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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

    晚宴结束,费迪南德回到了他豪华的官邸,管家匆匆迎上,他脱下外袍使劲甩在管家身上。【】

    “真见鬼把我的烟枪拿来”

    “主人,早就准备好了。”管家唐纳德赶忙递上。

    费迪南德将烟斗叼在口中吸了两吸,在屋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晚宴上的事,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北方战事频仍,国王让十字军援手,而十字军打着圣战的名义四下掠夺搜刮,却不受任何法律制裁,他在王国的产业不菲,尤其是南方富得流油的平原郡,那是他家族发迹的地方,可那里正是十字军入关的必经之所,受到损失最大的也无非是他,他甚至担忧经此一劫,自己还是不是维兰吉的首富,费德南德唉声叹气,继续吸着闷烟。

    宫中,晚宴过后,国王遣散众人,唯独留下了乔治墨菲男爵。

    “男爵,一路上辛苦了。”

    “臣一听到陛下的召见,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

    “我们宫里四处走走,请你大老远来一趟,肯定不是吃个饭这么简单。”国王说。

    “敢问还有什么可以效劳的,陛下”

    “刚才你分析得很好,我是说在晚宴上,男爵,我差点忍不住要鼓掌你的政治觉悟能有这个程度,说明你在思考问题,而不是只盯着眼前利益不放,这比包括首相在内的很多不识大体的守财奴贵族要强多了。”

    “陛下此举确有苦衷,但臣以为,十字军不过是披着圣战外衣的强盗。维兰吉的法律却制约不了这些人,为此许多贵族都要遭殃,臣的红枫谷地恐怕也不能幸免。”

    “我知道,你和众多的贵族都是其中的受害者,这也是贵族们强烈反对的原因,但你认为,平定北地郡的矮人之乱除了十字军能行,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恐怕找不出,不过微臣想知道,总枢机阁下提出的那个让陛下感到荒谬绝伦的办法是什么”

    “那是在北地散播瘟疫,荼毒无辜百姓,想起来真是令人发指。”国王摇摇头,“忘了它吧,那完全称不上是个办法,除了给寡人继续添堵”

    “陛下英明”

    “好了,不提这个,换点轻松的话题,令千金今年多大了”

    “小女今年刚过十七岁的生日。”

    “她有对象了吗”

    “回禀陛下,凯瑟琳还没有。”

    “噢,我的王儿西蒙,是寡人的次子,他今年二十,寡人有意与墨菲家族结合,你觉得怎么样”

    乔治一听,心中大喜过望,不由思量,难道是自己顺着陛下的想法说了几句中听的话语,就钓了这么个金龟婿回家,那可真是太便宜了,可转念一想,西蒙王子的眼光之高他早有耳闻,北地的佩里家族和东部的摩根家族都是公爵级的贵胄,尊宠无比,王子尚且不屑一顾,何况是自己仅是受封男爵的世家,相去甚远了。

    “你不愿意”见男爵面色犹疑,国王发问。

    “天上掉下个馅饼的好事,微臣岂有不愿意之理,只恐殿下眼光过高,听说此前回绝了多桩婚事,就怕连小女也看不上眼,臣到头来只能空欢喜一场。”男爵说。

    “哈哈,这正是寡人要来找你谋划的事。”

    “谋划陛下指的是”男爵想不出,国王怎么会用“谋划”这个词来形容一桩喜事。

    “跟我来,我要引见一位朋友给你认识。”

    夜已深了,在国王的书房,萧伯纳的剧本最后一章快收尾了。他时而停笔凝思,时而奋笔疾书。

    国王很有礼貌的敲了三下门,然后推门而入,“打扰了,爵士”

    “陛下”萧伯纳也起身行礼。

    “萧伯纳”乔治男爵进屋道,“久仰大名,文豪,看过您的很多作品,我是你忠实的读者和观众”

    “请问这位是,陛下”萧伯纳显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我来引见一下,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好友,来自红枫谷地的乔治男爵,墨菲家族的领袖,落英堡的主人,同时也是你笔下剧本中的大反派饰演者”

    “哦,原来就是阁下,幸会”

    两人握手。

    “男爵,这位萧伯纳爵士可谓鼎鼎大名,就不用寡人多作介绍了,但需要向你郑重介绍的是他的最新剧作王子救父记”国王开玩笑似的给萧伯纳的新剧本起了个名。

    国王从萧伯纳手中取过已经写好的章节递给男爵看,男爵手指时不时在舌头蘸两下,他目不转睛,一口气看到了章节末尾。

    “这简直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陛下”男爵读罢将剧本交还萧伯纳,目光中却掩饰不住惊喜的神情。

    “你也这么认为”国王靠着书桌的边缘问男爵。

    “当然,在这个全民娱乐的时代,太需要这样优质的精神食粮了”

    “听到这样的赞美我很欣慰,真的,我只想说,谢谢夸奖,男爵”萧伯纳一边回他,手中白色的鸡毛笔蘸了蘸墨水,仍不停的埋头书写。

    “的确如此,男爵,我当初从萧伯纳口中听到这个计划时,也显得和你一样的惊奇。”国王从果篮里拿出一只苹果啃了一口,得意的看着男爵惊喜的表情。

    “这个故事很有来头,如果表演得逼真,十有要把当局者给绕进去,没准真能成就一件美事。”男爵边说,边反复回味这里面的对白,尤其是关于自己的段落。

    “那还用提,我们用的是王国最棒的伶人天团,所有角色无一不是精挑细选,一切尽在掌握。”国王说着转向萧伯纳问:“爵士,剧组排练最快需要多少天”

    “需要一周。”

    “一周时间太长了,不算今晚,就给你的人三天排练。”

    “陛下,只是三天恐怕不够,因为咱们演戏得演全套,我们除了要安排相应的角色,还需周密的布置道具。比如,凡有战斗场面,既要演得真实,又不得在打斗中伤及表演者,因此刀剑、箭矢、标枪等一应兵器都得用特制的,才能做到看上去锋利逼真,却实际伤不了人;另外,还得教会表演者怎么用好这些玩意儿,怎么挤破身上的鸡血皮囊,视觉效果才能像真的一样,这全都是技术活。”

    “五天,那就给你五天,爵士,我相信你能搞定它,你需要什么,写张清单交给我的总管庞培,我会让京畿一带所有的工坊连夜赶制出来,送到你面前。”

    “遵命,陛下”

    “很好,第六天,我一大早出去打猎,然后,男爵,你就饰演那个大反派”国王拿起乔治男爵的手搭在自己肩头继续说:“把我抓进了落英堡,接下来我会派总管庞培回来给西蒙报信。萧伯纳,你就把一应伶人全部安排妥当,我还有两百个禁卫军可以给你当群演,大家各就各位”

    书房里,国王和男爵、剧作家共同筹划着一出好戏,说到精彩处,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首相的府邸

    正如刚才提到的,费迪南德因为十字军入关一事忧心忡忡,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

    他瘫坐在软椅上,开始不停抽烟,望着烟枪里腾出团团的云雾,想想自己高居宰辅,万人之上,可这么多年存下来的积蓄,不也正如这些云雾一样,转瞬烟消云散

    费迪南德晚宴上喝了不少酒,此刻显得非常疲惫,就这么瘫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其妻见了忙吩咐管家唐纳德和几个仆人给他宽衣,并拥上了床榻。

    次日平明,雄鸡报晓。

    在世冑城东郊三十维里的剑盾堡,是京畿戍卫军团的大本营,城堡上放下吊桥,城头三声炮响,杜威福格的军团开拔。

    车辚辚,马萧萧,三军出征。

    军机大臣道格拉斯也起了个大早,专程来给儿子送行,父子俩骑马并驾齐驱的走了一路,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军团。

    “扑面征尘去路遥啊,我的儿子,知道你要走,你的母亲哭哭啼啼了一宿。”

    “请转达我对她的问候,父亲大人”

    “我会的,那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我这次出征,一定不负君父的重托,凯旋而归这就是我要说的。”

    “我知道,你的心上人就在那里,北地郡佩里家族的索菲亚小姐,你这么兴高采烈的接受北上,一半是希望立下战功,而另一半是为了见到她。”

    “呃这个父亲是知道的,自从前年的领主朝会上我一见索菲亚,终日魂不守舍,朝思暮想,当我得知北地局势危急,遥想佳人身陷战火,何日安寝甘味此去提王师北上,誓破矮脚蛮徒,解救她和她的家族”

    道格拉斯很不屑的笑笑,仿佛是嘲笑他儿子的天真。

    “古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悠着点,别为了在心上人面前逞威风而断送了小命,要知道,连你那心上人的老爹身经百战的里夫肯上将都败在了北地诸部的矮人叛军之手,你这只初生牛犊以为说几句大话,就能摘下马尔科姆的脑袋,然后班师回朝”

    “我会谨慎小心的,父亲请放心”

    “我就是放不下心才提醒你”

    “我这么多年向您学习统兵战法,尽得父亲的真传,我一定会在战场上大显身手,一战成名”杜威信心满满答道。

    “你还是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你所学的都是理论知识,而战场上的风云瞬息万变,别想着用那些纸上谈兵的东西跟矮脚鬼当面对峙,你会吃亏的。陛下在昨日晚宴上跟你说得很明确守城,孩子,你的任务就是守城。任凭矮脚鬼们如何叫阵,不要出战。北地的情况非常复杂,但是相信我,你如果守住了烈酒城,而里夫肯上将守住了银松堡的话,这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剩下的事情交给十字军去收拾吧。”

    “我知道了,父亲”

    “北地矮人非常阴损狡猾,你别嫌我多嘴,凡事别抄近路,比如滑石谷那个鬼地方,绕着走,已经有了前车之鉴。”

    “这个自然,父亲大人。”

    “我再好奇的问一句,昨晚宴席快散场时,庞培总管拉着你絮絮叨叨了半晌,都说了些什么”

    “是向我转达陛下的口谕。”

    “快告诉我,陛下要你干什么,儿子”

    “陛下授意,要我前往北地郡的第一件事,就是净化位于烈酒城东郊的圣母郁金香修道院里的魔皇花瘟疫,为此,陛下还转门调来了两辆马车的圣水,随辎重跟在队伍后面。”

    “这么说,你知道总枢机在修道院里搞得那点鬼名堂”

    “是的,庞培总管全部告诉了我,的确是鬼名堂”

    “那么,你认为你该怎么做呢”

    “自然,我会认真贯彻陛下的意思,毫无保留的净化那里。”

    “不,儿子,听我的,别去管它,修道院是教会的财产,它名义上隶属于教皇国,我们不能擅动。相反,这是你的最后一步棋”

    “什么父亲”

    “孩子,别老想着你去了那里就一定能取胜,万一你不慎战败,或者发现情况对你不利,不要恋战赶紧撤退,你只要保存实力,退往北方巨墙以南,然后派一个小分队偷偷地去掘墓,就能释放那个修道院里的瘟疫,让矮脚鬼和活死人厮杀到一块吧,而北方巨墙会替你挡住瘟疫。”

    道格拉斯说到这里,眼中放出杀人的凶光,和之前的慈父形象判若两人。

    “这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不得不承认,但这也是最无奈的选择。不是吗,父亲”

    “是的,狡兔有三窟,凡事不能做绝,给自己留条后路,是很有必要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建议你别去管它。你没有后顾之忧,陛下要是问罪,我在朝中会替你挡得严严实实的。”

    “我知道了,父亲,我会权宜行事,前方是渡凯河码头,我所有人马辎重将从此上船,您就送到这里吧。”

    “浩浩荡荡的舰队就要起锚了,记住我的话,没有父亲会害儿子的,祝你一路顺风。”

    这对爷俩依依不舍的走了一路,也说了一路,道格拉斯将杜威送出二十维里,直至渡凯河码头,这才互道珍重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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