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放火
少年蹑手蹑脚的后退,回到自己马旁边,轻轻解开缰绳,直到确定声音不会被匈奴兵听到,这才翻身上马,一口气回到那野猪倒毙之处。 “怎么了,郝哥!是什么东西,大虫吗?看你脸色都变紫了。”一个少年问道。 “不是,比大虫还要凶残百倍!是该死的匈奴人!” 提到匈奴人,人人都是一脸的咬牙切齿,在这个地方,谁跟匈奴人没有一些夹杂不清的仇?比方说某某的jiejie嫁过去的村里隔壁那家男人弟弟的小姨子的亲娘舅就是死在匈奴人手里。 “我们快回去通知大人作好准备!” “不急,我看这些人马身上装了很多东西,腰里也是鼓囊囊的,还绑了一个女人,应该是刚抢完我们汉人的东西准备回去的。这样吧,我继续跟着他们,你们回去报信,现在是刮北风,我们就这样这样,然后然后……” 北方地区的夜里不象南方,是干冷干冷的,昼夜温差相当大,特别是在树林这种连白天阳光也不怎么能射进来的地方,更是冷得让人抖。 连向来餐风宿露的匈奴人都挤作一团,把马围在外面挡风,何况是一个单薄的女子? 如鬼魅般捉摸不定的树影狞笑着着招手,不时露出一两丝清幽的惨月,在黑糊糊的树林中,反而比什么都看不到更要恐怖。 虽然这种恐怖完全是来自于人为制造的心理,可那事实存在的远方的狼嚎,加上不知哪棵树上猫头鹰的咕咕声,又仿佛能看见有两个绿色小灯笼一般的幽光忽明忽暗…… 蔡琰吓得胆子都结凝了。牙齿上下击颤的“格格”之声,混合着匈奴兵睡着后的巨鼾声,在幽静的树林里能传出好远。 虽然蔡琰从小就跟着落难的老爹走南闯北,但是至少还有四堵墙,还有可以使唤的下人丫头,哪吃过这种苦? 原以为自己从小苦练琴棋书画,长大后至少可以有个安定幸福的小家吧?谁知过门一年都没有,那比自己还单薄的夫君便撒手去了,爹爹也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人…… 可是命运似乎觉得折磨自己还不够,只想回到陈留老家,那里有爹爹的旧友曹cao,看在往日的两家交情上应该可以照顾自己一下吧?还有当年那个推他下水差点淹死的——张锋,只不过不知道他还嫉恨自己吗? 想到张锋,蔡琰心里才稍稍好受一点,明明在才学方面略知一二,可是偏偏每次被他辨得哑口无言;可恨那小子老是喜欢看自己受窘的模样——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气得把他推下水去。 想到当年洛阳的那段时光,蔡琰又想起已经化为一抔黄土的黄莺儿来,不由得一声叹息,淡淡的哀愁冲散了些黑暗中的恐惧。 如果她当年选择跟着张锋走,也许现在会过得很幸福吧?张锋那小子别的没什么,就是重情,脑子动得快,现在好象名气大得不得了,连这些匈奴人好象都很佩服他的样子。 一想到匈奴人,蔡琰刚刚好了一点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用力挣了挣手上和脚上和绳子,可恶,绑得这么紧,怎么也挣不开。 刚被这些象原始人一般的家伙捉住时,以为自己肯定要受辱了,他们眼中看到自己时那种象野兽一般的光芒,自己以前也见过。 可是如果真的被这些浑身散着羊膻味的野蛮人给污辱,还不如死了算了,反正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还好,这些人争吵了一会儿并没碰自己,而是绑了自己一路往北逃。蔡琰明白,恐怕是要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们的左贤王吧? 想象自己以后就会被一个几个月都不洗澡的男子占有,蔡琰觉得头都是疼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么大的一座洛阳城,说没就灭了,倾刻间化成一座废墟;爹爹说死就死了,只是因为叹了一口气;自己一年前还好好的,一年后就成了寡妇加孤儿,现在还莫名其妙被一帮野蛮之极的匈奴人所掳了! 蔡琰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从前总笑张锋不务正业,从不用心求学,倒是学骑马射箭头头是道,可是如果现在张锋能骑着高头大马来解救自己…… 自己跟着这些匈奴人几天了,他们个个都可以说一口生硬的汉语,可是他们从来不给自己逃跑的机会,哪怕是分辨的机会,可是这些杀千刀的家伙,根本就只是把自己当货品,当玩物,当作猪牛羊一般的动物。 唱一歌让他们放了自己吗?或者作一诗感动他们?还是陪他们下下棋,说好三盘两胜赢了就让我走? 蔡琰哭了,很委屈。 “嘤嘤”的低泣声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很刺耳,那个放哨的大胡子匈奴兵被惊醒,看见是蔡琰在哭后,低声咒骂了几句,低下头又打盹了。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好象是什么东西正在朝自己走过来,那是树叶被踩过的声音,蔡琰吓得哭不出来了,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会是蛇吧?蛇在地上爬就是这样的声音。 一个黑影以极快的度跃到蔡琰身边,落地时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只见黑暗中两个熠熠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蔡琰浑身的寒毛都惊恐的直立起来,本能的张大了嘴想尖叫,那黑影一把捂住她的嘴:“我是汉人,来救你的。” 正是郝姓少年。只见他并不急着解开蔡琰手脚上的绳索,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打着火,晃了一晃,然后从其他两个方向也亮起火苗,象信号一般的回应了一下。 那少年对蔡琰压低了声音说道:“jiejie千万别做声,马上就救你出去。” 虽然不知道这少年打着火想要做什么,蔡琰对汉人那种心里上的依赖和希望,还是让她傻傻的点了点头,可惜黑暗中对方不一定看得见吧? 只见那少年躬着腰,象一只小猫一般跳来跳去,把蔡琰周围除了背后一处外的树叶、草丛都点上火。 而其他两个方面也是同时烧起了星星点点的小火苗,天干物燥,一转眼的功夫小火苗带着滋滋的燃烧声烧成了两人高的三道火墙,藉着北风,迅带着吞噬一切的威力朝熟睡中的匈奴人掠去。 好办法啊。蔡琰眼中一亮,这才明白为什么不解绳子先放火了。 如果先解绳子,蔡琰又不象那少年一样,踩在树叶可以不出声音,难免会惊动匈奴人。而先点起火,就算蔡琰慢吞吞的伸个懒腰再做几个俯卧撑,那些个匈奴兵都只能干瞪眼看着。 那个放哨的大胡子匈奴兵靠火最近,睡梦中突然觉得浑身变得暖和起来,睁开眼一看,妈呀,三面都着火了,忙大声喝叫着同伴,然后跳起来跑去牵马——如果风够大,人的两条腿都不一定能跑过借着风势力的大火。 至少那个俘虏,那个漂亮的女人,大胡子已经没空去管了,甚至都不知道原告蔡琰躺的地方空空如也,还是先保命吧。 先后惊醒的匈奴人惊慌的各自拉着自己的马,拼命朝唯一没火的北方逃去,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跑得快,最前面的数人已经接二连三的惊叫着连人带马倒了下去,绊马索! 显然绊马索并不是唯一的武器,黑暗中一排草叉带着嗖嗖的破空之声当头而降,把那几个还没爬起来的匈奴人连人带马死死的钉在地上。 虽然前面有伏兵,但是相比较之下,剩下的二十几人选择了继续冲!埋伏冲过去也就冲过去了,可是后面紧追不舍的大火似乎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