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沈梦臣手记：豪侠之妹
第六十章沈梦臣手记：豪侠之妹 就在最后一口面汤入口，郑炎刚刚给了摊主饭钱的时候，街边赫然出现的景象顿时吸引了郑炎的注意力。 “砍死他！”只见乌压压一大片人群突然出现在了街角，一眼望去竟无法一下辨清人数。郑炎只能看到他们个个手里都拿着斧头利刃，随着为首一个戴草帽的男人一声令下，这些人竟气势汹汹的朝郑炎这边飞奔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郑炎来不及思考了，眼下的情况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梳理清楚的。郑炎本能的后退两步，奈何街道的另一个方向却也在同时冲出了另一队人马。两路夹攻，一下子将郑炎的去路完全封堵了！ 没办法了，看来只能硬杀出一条血路才能离开了，郑炎咽下一口口水，视线快速的扫过那群猛冲向自己的人。这些人的服饰打扮并不统一，有些人是粗布短打，有些也穿着破旧的长衫，看来都是些社会下层的人。若想在这些人身上找出什么共同点，恐怕就是他们手上一水的利刃斧头，以及满脸的凶神恶煞了。 当胸一脚踹翻第一个近身的人，郑炎不得不开始迎击这些向自己抡起斧头的恶汉。双拳不断的快速击出，一个又一个凶恶的身影在燕青拳迅猛的攻势中倒下，郑炎像一条勇猛的白龙一样，不断的放倒攻到身边的恶汉，转眼间，一条血路被他顷刻间杀了出来。 身体在飞速的闪转腾挪，大脑当然也在同时急速运转。虽然这些手持斧头的家伙尚且不能拦住自己，但他们下手的这股狠劲却也让郑炎心惊。当他的双臂使出一记‘双龙巧戏珠’同时将两个恶汉爆了头，下一瞬间却立刻又面临三四个恶汉的猛砍猛劈，这伙人竟然还有前赴后继的精神！ 斧头帮？！一个名字突然闪进郑炎的脑海中。眼前这些对自己展开猛烈袭击的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斧头帮吗？ 郑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斧头帮可着实不简单，自己也曾经听说过很多关于他们的传闻。这么看来，今晚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复杂，自己要赶快想办法逃离这里才行。 又是两记鞭腿将挡在眼前的两个恶汉硬生生抽倒，趁着这短暂的空当，郑炎快速向着周围扫视一圈。一下子无法辨清这些人的人数，郑炎只觉得他们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眼角的余光偶然瞥见了不远处的街边一隅，那个戴草帽的男子正抱着手紧紧盯着自己这边。 这个人也许是这群恶汉的首领，郑炎感到此人的眉宇间有种明显的老辣与阴险，而更加扎眼的是，他的腰间竟然别着两把斧头，斧柄上还绑着红布，显然比其他恶汉更加讲究似的。 然而，这些家伙现在的砍杀却也越发紧密起来，有好几次，郑炎都感觉自己与那些雪亮的斧头利刃贴身而过，若不是自己的身法还足够迅速，怕是早已被乱斧劈死了。敌人的数量也太过庞大，眼下可绝不应该恋战。为了让自己的安全继续保持，郑炎加强了下三路的攻势，敏捷而有力的腿击连连展开。 毫无疑问，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现在也是行不通的，必须赶快撤退，可是，自己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跑呢？不知道他们的包围圈究竟有多大、人员多么密集，难道自己要这样一路打下去吗？ 一爪掐住了一个恶汉的脖子，郑炎借着身体的惯性竟将此人扛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郑炎像晃柱子一样将那恶汉的身躯连连翻转。不知是忌讳伤到同伙，还是被那恶汉的身躯晃得失去了放矢之地，原本还想冲上前的另外几人立刻倒退了回来。并不急着立刻抛出手里的家伙，郑炎依旧猛烈的招摇着这几乎失去知觉的躯体。 这一招果然奏效，虽然包围圈没有马上攻破，但郑炎周围的活动空间却增大了不少，原本手无寸铁的郑炎因为有了这柄强有力的“武器”而瞬间减小了眼前的攻势。当然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郑炎肩膀一晃将手里的这具躯体略微调整，立刻迈开步子飞奔起来。 然而，手里抓着一个人，始终不可能维持住很快的速度，轻微的酸麻感已经从手腕上隐隐传来了。当郑炎连跑过两条街后已感到了体力的不支，这些斧头恶汉一直尾随着自己，虽然始终保持着距离，但郑炎也知道，不消片刻，他们立刻又能组织起刚才那般密不透风的包围。 看来，自己不得不大开杀戒了，虽然郑炎一直不想这么做，即使是在黑市拳的擂台上也是如此。可是眼下这情况显然是不容许他有任何的慈悲心的，虽然不能肯定这些人是否就是斧头帮派来的，但显然他们是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坐以待毙可从来不是郑炎的性格。 用力将手里这具已经昏厥的恶汉身躯抛向他的同伙们，几个人瞬间被砸的跌倒在地，然而，就像郑炎预料的那样，他们脸上的杀机瞬间恢复，一把把斧头又再次齐刷刷的朝郑炎招呼过来！ 抬手迅猛的连掌，郑炎的招数也愈发凌厉凶狠起来，中招的两个恶汉登时被打得口吐鲜血，这可是燕青拳中郑炎很少使用的杀招——金刚力推碑！这几记掌击看似轻巧迅速，实则威力刚猛，郑炎是调动了全身的气劲集于一点，在击中对方的瞬间将力量全部爆发，若是被打中重要部位，中招者非死即残！ 然而，这也不过是郑炎反击的开始，在撂倒了好几个近身的恶汉之后，郑炎一个顺手巧牵羊，借势夺下了恶汉们手中的两把斧头。不再是赤手空拳，有武器在手的郑炎变得更加不可阻挡了，两把斧头上下翻飞，道道寒光化作漫天斧影飞向恶汉人群，手起斧落之处，便立刻有恶汉的身影随之倒下。 就在郑炎左突右挡、拼杀的越战越勇时，这些手持斧头的恶汉人群却现出了更加混乱的态势。不仅是来自郑炎的反攻，这片已然变得比白天还要热闹的街道上也出现了别的不和谐因素。 又是一斧头迅猛狠劈，一个恶汉惨叫着倒在郑炎的脚下，此时不仅是双手，郑炎的脸上和衣襟也已经被这些恶汉的鲜血染红了。他当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突然发生的变故，循声望去，郑炎的视线努力的穿过那些纷乱的恶汉人群，最后赫然停在了其中两个人的身上。一种出奇的惊愕出现在郑炎灰白色的眼睛里。 那似乎是突然出现在斧头恶汉人群中的两人，毫无疑问，他们也是这群恶汉的敌人，正努力的跟无数恶汉激烈的厮杀着，一个是年轻的壮汉，手里拿着一柄雪亮的朴刀正勇猛的与几个恶汉展开搏杀，而另一个，竟然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而真正令郑炎吃惊的是，那老太太的身手比起那抡刀的壮汉似乎更胜一筹，敏捷的双腿如同闪电一般不断的向恶汉们发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脚尖所到之处，立刻有恶汉的身影随之被放倒。 好厉害的腿法，郑炎不禁感叹，看那个老太太的身法及武功路数，定是个绝顶高手无疑。而眼下的情况，因为那两人的介入，郑炎身边的围困似乎也在顷刻间瓦解了许多。 也许是兼顾两头让这些斧头恶汉越发的被动，街边一直在观战的草帽男脸色越发的难看，他开始大声呵斥着手下的人，这回看来要加强对那老太太一边的进攻了。 当然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管，郑炎的手腕连连翻转，两把斧头继续向着恶汉们犀利的招呼着，他开始向着老太太他们所在的位置移动过去。那两人的功夫虽然厉害，但看样子也并非打算恋战，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为何被突然卷了进来，但郑炎依然决定，向这两位还未相识的武林同道伸出援手了。 “这边走！”郑炎好容易冲到了老太太身边，随着这声招呼，老太太和壮汉立刻看向郑炎这边，虽然第一眼看来，他们显然也被郑炎的怪模样以及血染衣襟的身躯吓了一跳，但看到他身后已经被撂倒的无数恶汉，老太太和壮汉递了个眼色，随即向着郑炎这边调整方向。 手持双斧，郑炎一马当先杀在最前面，老太太和壮汉则一左一右对付着临近的追兵。三个人呈品字形队形一路前冲，尽管人数仍然众多的斧头恶汉们还有优势，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挡三人的前行了。 其实这个时候，郑炎的心里仍然有些紧张。刚刚冲到那两人身边时，他们的情况郑炎也看在眼里，那手持朴刀的壮汉身上有道道血痕，分明已经受伤了，老太太虽然身手了得，但看她那满脸的皱纹，也必定是上了春秋，像这样激烈的厮杀对她来说还是太残酷，如果一旦体力不支，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郑炎手里的斧头劈砍得更为猛烈，他灰白色的双眼分明已变得猩红，随着两把斧头的挥动，无数恶汉的鲜血随之泼洒出来，整条街道似乎有血流成河的趋势了！而就在这时，那个看似头目的草帽男终于坐不住了，他也抽出了腰间的两把斧头耀武扬威的向着郑炎这边冲过来。 眼看又一只拦路虎杀出，郑炎不敢怠慢，紧紧盯住那家伙的动向。而那草帽男一下子的现身，手下的那帮恶汉似乎是瞬间响应似的，立刻靠在了他的身边。 郑炎看到，那家伙把斧头柄上的红布缠在了自己的手上，还故意用牙咬紧布头，凶狠的双眼里更射出恶毒的光来。片刻之后，他一跃上前，抡起斧头直取郑炎。面对这番攻击，郑炎手里的斧头也立刻跟上。四把闪着寒光的斧头利刃猛烈的频频撞击，甚至蹦出了无数火星，飞溅到一边。 明显比手下人的身手好了不少，草帽男的身躯连转，两把斧刃一前一后竟打出了一套连贯的组合技。即使郑炎及时的格挡开这波攻势，也仍能感到对方力道很强。 当然也看得出，这个人并不是习武之人，郑炎揣测他大概只是街头的打架高手罢了。虽然抡起斧头来也颇有些手段，但是跟郑炎相比，他绝不是对手。腰胯用力，郑炎在又一次挡开对方斧头的同时，右肩已然迅猛撞出，只把草帽男狠狠撞翻。 本打算撂倒他就得了，郑炎还要赶快撤退，奈何这草帽男因为在手下人面前吃了亏而变得恼羞成怒，竟然在郑炎奔过他身边时再次一跃而起，他手里的斧头已经倒竖起来，分明是直奔着郑炎的脑后使出了杀招。可惜，郑炎的动作比他可快得多，一记转身横劈肘，郑炎直捣黄龙般的一击直接捣翻了他，两把已经抡出的斧刃也瞬间偏离了方向竟向着草帽男自己的身上招呼过来。片刻之后，一道红晕竟赫然出现在了草帽男的脖颈上.。 这个所谓的恶汉首领竟被自己的斧头误伤致死了。 首领轰然倒下，这群斧头恶汉瞬间变得群龙无首，有些人脸上是无以复加的震撼、有些则是气红了眼却不知该不该继续动手，刚刚还几乎密不透风的包围之势竟在一瞬间处于凝滞状态。 逃离的最佳时机终于到了，郑炎向着老太太和壮汉递了个颜色，三人立刻推开挡在身前的几人向着前方继续冲去。虽然深知道不能就这样放任三人离开，可是失去了头领的有效指挥，恶汉们的阻挡倒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再也无法对郑炎他们构成任何威胁了，象征性的追出了一段距离后，那三人敏捷的身法便让这群恶汉失去了方向，到最后，他们也没能对那三人形成有效的包围，还是被他们成功逃脱了.。 信念到这，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深深的被郑炎关于当时场面的描述所震撼。真想不到，他才刚站上黑市拳的擂台没多久，就遭到了这么惨烈的追杀。 然而，对于信中所记述那两个突然出现之人，我当然也是印象深刻，特别是那个身手矫健的老太太。她又会是什么人呢？刚刚石老口中提到的那个人，就是指她吗？ 这么说来，这位老前辈跟郑炎之间，必定也会有投缘之事将要发生了。不对，应该说已经发生了才对。从那晚，他们共同激烈的对抗了那群斧头恶汉的袭击开始，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就正式开始了。 “那么，那晚袭击郑炎他们的，真的是斧头帮的人吗？”我看向石山老人。 “没错，”石老轻啜一口茶，视线又飘向院子里已经深沉的夜色。“正是他们。那天晚上，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杀死郑炎和那两个人。” “哦？那不是很奇怪吗？那个时候，郑炎跟他们还不认识啊？”我心中当然有些疑惑。 “是不认识，也应该说，正是这次巧合的追杀，促成了他们之间的认识。”石老说道。“郑炎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一点，那天晚上，斧头帮很偶然的接到了两道追杀令，一道是针对郑炎，另一道就是针对那两人。而更加凑巧的是，郑炎当晚回去的路正好会路过那两人的藏身之地，他们就这样因为同时遭到了斧头帮的袭击而巧合的遇见了。” “斧头帮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我接着石老的话说道。“听说他们本来只是一群为了自保的码头工人，因为经常受到恶霸和混混的欺压，那些码头工人自发组织起来，逐渐形成了具有帮派性质的力量。因为携带武器太过招摇，所以，他们每人只带一把工具斧，既能避人耳目，遇到危机又能充当兵器。我还听说，他们这个组织后来也渐渐向着江湖杀手的性质演变，竟然还承接江湖追杀之类的买卖。” “一点也不错，斧头帮就是那样。”石老说道。“那次，他们所接到的任务，当然也是受了别人的买通和指使。” 我轻轻点了点头，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有时候真的很残酷。不，更应该说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郑炎确实太过优秀了，那么厉害的身手却站上了黑市拳的擂台，再加上他特立独行的性格，会得罪多少幕后老板，也就可想而知了。然而现在，我倒是关心起另一个问题了。 “那么，那两个人呢？斧头帮为什么也会对他们下手？而且竟然是在同一天晚上？”我接着问道。 “那位老太太，其实才是斧头帮另外一道追杀令的真正目标，而那个壮汉只是她手底下的伙计。要说斧头帮想杀她的原因，那可要追溯到更久远的时候了。久远到，连我也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呢，那个时候，她可还是个英姿飒爽的大姑娘，其实我更喜欢称呼她为——豪侠之妹。” “豪侠之妹？”我不禁大吃一惊。那个老太太究竟是什么来头，难道，她跟石老之间还有着更为久远的渊源吗？ “没错，她可是曾经响当当的上海滩豪侠的meimei。”石老的脸上竟露出了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