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还手镯
人被扶住,怔怔的对视着,茫然的双眼对上激动发现的秀目。 “我就知道你是个诚实正直的孩子,绝对不会撒谎,我明白你对主子的忠心,我就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人!” 呃,说的是我?我有这么好?咋个自个儿就没觉得?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在别人眼中都是小孩容颜大人心思,性格多变喜怒无常呢。 实际上我也是这样,哎哟夫人,你太可爱了,竟然如此的夸赞我,罪过罪过,真是担当不起啊。 心里笑开了花儿,表面还是一副面瘫,但是眼神却明摆的疑惑,好吧,我已经进入腹黑级别,不装傻卖痴,改直白的深沉。 “我允许你重新回到勋儿身边近身伺候,作为补偿,你的一切规格按照我的近身大丫鬟来比例,每月多给一般的月钱。” 仿佛一个任务般,急切的说完便转着身体自言语:“我就知道那大夫已经不怎么可靠了,说什么药物得一个月一次,还得坚持到十八,到时候一切就好了。可现在呢,还有不到两年就十八了,不仅腿脚没有一点好进展,连断了一次药就差点要了命一样的厉害不行,我得找老爷给勋儿重新找个大夫瞧瞧!” 说风就是雨,眼见着夫人就要唤进下人,我忙醒神的拉住夫人:“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大夫说是就是啊,如果真的是大夫的错,那奴婢听说一开始还找来了神医,不是都没有这个大夫开的药有效吗?而且连所谓的神医都不知道病症呢。” “啊,好像也是。” 有些颓然,夫人重新慢慢的坐回雕花椅榻,表情有些木讷,失望着心疼。 这妇人到底是神经粗大还是真的对我如此的放心信任?在我面前说着如此秘密的事情,她就如此肯定对我说有用?对我说我不会往外传? 不过我真不会就是了,谁没事给自己找事做?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如今的我只想简单,从不肖想复杂的事,脑袋不够用啊。 “是啊,神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还能怎么样呢?难道真的要勋儿他就这样挨到十八岁?” 真正的心疼着自家的孩子,一个母亲的脆弱毫不保留的表现在一个本来不起眼的下人面前。 “夫人,其实您不用如此的着急,蓝大夫不是都说了嘛,即使十八岁时就会好的,那就等到那时候不就好了。男子那个年纪可是正好呢,搞不好到时候腿脚也慢慢的恢复回来了也说不定不是?” 没想到顺嘴胡扯的安慰话语害死说的这么的溜口,当然得先忽略掉那板着的一张小脸,明明温情的话带着生硬的死板,只有这会儿情绪有些不佳的夫人听不明白。 唉,不想笑诶,对着她们有些笑不出来了,即使巴结的虚假,即使生活必要的伪装。人本和人没有区别,却硬生生的用权势和财富组建了明确的分界线,以前没心没肺的想着找个轻松可以当米虫的生活,现在呢?一场生病夺了热情,并不是沉默,只是少了那没心没肺的笑。 真的没什么想要笑的,也没什么可以笑的,即使笑,也是内心的冷笑和讥讽。 “也许,会是你说的那样吧。” 即使如此好样的胡扯,也没能将夫人的心思拉倒我身上,不行啊,我来可并不仅仅是还东西,还有最重要的一间事。 “夫人,其实您不知道,三少爷很努力,即使十几年了,他也没有放弃自己。据他跟奴婢所说的,他每隔一段时间都有锻炼自己,放弃轮椅站立行走,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已经可以独自走动五六米的距离呢。” 犹如重磅的炸弹,夫人瞬间有了精神头,抬起来的脑袋上,那探照顶一样的目光急切的望着我,一闪不闪。 “你,说的是真的?勋儿真的有自己站起来练习走路?” “当然是真的,是三少爷”想起了什么,我住了嘴紧皱眉头。 “三少爷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一个有了隔阂想要努力消除它的母亲,那急切的盼望劲儿,在得到关于孩子的点滴时,那力量的强大,惊人的疯狂。 夫人已经不满足于我的断句,有些愤恨还夹着威严。 就是这种威严感,一个富家夫人的骄傲,自从我‘病’醒来以后,便变得不怎么喜欢,以前还能忍受然后配合,现在一种想要毁天灭地的焦躁感横空而生,只是现在很微小。 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我慢条斯文的继续:“三少爷只是私下里跟奴婢说的,连刘婆婆都没告之,奴婢也是有次不小心撞见独自练习的三少爷,后来帮着他练习走了后才由此而知。” “夫人,奴婢告诉你后,你可千万别去跟任何人说,若是三少爷知道了,奴婢会被三少爷赶出去的。” 想起了她们所说的三少爷的残暴,其实就是不能让人见到自己的软弱狼狈而想要掩饰的行为吧。 有些惊讶,才发现于自己对于一个才接触一个月多的丫鬟如此的信任,但更多的还是欣喜,欣喜会不会有小丫鬟刚才说的那种可能? “好好好,我不说。这样吧,你还是回去好好伺候勋儿,努力帮他练习走路,有什么新的状况随时向我说明?” 多变的夫人也恢复了温柔雍容的贵人样,一派祥和的将桌子上的镯子拿起来递给我:“这是我赏你的,就断没有收回之理。别的不说,你只要好好的帮我照顾好勋儿,我就已经千恩万谢。 俨然当成了平等的对待,即使身份还是那显眼的不能够忽视的奴才。 “没事就先下去吧,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这里找我,若是我不在,也可让采睨她们代为通传,知道么?” “恩,那夫人,奴婢先下去了。” 收回手放好,本着奴才礼节而退,我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才到门口,一声话语传来:“等等。” 回头一望,贵妃矮榻装,香风软语送,芙面俏颜媚横生。我一直都知道夫人是个大美人,却没发现,这府里的媚人风原来都是跟着夫人走的。 夫人了不起,走在了方府时尚的前端。 “采香,送忆丫头出去。” “是。” “谢夫人。” 原来还有如此造势一举啊,只是瞅着身边冷清的人,就这样送我出去,会不会被人认为是终于遭夫人冷落,要遭大殃了? 还没想到些什么的可能,瞬间一幕惊掉了我的心肝。 才到门口,两个丫鬟行礼,采香竟然扯着那僵硬的面容,硬是做出副欢愉的面孔:“两位不用如此,我来时跟你们说一声,这位是忆丫头,稍后若是来了就直接让她进去。” “是。” 异口同声,干干脆脆,当然前提是忽略她们眼底一闪而逝的疑惑惊奇。 采香是看不见的,但我能啊,下首的我刚好看见,稍一动心思就能明白人家疑惑采香你的笑容,不会笑就别笑,没得逼坏人家出内伤,当然惊奇是能理解的,出了那事,即使再怎么严禁封口,下人们该有的渠道,尤其是有点台面和身份人脉的,有什么不知道的。前后有反差,一对比能不惊奇?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和凶狠。 看见了,理解了,能怎样?还是高兴不起来啊,谁能理解已经十岁了却看似七八岁,明明该十米三四的身高却硬生生的卡在了一米零点几,不伤心?我不伤心谁伤心? 走过植株屏障,采香才堪堪停步:“就这里吧,你可以自己回去对吧?” “恩。” 顺着点头,我实在不明白,这里已经没了外人,采香做什么还如此扯脸僵笑?难道还是在讨好我? 才一点头,内心徘徊还没明白,采香已经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徒留木然的我。 走了?就这样走了?回想那一个叫人不舒服的笑容,有些无奈的摇头,其实采香挺适合冷清的,至少看着顺眼。 转身离开,不期然感觉到手心的硬硌,举到眼前,才发现是那银手镯。 对了,我来还镯子的,怎么还在我手上?
想着采香离开还没两步,忙疾步追上去,转角处,却堪堪停住,前面背对着我踢打着路边草木泄愤的人,惊讶得我魂游天外。 “让你得意,让你笑!也不看看我是谁,是你们能巴结上的?都是些下三滥的东西,凭什么我要对着你们笑?凭什么让我送人出来?!让你得意让你笑” 念念碎碎,越到后来声音越小,脚下的力气却毫不含糊,几下就让草木面目全非,语气生硬得像是要吃人,慢慢的平静后,人站直整理身上本不乱的衣物,假意的抚平鬓角,重新摆好高姿态,一脸的傲然走向门口。 目瞪口呆的我顺其而行,不意外的看见变回冷清的女子,对着门口两人点头示意,然后进门,又重新昂头敖娇了。 嗷,怎么会有这样闷sao的人?难道是性格分裂?不就是强逼着对人笑嘛,至于这样生气? 好像没有人逼她这样做吧?在我看来,就是她自己犯贱自己找抽。夫人只是让她送我出来而已,我也只是假设的想着某种可能,难道她会读心术? 就这一会儿功夫,我脑补着各种可能,难后木然的转身自然离开。手镯还是自己拿着找时间用吧,想起来的话,夫人说过不会收回,可夫人那架势分明不是手镯的问题,而是让我照顾好三少爷的责任,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好吧,这是我的活计,虽然暂时,可也得上心啊,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当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这事儿,真可当做对待生活的态度。 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注意一上主径就差点和迎面的人撞上,擦肩而过的瞬间,嘈杂的声音让我有了片刻的失神。 “快点快点,院门还没装饰,里面的花坛也没打整,找个人催催喜老头,让他放下手中的活计先来这边。” 喜老头是方府花匠头,刘婆婆曾经简略的介绍里面有提及。 “还有窗花,撤掉,谁让你们贴上的?不知道主子说了客人不喜欢吗?” 爆吼声一介高过一介,有些陌生,可该是有些权势的人,不然能这样大声的监督斥责? “这里这里,都打扫干净了!真是的,赶在这节骨眼上来事儿,不知道年前我们这些奴才最忙吗?” 有些抱怨,可即使隔着一小段的路我也听得分明,她怕是站在旁边院门口指挥着吧? 记得听谁提过,辛振堂旁边的桂苑并不大,却紧挨着竹揽,那是大少爷柳世寻的住处。 正在打扫整理,是谁要住进去呢?还是挨着大老板最近的地方,看来待遇不是一般的好呢。 抬头望着已经灰蒙蒙的天空,来时还阳光明媚,现在却一副潇条冰凉,天,变得好快。 还是回去吧,认识谁不认识谁都这样,事情完了我还是适合呆在那个小小的地方,虽然有点遗憾,没有听到关于大少爷的一点点流言,更没有勇气问夫人大少爷回来的时间。 不过也没关系,左右也快过年了,大少爷总该能赶回来的。说不得着桂苑打理出来就是给大少爷带回来的客人住的也不不准。 唉,想通了这事,还是先安分一点的好。 漫步往回走,思绪一转,又到了梧桐院那三位的身上,刘婆子还好,照旧就行,三少爷那里,看来还是得恢复以前的局势,不过那个少年也是可怜的一个人,在最后的时间里就多给一点关注于他也不是不行。至于俏惟,一张妩媚惑人小脸闪现眼前,耳边是那做作的微沉嗓音,明明挺好看的一个女子,却扭扭捏捏的故作优雅,有些掉份子的难看。 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女子,却喜欢强势的顺藤欺人,前两天是想低调自己,没怎么回挡,倒是让她好一阵得意。 三少爷一个温柔的人,本来就在乔文面前不怎么有气势,自己低沉的这几天,他有没有为自己好好把手呢?应该不会被一个丫鬟欺负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