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章 千钧一发
“大胆乙浑,身为臣子谒见太后,竟敢携带兵器,该当何罪?!” 见乙浑身着铠甲,手持佩剑,大步走进永安殿,年幼的皇帝拓跋弘脸色略显慌张,袍袖之下一双手不由得紧紧攥在一起。后宫嫔妃更是神色骇然,不少人都打起哆嗦来,以拓跋子推为的皇室宗亲,文武大臣皆是神色各异的看向反叛之心昭然若揭的乙浑,一向最为沉不住气的拓跋小新城噌的上前跨了一大步,指着乙浑厉声吼道。 乙浑看了看一脸戾气的拓跋小新城,冷笑一声,而后看向脸色略显苍白的小皇帝拓跋弘,略略拱手道:“世祖皇帝戎马一生,开疆扩土。高宗皇帝一心守业,德披天下万民。而陛下你......”乙浑的眸色乍然一冷,“自登基以来,外扰不断,内忧四起。身为一国之君,非但不能恤民安国,饶是一向待你亲厚,视如己出的皇太后,都为你所累,命不久矣。为君,你陷民于内忧外患之中;为子,你累养母身死。如此之人,何以再堪国之重任?!” “乙浑!你胡言乱语!皇太后修养之所,岂容你信口雌黄,恶言诋毁!”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小皇帝拓跋弘更是愤怒到了极点,也顾不得身份尊贵,额头之上青筋暴起,指着乙浑厉声吼道:“朕乃先皇和太后嫡子,岂容你这样的庶子之辈,胡言乱语?!来人呐!把乙浑这逆贼拿下!” 比起乙浑大逆不道非议皇家之事而言,小皇帝拓跋弘一声令下,宫廷禁卫无一人听命更让在场的人心生胆寒。乙浑的势力竟然大到了如此地步。就连皇帝直辖的禁军都听命于他了。 “臣究竟是不是胡言,陛下问一问在场的王爷/大臣,不就知道了吗?”乙浑扯了扯嘴角,很是不屑的看了看没有禁卫听命于他的小皇帝拓跋弘,而后目光从拓跋天赐为的几个王爷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把头低的像鸵鸟一样,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地上的几位知情的大臣,声音又冷了几分,故意看向曾以庶民贬损与他的尚书左丞贾秀,“贾大人,本相所言可有不实之处?” 贾秀狠狠的瞪了乙浑一眼,扭过头去不予理会。 拓跋弘的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再不能平静,“贾爱卿,他所言可属实?” “回禀陛下!”贾秀恭恭敬敬的朝拓跋弘施了一礼,神色肃穆无比,“今日之情势,已然是司马昭之心。纵然巧舌如簧,仍难掩其狼子野心。在老臣乃至老百姓的心里,陛下都是我大魏的皇上,万民的君主。” “尚书左丞所言没错!逆贼之言,何足辨别真假?!牛益得/宿石,将此反贼拿下!”一个如寒潭一般清冽又带着浸骨寒意的声音从永安后殿传出,众人还在惊愣错愕之际,两个身穿铠甲的禁卫就飞身到乙浑面前,将他一举擒住,动作迅疾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此时,皇太后冯落璃一身锦绣夔龙纹华服,神色威凛的走到众人面前,睥睨众人,头上的金质凤冠微微颤动,如同振翅欲飞的凤凰。拓跋丕和拓跋子推一左一右跟随其后。 病入膏肓,各部备丧的皇太后如今康健无比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着实让人大为吃惊。小皇帝拓跋弘更是又惊又喜,紧走了几步到冯落璃跟前,“母后,你...你...” 冯落璃扭头冲拓跋弘温暖一笑,“哀家并无大碍,叫皇帝费心了!衣不解带,日夜照料。”而后淡淡的扫过诸位大臣,目光落在最难以置信的乙浑身上,换掉婢女,指派太医,更换太和殿禁军守卫.....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乙浑,怎么也想不到对冯落璃身体状况了如指掌,明明已经无力回天的她怎么可能如此泰然自若,毫无病痛之色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倒叫心怀不轨之人露出了马脚。” “哼!”意识到被骗的乙浑,无明业火越烧越旺,用力挣了几下,丝毫没有挣脱开,大声吼了一句,“来人!”紧接着一阵嘈杂,数百名手持刀斧利刃的侍卫涌入永安殿,兵器相向,乙浑猛然曲肘狠狠撞了一下宿石,将其撞开,紧接着一个连身翻踢向另一侧钳制他的牛益得,在其闪身压制之时,一个巧劲儿逃脱钳制,跳在数百位手持兵刃的侍卫之前。 乙浑看了看神色毫不示弱地冯落璃,原本想借她的死讯逼拓跋弘下罪己诏禅让退位,可眼下看来是不能了。那么,就只能是逼宫,“我乙浑今日敢踏入这永安殿,自是有备而来。太后,这二人着实功夫了得,”说着看了看受了重击依然备战的宿石和随时都有可能袭击与他的牛益得,“只是擒一人容易,这里的数百名精兵侍卫,宫外的数万兵马可都能擒的住?!”说罢,后退,置身侍卫之中,避开直接面对宿石和牛益得。”
“呵呵!”拓跋丕接着乙浑的话,爽朗的笑了起来,看向乙浑满脸的不屑,“乙浑呐乙浑!你那数万兵马恐怕依然是不能动弹了。”说着击了三掌,只听得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数百名侍卫在外围将乙浑的兵士围住,乙浑扫了个个手持长矛的侍卫一眼,蓦地想到前几日拓跋丕领下兵士修筑天坛之事,只听闻列队出城却不曾打探究竟去了哪里,莫不是...... “拓跋丕!纵然你缠住宫外的兵马又如何?”乙浑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看看数量相当的两方侍卫,“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我乙浑今日就要血洗永安殿!做一回曹孟德!”说着就要把剑相向。 “大人且慢!”一个侍卫低声在乙浑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乙浑的脸上一改片刻前的怒色露出欣喜之色,复又把剑放回剑鞘之中,看向冯落璃,“如今拓跋新城出城统领各边境随军,数目也不过是三万之数。慕容白曜领精兵六万剿匪,昨日来信已然抵达京城。太后,我们不妨猜上一猜,这慕容白曜是命归于拓跋氏还是投诚于我?!” 拓跋弘不由得看向冯落璃,心中思绪烦乱,慕容白曜他是见过的,还是云皇叔的授业恩师,不会背叛于母后的。可是乙浑何以如此自信,说出这番话,莫不是暗中早已和慕容白曜勾结了...... 冯落璃没有说话,而是由青萼扶着转身坐在软榻之上,如同一块定心石一般安抚着所有人的心,距离她最近的拓跋子推隐隐约约看到了冯落璃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难道她竟如此信慕容白曜不会为功名所诱,背叛于他吗?那可是北燕慕容氏的后代,与拓跋鲜卑有着灭族的世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