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阴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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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大惊,他无意间从江湖朋友嘴里知道,西安城地底深处有个盘结复杂如同迷宫一般的地下幽泉,因其泉水终年为黑色,毒气甚重故命名为黑水,饮用者立死无疑,无人敢靠近,是以历任西安知府就依托黑水泉建造地底的深牢大狱,全都由南山上采集来的巨型青石堆砌而成,整个大牢如同十八层地狱,一来镇守妖气甚重的黑水泉,二来关押江洋大盗亡命之徒、死囚重犯和朝廷的钦命要犯。 这个暗藏于黑水泉底的深牢大狱,江湖上还有个恐怖的名字,叫做阴曹地府,一来大狱建在一百多米深的地底腹心,阴气深重,毒气笼罩;二来里面刑具种类繁复,惨烈异常,任你是钢打的汉子,铁打的猛男,在这里走一遭,如同魂游地府、鬼门关上转一圈,九死一生,从里面提出来的没有活人,只有死人的累累白骨和被折磨成行尸走rou的傻子,武功全废功力尽失,三岁小孩一指头都能打倒的傻子。最可怕的是,在阴曹地府深处有一个蛇窟,里面生长有无数巨大的蟒蛇,最残忍的是一个蛇王,遍体金黄色,头顶有个数尺长的rou角,深红色。蛇王身粗力大,数十丈长。每每有死刑犯被投进蛇窟,只听见扑哧扑哧的吞噬之声,眨眼间尸骨无存。西安城大牢从太祖洪武年间修建,至今垂二百余年,从来没有一个犯人能够从这里偷逃脱身。他拼命地寻思自己被抓进黑水大牢来的前因后果,不漏过一个细节,但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计,却始终搞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天前,他刚刚在西安城北做了一票,抢了梧桐巷一家长年走西口、在口外做毛皮药材生意的大东家,杀了两个强悍的凶仆,将这家刚娶的儿媳妇肆意戏谑了一阵,弄了一万多两银子,还有珍珠玛瑙、人参貂皮、象牙熊掌之类,他将所有东西都藏在一个神鬼莫测的隐秘地方,然后,他穿着崭新的长衫,哼着小调,混迹在城市末日醉生梦死的人潮中,去闹市追欢买笑。 他进入朱雀门,抬头看时,前面有家“凤翔酒家”甚是气派,雕梁画栋,两边悬挂一副对联,上联是“浮名浮利过于酒”,下联是“醉得人心死不醒”,横批是“不醉不来”。 凤翔酒家是西安城最负盛名的酒家,其中的招牌菜如带把肘子、手撕驴rou、葫芦头、羊rou泡馍、rou夹馍等,名震关中,方圆五百里无人不识。不一会儿,六个精致菜品上齐后,店小二打开了一坛三十年窖藏的西凤酒,霎时间满屋飘香,李如墨端起凤翔酒家特有的海碗,见酒色清冽透彻,酒味充鼻,甚是够刚够硬,够烈够猛,他一仰脖,一大碗酒倒入肚中,虽美酒穿嘴而过,但入口极辣,不过下肚之后稍过片刻,却有一股香气从五腹六肺溢出,清软绵延,李如墨精神亦为之一振。 这西凤酒出自西安城西一百里外的凤翔镇,相传为玉皇大帝赐给周文王姬昌的,遂成为王侯将相所用,秦汉到隋唐之际是更是朝廷的贡品,价格极其昂贵,王公贵族也只能是偶尔品尝,寻常百姓是难得一见。他慢悠悠喝完酒吃完菜,浑身通泰,朝外面一看,天色已经麻麻黑,饱暖思**,他酒足饭饱,想起这条街最有名的妓院“秦娃馆”,那里人间绝色美目盼兮,肤白胜雪,他再也忍耐不住,他会钞以后,打着酒嗝,趁着酒意,晃晃悠悠,朝秦娃馆漫步而来。王朝末日,乱世之秋,朝不保夕,人不如鬼,所有人都拼命穷奢极欲,追欢买醉。 他器宇轩昂走进秦娃馆,**见是财神爷上门,乐不可支,巧舌如簧,马上说新来了一个秦娃馆的花王,此女名叫横波,年纪很轻,风姿多情,李如墨为之心动,马上掏出一百两金子,塞给**,**笑逐颜开,高声叫喊,让龟儿将李如墨请进房间,盘香薰房,上菜备酒,遂请出横波。 果不然,一阵暗香以后,横波袅袅婷婷而出,两人坐下喝酒,三杯酒下肚,横波妖冶动人的脸上挤出几滴泪水,她抽抽啼啼说她是本地良家妇女,丈夫被贼寇所杀,尸骨无存,自己被隔壁光棍老王长期jian占,玩腻之后卖到这销魂窟里来,生不如死。 李如墨见她楚楚可怜,如同梨花带雨,便额外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好好伺候。 见到银子,横波笑脸如花,温柔如水,柔若无骨,应了古语女人是水做的,而美女更是前世今生如狐如水,左一个大哥、右一个亲爹的叫得李如墨心花怒放、血脉喷张,横波使出了浑身解数,曲意逢迎,款款深情,数度风流缠绵,真是烟花柳巷绝佳品种,情浓之际,横波吴侬软语,李如墨始终不明白,秦娃馆里少有秦地碧血巾帼红颜,怎么多是恣情妖冶、身材动人的吴地小美人?但李如墨还是开心地笑了,这横波根本不是什么狗屁良家妇女,而是一个久落风尘的老窑姐。 之后,之后是什么呢?仿佛是喝了一杯横波的花酒,突然迷迷糊糊,像大粽子一样被人五花大绑扛到了这里。难道自己是被人下了迷药,是横波吗?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迷药呢?为银子吗?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几百两碎银还在,看来不像是横波算计自己,难道另有其人躲在暗处算计自己?此人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 想来想去,他心里毫无章法,头顶不时渗水下来,如同冰水一般寒冷透骨,他唉声叹气,这深牢大狱建在黑水泉底,才会不时渗水,这囚室更阴湿异常,真应了江湖上黑水大牢“离开地府九尺九,阎王还在头上头”的恐怖传言。但无论如何,自己要能活着出去的话,第一个先去秦娃馆杀了横波,她未必参与谋害自己,最少也是一把扫帚星,江湖上有禁忌,自己因为这把扫把星这次无缘无故地着了道,必须要杀了她,才能解开蛊毒,否则就会噩梦连连。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石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如墨呼地一声爬了起来,只见厚重的大石门上开了一个手掌般大的小窗户,窗户外面有点点亮光,如同鬼火一般,再远处是一条用石头砌成的长长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上延伸,幽深看不到头。 小窗户外一个面目可憎的老者,瞪着一双诡异的眼睛,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嗬嗬”之声,紧接着,一双粗糙的手将一个黑硬的窝头从小窗口塞了过来。 李如墨心里发狠,不去接窝头,而是远远站在那里,奶奶熊爷爷蛋破口大骂,那怪人一句话也不说,又是嗬嗬几声,索性将窝头丢到地上,随即关上小窗户,慢慢离去。 他又你奶奶哈熊、贼你奶奶、日你先人大骂一通,骂累了,他就四处乱撞,但是周围坚硬的石壁,重逾万斤,纹丝不动,他气力用尽,嗓子骂哑,也没有半个鬼影来搭理自己。 而那个送窝头的老狱卒对自己的高声叫骂根本就置之不理,仿佛是一个天聋地哑之人。 迷迷糊糊,没日没夜,不知道又过了几天,他实在饿得不行,就爬在地上,将地上的窝头捡起来狼吞虎咽地吃了,全然不在乎那是比石头还硬的窝头疙瘩,上面沾满了灰土和老鼠屎。这一切与自己在外面的花天酒地相比实在是恍若隔世,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开始。李如墨一开始内心并不害怕,甚至有几分好玩,他自诩自己不就是嫖妓喝酒,游手好闲而已,自己所干的其他惊天大案神不知鬼不觉,绝不会有什么证据掌握在官府手中,只要自己不主动去说,神仙也不知道。他从小在乞丐堆中长大,炼就了钢牙铜嘴的功夫,他不愿意说的东西,谁也别想从他嘴里得到片言只语。 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性格暴烈,他认为自己无法脱身不想再无畏拖延下去的时候,他绝对会自断筋脉而死,没有一丝的犹豫,他要让所有的关于李如墨的秘密都随他入地府而去,所以他内心非常坦然。 一连多日,没人理自己,李如墨心里也在犯迷糊,西安城这些狗知府狗衙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既然使这么大的劲,玩弄阴谋诡计将老子弄进来,又把老子往这里面一扔,如同死狗烂娃一般,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仿佛世间根本就没有他李如墨一般,他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因为他觉得自己大小也是一号人物,可在西安知府的眼中如同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一样无关紧要。 一个月、两个月,竟然没有任何人理会自己,和他说半个字,他从到平静到无助最后是愤怒绝望,每天他从狭小的小孔看出去,外面依然是幽深的甬道和长长的台阶,除此之外连只苍蝇也没有。在暗夜之中,偶尔会传来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李如墨清楚这里不是别处,而是江湖上称之为十八层阴曹地府的黑水大牢,每隔几天,都会有惨叫声隐隐传来,仿佛是有人在饱受苦刑,都受刑不过的哭泣声,有哭爹喊娘的求饶声,还有临死前断断续续的断气挣扎声。 李如墨心想,这阴暗潮湿的黑水深处,随时都有江洋大盗魂入地府,在此惨烈地走完人生的道路,被凶残狱卒索命而去,又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在此屈枉而死,成为地府里面的孤魂野鬼。 尤其是到了晚上,他感觉到有无数的曲死鬼魂在自己周围游荡,渐渐地,他开始思量着,难道真是自己所做的伤天害理之事迎来因果报应?这天晚上,李如墨正在沉沉大睡,忽然间觉得眼前有幽幽鬼火闪烁,鬼火背后,有几个鬼影站立着。 “抬——起——头——来!”一个阴森尖利的声音似乎贴着他的耳朵说,同时有丝丝凉气向他脖子上吹过来。 李如墨浑身疼痛,耳畔的声音如此恐怖凄厉,他忍着脖子断裂一般的危险抬起头来,睁开眼睛。 三个飘忽不定的影子站在自己面前,他静睛一看,浑身如同跌入冰水一般,面前是三张从未见过的可怕的脸,是三只凶狠无比的鬼脸。只见中间一人面如白纸,长长的舌头伸在外面,渗出斑斑血迹,显然是刚刚吃过什么活物,手中持着一根长长的哭丧棒,看样子是地府的勾魂使者。另外两个影子站在勾魂使者左右,一个头大如马,一个头大如牛,青面獠牙,神清恐怖,手持勾魂幡,像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 李如墨被吓得魂飞魄散,心里暗自叹息道:“看来自己阳寿已尽,阎王爷派勾魂使者和牛头马面来捉拿自己的阴魂来了。” 只听勾魂使者厉声道:“李如墨,你可知罪?” 李如墨浑身如同筛糠般,祈求道:“三位鬼爷爷,鬼叔叔,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勾魂使者阴笑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黑水城底的阴阳饭吃了几个月,难道自己还不知罪?你一生杀人放火,jian**女,盗人钱财,犯下累累罪行。尤其可恶的是,八月十五,你杀死城南钱大人一家十八口,血案历历在目。钱大人乃是西安城首屈一指的绅士善人,你竟然血手灭门,罪行罄竹难书,你已经触犯天条,惹得天怒人怨,阎王爷点名要抓你。”李如墨知道自己平日作恶太多,今日是大限来临,但天生的争勇好胜使他不愿意放弃求生机会,他辩解道:“勾魂爷爷,牛头马面叔叔,我李如墨杀人无数,但所杀之人都是些贪官污吏,还有为富不仁的小人,作jian犯科的恶人,我所作所为也算是替天行道,为阎王爷出力,你们阴曹地府要以此来治我的罪,李如墨虽然不服,但终究犯了杀戒,我甘愿受罚,下油锅,上刀山,我李如墨眼睛绝对不会眨一下。只是你们说我八月十五那日,杀了城南钱家满门十八口,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这件事情,你们就是告到阎王爷那里,我也不怕。” 勾魂使者怒道:“好一个jian滑狠毒的李如墨,阎王爷岂是尔等肖小所见,不待你见到阎君,你就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阴曹地府的诸般酷刑,下辈子当牛做马,为鱼为羊,任人宰割,为虎为狼,然后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我看你还嘴硬吗?” 李如墨听勾魂使者如此一说,心中果真有几分害怕,他因为自己的奇特遭遇,对冥冥中神鬼虚幻之事竟十分相信,一旦让自己身受阴曹地府的惨烈酷刑,斩腰割舌,挖心刨腹,他浑身冷汗直流。 他小心翼翼道:“勾魂使者,求求你救救我。” 勾魂使者口气有所缓和,道:“你自己所作所为都是前世孽障,此生皆需偿还,你等着领死吧。牛头马面,准备勾魂,将他的阴魂直接押到十八层地狱去。”李如墨大喊饶命。 马面拿起手中的勾魂幡往李如墨头上一罩,李如墨登时觉得眼前一黑,脖子一凉,那东西如同细丝,越勒越紧,李如墨觉得口鼻内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渐渐呼吸困难,头昏眼花,心中哀叹道:“今日终于丧命于勾魂使者,看来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以为能够逃过阴曹地府的追命,可惜……”就在这时,站立一旁的牛头忽然低声朝勾魂使者道:“勾魂使者,我曾经看过阴曹名册,此人身怀圣物,命不该绝,还有三十年的阳寿,请勾魂使者核实清楚以后再行勾命不迟。” 勾魂使者怒道:“你看他这个短命样子,真象是身怀圣物的有福之人吗?牛头,你一定是弄错了。” 牛头躬身道:“此事非同小可,牛头如何敢欺骗勾魂使者,还望尊使明查。” 勾魂使者左手在空中轻轻一挥,手上忽然多了一本厚厚的名册。他伸出右手,轻轻翻动名册,到了十几页的时候,忽然轻轻念道:“李如墨,身藏圣物,延其阳寿三十年,享受荣华富贵,位极人臣。地府特命。”勾魂使者念到此处,对着李如墨鞠躬道:“原来李君竟然获得圣物庇佑,在下失敬、失敬!”然后对牛头与马面道:“既然上天有命,非我等可以左右,咱们可以回地府去复命了。”李如墨脖子上猛地一松,呼吸顿时顺畅,他由死到生,竟然捡回一条命,心中暗暗兴奋。 与此同时,他脑子里如同电光石火一般,想起去年冬天的一件怪事,那是一个大雪飘飞的日子,他无意间碰到一个浑身冻僵的紫衣老者,浑身是血,被人杀死在雪地里,他怕老者曝尸荒野,想着将他埋了,却不经意在老者身上捡着一个神秘的玉匣,难道圣物就是此物不成? 勾魂使者三鬼准备离去,马面似乎心有不服,他忽然道:“使者请稍等,既然此人身藏圣物,按照阴司规矩,我等务必要如实相验,否则阎君追问起来,恐怕我等难逃办事不力之罪。” 勾魂使者一听言之有理,对李如墨道:“李君请恕罪,按照阴司阴规,我等必须要如实验证,李君可否拿出圣物让我等一观?” 李如墨心里一急,生怕三鬼留下多生事端,道:“我千真万确有圣物,我李如墨一万个胆子怎么敢欺骗阎君和诸位大哥,只是……”他忽然脑子一动,想道:“既然圣物如此神奇,就连阎君、勾魂使者、牛头马面都躬让三分,我一旦让他们知晓密藏圣物之地,只怕他们也会生出异心,觊觎圣物,自己若失却圣物保护,只怕再也无法逃脱这阴曹地府,还不是要死在这里?所以最好是逃离这阴曹地府之后再拿出圣物才行。” 勾魂使者见李如墨忽然不再说话,厉声道:“李如墨,你竟然敢欺骗本使者,你如果拿不出圣物让我等检验真伪,就加你一个欺骗阎君的重罪,只怕……嘿嘿,到时候的处罚更是厉害至极。”李如墨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他想既然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自己也没什么可以害怕可以顾忌的了,他忽然挺直身子,大声道:“是死是活我安天命,你们就来试试吧,看看你们厉害阎王小鬼厉害,还是圣物的法力厉害。”当下伸手出去,等待勾魂使者及牛头马面的惩罚。 勾魂使者狂怒反笑道:“好一个胆敢与阎君作对的死鬼,让你尝一尝醍醐灌顶的厉害。”随即伸出右手,搭在李如墨的头顶,李如墨觉得一股极为阴冷的寒气从自己的天灵盖直灌而下,如同一柄钢刀直插进来,难道这就是阴司中的“醍醐灌顶”吗?那寒气愈来愈烈,李如墨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渐渐地,他全身凝固成冰块。忽然,他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就此什么都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