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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佳人之泪

    世人谈笑如花,话中庆佳人之福。

    可怎想佳人闺中两颊生泪。

    有所失,有所得。

    失毕生之逍遥洒脱,失毕生之所爱,落毕生之炽热泪。

    得终生之繁华富贵,得终生之高位,留终生之萧然泪。

    巫秦国将军府佳人泪。

    红绸映天红,夏风微微拂来,粉色花朵迎风绽放,宛如一幅画,这般良辰本是将军府最忙碌喜庆之时,每个人的脸颊都被良辰渲染映着红晕,可在偏院的一个房间中,一声声絮叨粗俗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似有些不合气氛。

    “闺女啊,你可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了,竟能够进宫陪伴圣上,为娘这脸上都有光了,看谁还以后瞧不起咱们娘两,非打断她的狗腿不可。”

    秦氏话语粗俗,嗓门也大,但双手却异常小心的摸着桌上的暗红色嫁衣,嫁衣绣着各色的牡丹,虽艳丽,却不艳俗,一针一线都恰到完美,可见这嫁衣的高贵之处,秦氏当然明白,生怕自己的手指磨坏了一根丝线,心砰砰的直跳,好似过几日出嫁的是自己一般。

    站在一旁的沈初黛手中摇着竹扇,脸上迎着微凉的风,冷眼看着一旁边忙碌嫁妆边叨唠的秦氏,心里暗嘲:一个没眼力劲的糟老妇。

    可秦氏丝毫没有看见沈初黛的表情,依旧不停絮叨,“想想我秦香是谁,生出的女儿就是比别人的强千倍万倍,旁边庭院的小娘们不是向来厉害吗?现在她在我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听着秦氏自信心爆棚的话语,沈初黛冷笑了一声,皱着眉头拿起茶杯不偏不倚的将茶水倒在嫁衣上,彻底脏了那嫁衣。

    一旁的秦氏看见,忙左呼右叫的,都忘了去拿腰间系着的手帕,而是拿起自己所穿的衣袖,也不嫌弃就将嫁衣上的茶水擦得一干二净,还一个劲的埋怨,“小祖宗啊,这可是御赐的嫁衣,上千绣娘为你赶制的,你要是弄损了,可如何是好啊,咱们可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沈初黛看着大呼小叫的母亲,刺耳的声音从嫁衣送到将军府开始就没停过,左摸摸右看看,好似是自己嫁人一般,门外来回的侍女们,可劲的在瞧着笑话,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明显,毕竟叨唠的女人也算是将军府唯一的女主人。

    可沈初黛却不在意秦氏的身份,不耐烦道:“如何向皇上交代?不就大刀一落,一掉脑袋的事情吗?睁眼闭眼一瞬间,有啥好担心的,又不是砍你脑袋,看你怕的样子,丢人。”

    沈初黛可是语出惊人,急的秦氏脸上真是冒出了虚汗,“呸,呸,呸,这不吉利的话可别乱说,这要是惹皇上不开心,那是全府人都要掉脑袋的事情啊。”

    沈初黛故作震惊,“全府人都能陪我下黄泉路,那可真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原来死还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啊。”继而又指着门外的一个侍女道,“你过来。”

    金桔平时只是好看热闹,爱说些小道消息,比较八婆,哪会想到两个女人之间的战斗会牵扯到自己,但还是恭敬的快走了几步,跪着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沈初黛打量着眼前跪着的女人,暗爽道,“拿剪刀来,把嫁衣给我剪成一条一条的,挂到门口当门帘,肯定喜庆极了。”

    金桔好似如临大敌一般惊恐,猛的将头磕在地板上:“大小姐饶命啊,那是御赐的衣服,奴婢哪敢啊。”

    金桔认为自己真是够倒霉的,竟被大小姐点中的,可谁会想到沈初黛是偏偏在人群中找到了金桔,专门点了金桔,谁让沈初黛是个极记仇的人,一个月前,金桔在背后说三道四的时候,沈初黛恰好听了个正好。

    只是一个月前,沈初黛的身份和现在的身份可谓是天壤之别。一个月前,将军府虽从未在生活上亏待过她,月俸还是有的,住的地方也不算是最差的。但是全府人都知,大小姐不招将军待见,只是一个挂名的将军女儿,地位也就比女婢们高出一点,那些嘴闲不住的女人们也就喜欢在背后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沈初黛也不是喜欢惹祸上身的主,一个月前听到女婢们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可谁也没想到,一个月后,皇上的圣旨下了之后,全府人的争着巴结这个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哪敢得罪一点。自然,该报的仇,是必须要报的。

    沈初黛玩着手指,无奈道,“我这个做主子说的话,你都不执行,那还要你干嘛,娇兰,你说,该怎么处置才好。”坐在主位上,一只手合上了扇子,扇子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在另一只手上,显示出了不耐烦之意。

    在沈初黛身后站着的娇兰,是沈初黛得力的侍女,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小脸粉嫩,细眉一挑,清脆之声道,“依奴婢看,不听从主子话的下人,拉下去打上五十板子,逐出府去,也落个眼睛耳朵干净。”

    沈初黛笑道,“果然还是娇兰深得我心,来人,把这不识好歹的丫头拖下去打上五十大板,再扔出府去。”

    将军府的侍卫都是学武出身,这可平常人家的五十大板重了十倍,只怕十大板就可要了金桔的小命。

    金桔怎不知自己的命在沈初黛的手里掌控着,猛惊呼,“大小姐饶命,我剪,我剪。”

    沈初黛虽不做女工,但是闺房中都有备着的剪刀针线,金桔从桌子上刚拿起了剪刀,秦氏一个巴掌扇在了金桔的脸上,“贱丫头,你还真想剪了御赐嫁衣啊,你是想让全府人跟你一起死吗?”

    金桔因为惯性,跌倒在地上,剪刀也撞击在了地板之上,巴掌大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金桔怎不知听了大小姐的,就要得罪夫人,听了夫人的,就要得罪大小姐,得罪哪边,都是没命的活,金桔索性撒泼的哭了起来。

    沈初黛又不是血腥的女子,看金桔的摸样,鼻涕眼泪横飞,怂包的摸样,也算解了心头之气了,随之掏了掏耳朵,“来人,把她拖下去,板子就算了,赶出府去。”

    几个侍卫将还在使劲哭的金桔七手八脚的抬了出去,沈初黛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了,秦氏就又开始唠叨,“闺女啊,我听说皇宫中的宝贝可是价值连城,你进宫了,给为娘拿点,我也好置办几身新衣裳。”秦氏在将军府并不受宠,月俸也不多,和别人府里的女主人比,可真是差了了好大一截。

    沈初黛冷笑,“怪不得你巴不得我进宫,原来在这里做打算呢,你还真是天生的贱命,自己当小妾就算了,也巴不得自己的女儿去当妾,自己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人,也要女儿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是吗?”

    秦氏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是小妾,今日从自己女儿口中听到了,脸色立马一变,“臭丫头,好歹你也是我生下来的,没一点良心,看我怎么教训你。”说完,就打算扬起手,准备向往常一样,打在沈初黛的脸上。

    沈初黛没有向往常一样反抗,反而脸一扬,“你打,你慢慢打,打的越重越好,虽然我是皇上封的皇贵妃,但也是你的女儿,没事的,没一点事情。”

    沈初黛眼睛一眨一眨,表情无辜,眼睛闪烁着,虽笑着,但是话语却让秦氏没了底气,自己再怎么够胆,也不敢动了皇家人,忙收回手,笑脸相迎,“女儿,你这是啥话啊,为娘怎么可能打你呢,疼你还来不及呢。”

    “疼我?那你把嫁衣剪了,让我开心开心。”

    秦氏看沈初黛和嫁衣杠上了,但是自己哪有胆啊,忙笑脸道,“你看着嫁衣多好看啊,到时候穿着这,嫁给皇上,是史上留名的大事,何必和它置气呢。”

    沈初黛看秦氏摸着嫁衣,陶醉的摸样,道:“要不,我把嫁衣送给你怎么样啊?到时候你穿着上千绣娘织的衣服嫁给皇上,再在史上留名,肯定没有人再嘲笑你就是一个小妾了。”

    秦氏一阵娇羞,“这,我已为人妻,哪能配的上尊敬无比的皇上了,要是我再年轻二十岁,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的sao娘们,定会折下腰来叩拜我,叫我一声皇后娘娘的。”

    秦氏半扶着脸,双目有情,满是向往,好似真要让她进宫一般。

    沈初黛忍下笑意,朝着秦氏的身后叫了一声,“爹。”

    秦氏本来就浓妆,不忍直视的脸庞,此刻更是纠结在了一起,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猪大肠,怎么看,怎么纠结,惹得沈初黛一阵恶寒。

    秦氏表情多变,最后锁定了一个委屈带着一丝惊吓的表情转了身过去,直跪了下来,将头磕在地板上,大呼:“老爷赎罪啊,我就是和初黛开了笑话,我怎么也不敢做对不起老爷的事情啊。”

    见秦氏摸样,两个侍女再也忍不住笑意,相互搀扶着,笑的前仰后合。

    秦氏听到笑意一抬头,哪有老爷的身影,怒转过身子,却又不敢再向沈初黛发火,便把气撒在沈初黛的两个侍女身上,指着两侍女道:“贱蹄子,是不是不想活了,要家法伺候了?狗仗人势,张狂了是吧?待会我定要禀告老爷,把你们赶出府去。”

    两侍女一愣,有些担忧的看向沈初黛,沈初黛嗤笑道:“你们难道还要和疯婆子一般计较吗?”

    沈初黛看到秦氏如此好笑样子,也懒得在和嫁衣杠了。和两个侍女绕过秦氏,出了房门。留下了独自跳脚的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