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不要叫我殿下
目送着轩辕逸如来时一样跳窗而去,楚泽颜侧躺了许久,才慢慢坐起身来。 他颇为无奈的扶额叹息,有些不明白为何事与愿违,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远离沐羽晨,不管她身上有多少秘密,她有多么的令他好奇,他都不再去打探,不再去管她。可是,轩辕逸这个家伙竟然因为她的事情来找他,用那样和善的姿态,甚至是带着继续恳请的,令他很是不安。 他若不同意,轩辕逸定会为她寻别的法子,甚至他还可以继续利用他是大夫这个身份,帮助她离开泰安学府。更甚至,他也会离开泰安学府。 思索良久,楚泽颜可以确定的是,轩辕逸这个向来随心所欲的家伙是从不考虑太多的,他既然觉得沐羽晨有趣,就肯定不会不管,那么,他若不管,就等同于将沐羽晨推向他,而他轩辕逸,又何尝是个安全的人。 夜深,人静,楚泽颜却无法安眠,就那样坐着发呆,躺下思考,然后又坐起,再躺下,如此重复,一直到天亮。 他望着窗外的明亮,自如的缩骨,简单易容,便从一个高大的男子变成了尚有稚气的少年。 他换了衣服,快速梳洗,起身去找了静王。 静王已经在书房练习书法,这让楚泽颜很是意外,因为他从没见过静王这么早就执笔写字,尽管他是那样的痴爱书法,也从没这样过。 略微一顿,他走了进去,试探问道:“昨晚的动静,吵到您休息了吧?” 听着那个“您”字,静王失笑,放下手中毛笔,抬起头道:“我向来睡前贪杯,何曾会因为一点动静就睡不下。” “那怎的这么早就在书房写字,可是有心事?”楚泽颜坐下,问道。 静王慢慢站起身来,略带歉意的道:“昨晚微醺,有些担心你们吵闹,便起身去看了一看,不巧听到了一些话,这才如此早的等你过来。” 说到此处,略微一顿,望着他问道:“可有了打算?” “您是指沐羽晨要拜师学武一事?” “是。” “我……暂时还没有打算,才想与您商量一番。” 仔细回味着“您”这个尊称,静王笑的越发有深意,良久才道:“殿下无须对我这般尊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便是,我能做的,绝不会不做。” 一声“殿下”,令楚泽颜目光微变。 这个称呼,他太久没有听过。 确切说,这个称呼,他活了这二十多年,也没有听过几次。但每一次听到,都会令他内心撼动,悲恸。 是的,他是殿下,他本应是殿下,一国殿下,而不是静王府的静小王爷。 他是楚泽颜,他姓楚,沧澜国皇家姓氏,真真正正的楚家血脉。可是,他的国,他的家,不复存在,仅剩他一人。 双拳慢慢攥紧,他紧咬牙关,忍着不怒,因为发怒容易使人丧失理智,而他不能不理智。 少顷,他平复了心情,望着门外道:“不要叫我殿下。” “是。”静王恭敬俯首,抿唇微笑道,“微臣盼望着唤您陛下的那一天。” 看着如此尊敬自己的静王,楚泽颜觉得心里有愧,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将他扶起,不自在的道:“表兄,我说过无数次,您无须对我这般。” 静王笑了,缓缓抬头,目光慈爱而崇敬的道:“泽颜,你可知我虽是你表兄,却从不将自己当作你表兄的缘由?” 楚泽颜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知道,因为您心怀仇恨,却不能手刃仇人,只能盼着我重夺皇位,再认了我们这层血脉关系。” 静王欣慰点头,拍着他的肩膀道:“是啊,我是所谓的前朝公主的儿子,可笑却被同父异母的兄长杀了我无辜的母亲,这样的仇,我如何能不恨?” “相信我,沧澜终究会是楚家的,真真正正楚家的。”楚泽颜握着静王的手腕,郑重的说道,犹如发誓。 静王微笑,点头说道:“我信,一直信,从未质疑。” “那便委屈你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共勉。” 一室寂静,二人不再言语,因为已经不需言语。 他的母亲被当今皇帝所杀,他的父亲被当今皇帝所害,而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是亲生兄妹。 同样的仇恨,血浓于水的血脉,注定他们是彼此护佑并肩而战的兄弟,不可撼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静王叹息一声,浅笑着道:“泽颜,若是你不反对,便由我当羽晨那丫头的师父吧,我看她也挺有眼缘。” 长时间的寂静,突然听到这句话,楚泽颜一怔,而后问道:“你不怕她泄露出去吗?” 静王摇头,认真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与皇后有仇,而我们与现如今的整个皇族都是敌对,这便代表着我们是朋友,而她是个很有前途的丫头,只要我们用心教导,以后绝对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个我知道,可你不也说至今还没打探出什么吗?连她的亲生父亲是谁,还不能确定,而沐府也一口咬定是她母亲和皇后有私仇,为何就这般轻易的信她了?”楚泽颜立即问道,心里疑虑四起。 静王答道:“正是查不出她的亲生父亲是谁,皇后对她又那般敌对,她那么小,还有那样的智谋去弄瞎皇后的双眼,我才越发觉得她身世不简单,日后必定有用。就和轩辕逸差不多,身为一国皇子,却孤身一人逃到沧澜,我们只要稍加照拂,日后都是有用之人。” 这番话说的极有道理,没有一点的水分,楚泽颜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是一种利用,是在提前培养可用的棋子,他便觉得对不起沐羽晨。 这样的想法令他有些心慌,从何时开始,他竟变得这样优柔,还会不忍心利用一个人。 是因为她年纪小,还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感觉不一样? 她才十一岁,他却……像是喜欢上了她,还因为怕连累她,宁愿逼着自己远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