 “混……混账……!尔等来此作甚!城北卫氏一族,可曾派兵增援!”陈宫颤抖着手指,指着那守将,怒不可遏。 “啊……?”那守将看陈宫一脸怒意,心头一颤,慌忙道,“回……回禀军师,末……末将在城头把守之时,正见有大股人马明火执仗,正向主公处而来,末……末将恐暴徒丧心病狂,有所差池,几乎马不停蹄……” “闭嘴!如此雕虫小技,你却轻易上当!”陈宫脸色越怒火澎湃,当即打断守将的话,厉声喝道,“快为我备马,北上,包围卫氏别院!若有人企图逃窜,格杀勿论!” 众人心颤,轰然应诺。 陈宫闭了闭眼睛,几乎已经听到了城北那破门而出的巨大声响,几乎可以看到那别院外一具具染红了鲜血的尸体。 看着一脸苦相的安邑守将,陈宫谓然一叹,这并不能怪他。在如今杨奉越暴戾乖张的时候,猜忌之心越深,几乎连他也难以近前。杨奉已经病入膏肓,不止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倘若城中sao乱一起,若这个守将不曾引兵来救,就算卫家不曾逃脱,第一个被斩的也将是他。 陈宫脸色已经越惨然,很显然,卫氏族人已经连杨奉如今病态的心里也算在了其中。这一场越狱,几乎已经可以看到了结果。门阀根深蒂固,出身兖州贵族的陈宫,自然知道这些豪门,蕴含的强大威力。 “传军令快马加鞭,告令平阳,务必不许放跑任何一个卫氏族人!再传,大阳守军即可北上,拱卫安邑州郡!”陈宫勒马疾驰,一边大声下令,一边狠狠的抽起马鞭。 马声嘶吠,扬灰起尘。身后一干步足只能战战兢兢紧随其后,吃了一嘴愤怒的尘土,却不敢有半点怨言。 正如陈宫所料到的一般,本来软禁在别院之中的卫氏族人,如今已经早已经人去楼空。五百严密把守的甲士,稀稀拉拉的掉落了数百尸。 别致典雅的布置,仿佛修罗炼狱一般,初起大门外的街道处,鲜血染满了道路,一直延伸到了庭院之中。 这些都是杨奉手下,最为忠心的兵卒。却死得并不那么壮烈。许多尸体多是由钝器直接硬生生的敲裂了头颅,更多的,身体有着碗口打的血洞。 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害,无疑,便是卫宁留下来的,那二百宿卫。 监牢,历来便是引起某个城市sao乱最为直接和必定要攻取的地方。而在紧密的布置下,囚禁在牢房中的那二百壮汉,虽然早被严刑弄得身虚体弱,但昔日典韦带领他们锤炼在草原上的野性,却并不会因为这点挫折而减弱多少,反而更加剧了他们胸中的杀性。 陈宫不敢杀这二百卫宁最为忠心的侍卫,却未料到,即便再削弱他们的战力,他们居然还可以在战斗中爆出这般强横的杀伤力。当然,在与杨奉那五百甲士的厮杀当中,也耗干了这批人最后的体力,以至于,这别院之中,终究还是稀稀拉拉的落下了几十具魁梧犹如魔兽般的壮硕尸体。 城中的火焰高高跳起,但真正的目标却早已经安然逃出了这座城池。 城北的都尉,一直便是卫父暗中经营留下的暗棋之一。任何一个犹如卫氏这样独霸地方的门阀,这样的布置是理所当然,而且未曾跳到前台的暗棋也不只一个。 安邑东谷,卫宁留下的一千私兵,虽然战斗力远远比不上典韦花费六年时间,亲自cao刀十汰其九留下的猛兽,但在这个时候也已经足够成为重要的砝码。 在汇合了卫家保留剩下的部分私兵外,兵力壮大,已经有了三千之数。卫家的财力足够豢养得起如此多了兵力,虽然和正规军的战力也有不少的差距,但是,在杨奉自顾不暇的时候,州郡之地,能够奈何卫氏的除了大阳和平阳两地的守军外,却没有多少。 当然,前提,必须是要甩开安邑驻扎的军队。 道路上,飞奔的并没有多少人马。除去了几辆朴素的马车外,只有一百多壮硕的大汉人手两马,贴在马背上奔驰,以及剩余三百骑士拱卫在旁。 小卫娴紧紧搂住自己的母亲,脑袋随着马车狂野的颠簸连连抖动,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路途的坎坷。 这辆马车上便是卫氏直系的女眷在其中,蔡妍,卫母以及因为卫宁的关系,渐渐合并的卫凯一门。至于那些没有多少价值的族人,在卫父的授意下,却是在剩余数千人护卫下向着平阳而去。 而这支分离出来的队伍,明显,战斗力并不显得强大多少。那一百多宿卫,伤痕累累,如今不过强撑着身体,伏在马背之上。若没有足够的休息空间,这批善战的人,说不定,便是这场逃亡中便会丧身不少。 “母亲……我们这是去哪?是去找父亲吗?”卫娴用紧小手用力的勒住柳媛的腰间,语气多少带有几许惧怕。 “我们现在去的是河内……那是母亲曾经的家……”柳媛眼睛闪烁,里面依稀可见,强烈的迷茫。 河内,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那里毕竟还有她的父亲,她的兄长,以及她的家族。 从听到她的公公,勒马东进的时候,柳媛的心,早已经升起了一丝掩盖不住的慌乱。以至于,在回答卫娴的时候,语气带着几许不知名的颤抖。 ……………………………………………………………………………………………… 晨曦的雁门有种格外的苍凉,或许在鲜卑大军压境的时候,本就常年深受蛮夷威胁的居民,面对数之不尽的嗜血狼群更多的却是自骨髓的恐惧。 这是边塞民众不得不接受的悲哀。在鲜卑渐渐强大的同时,也就是边塞汉民噩梦的开始。而再坚韧不屈的意志始终难以化掉锋利马刀,锐利弓箭的恐惧。 雁门在一个月来,不知就里的民众从昔日卫宁亲自坐镇守城的激昂也渐渐转化为了现在对未来的悲观和愁云惨淡。六万对十万,没有人还能保持住镇定。 而每一个晨曦的开始,似乎都有人还在胆战心惊的害怕,到底这座古老的城池还能不能抵挡住鲜卑人下一波强横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