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未雨绸缪
“老奴是奉夫人之命前来,不知表小姐可在房中?” 楼mama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明霜下意识地看了谢宁一眼,得到她肯定的默许后,便上前将人迎了进来,“楼mama请进。” 四下打量一圈,楼mama的视线不由在萧衍身上停留了一刻,半真半假地寒暄道:“原来萧公子也在这儿啊。表小姐房里果然热闹得很。” 谢宁看她一眼,并未表现得太过热络,只是神色如常道:“舅母派您此时寻我,可是有事?” “不错,夫人命老奴来,是想问问二位小姐今夜打算如何安排。” 徐半夏看了谢宁一眼,见她未曾开口,便也没急着出声。楼mama话音一顿,便又继续道:“不过夫人说了,此间实在是有些狭小,二位小姐若是执意要住在一处,莫不如到二小姐房中与她同住。” 与高依妍同住?谢宁心底不由暗自嗤笑一声。项氏这是认定了她不愿与对方相处吧。谢宁忽然很想知道她应下此事后项氏主仆的反应,可以大局为重,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项氏选在浮微寺行事,其实是对谢宁更为有利。不然对方若是换了侯府,她到时更是势单力薄了。 做戏要做全套。谢宁心思转过,便转头看了徐半夏一眼,不等楼mama细看,便又回过头来,故作犹豫地应声道:“还是莫要麻烦了。表妹与半夏此前倒也见过两面,算不得陌生。” 楼mama目光微滞,眼中似有精光闪过,当下便略一点头,沉吟出声道:“如此也好。只是不知徐小姐意下如何?” 既知谢宁心意已决,徐半夏心知自己一时难以左右,便只好勉强出声道:“那便依侯夫人的安排吧。只是不知二小姐住在哪间房?我不想离阿宁太远。” “不远不远,”徐半夏应声后,楼mama面上便露出几分笑意来,殷勤道:“二小姐就住在中间那间房。离表小姐的住处很近的。” 徐半夏却忍不住皱眉道:“不知阿宁旁边那间房里住得是何人?mama可否替我安排一下?” 或许是承习医术的原由,徐半夏平素时常在外行走,同谢宁一样,举手投足间亦颇有几分不拘小节。谢宁可不认为她是那种刁蛮任性之人。而她眼下为何会挑三拣四,谢宁亦是心知肚明。 徐半夏执意要住在她隔壁,自然是因为怕她出事,这才决定从旁照应。 而楼mama的目的,却只是为了要将她们二人分开。闻言便也没过多犹豫,只是径直应下道:“隔壁住的是我们侯府的夏表小姐。徐小姐若是要与她同住,那老奴这便前去安排一番。等到诸事妥当后,再来唤您过去。” 徐半夏略一点头,“便依mama所言。”语罢,便目送楼mama向外而去。 明霜却是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外,转身而归时,便反手将房门掩好,镇定地对谢宁道:“看来侯夫人的确是有所打算。小姐,我看今夜咱们还是应该警醒一些得好。” “嗯。你说得不错。”谢宁点了点头,正要向明霜投去赞同的一瞥,便见对方走到了墙角边的木柜处,伸出手来,好似是在里头搜寻着什么。 这柜里放的是谢宁来时的行李。可一时之间,谢宁却也不知她是在找些什么东西,正在狐疑之际,耳旁便传来了谷穗的声音。 “明霜姐,你在找什么?用不用我来帮忙?” 明霜闻言回头,手下动作却不停。含笑婉拒道:“不必了,我自己来便好。” 没过多久,明霜便从柜中拿出了一只小盒。 谢宁定睛一看,虽觉那上头的花纹刻样很是熟悉。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起实在何时见过,便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对方将其放置在面前的木桌上打开。 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清甜的香味儿。谢宁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想起了这是何物,立时便脱口而出道:“这是清梦?” 明霜抬起头来。笑吟吟地回道:“不错。” 闻言,谢宁不禁有些狐疑,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这清梦可是香如其名,素有安眠之效。明霜此时找出这东西来,莫非是担心她睡得还不够死不成? 看出她眼底显而易见的疑惑神色,明霜不由微微一笑,缓声解释道:“小姐可别忘了,咱们这儿可还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半夏姑娘呢。” 谢宁得她提示,当即便向徐半夏看去。但见对方略一思索后,面上便已闪过了然神色,转手便从两手的袖袋中掏出了不少瓶瓶罐罐,旁若无人地摆弄起来。 这招倒是不错。谢宁看着徐半夏动作,心下却忍不住生出要学着对方的模样,在袖间缝上几个口袋的念头。 她虽没多少药材之类的东西可以装,可放些暗器银两什么的,也算是应了不时之需罢,至少日后同人打架、跑路时不会吃亏。 谢宁这厢尚在美滋滋地盘算,立在一旁的萧衍却不由有些茫然,上前走了两步也没观察出什么名堂后,便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徐半夏停下手中动作,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数落道:“我说萧大公子,你先等等再问行不行?我眼下正在配药,种类分量可是一分一毫都不能错的。万一出了事,你来负责啊?” 萧衍无奈地撇了撇嘴,背手向后退了两步,口中却暗暗嘟囔道:“也不知有没有这么严重……我看是公报私仇还差不多。” 将他这句抱怨听得清清楚楚,谢宁嘴边不由浮起一抹笑意来。萧衍和徐半夏这两人,凑在一处倒是一对欢喜冤家,你一言我一语互不让步,唇枪舌战得厉害,也不知秦峰与他们两人呆在一处时,该有多头疼。 不过想来这两人的关系应该也是不错。毕竟徐半夏是秦峰的心上人嘛,何况她与明霜也是这般默契,甚至不必开口与她交谈,便已互知心思。 谢宁望着正在忙碌的二人,心下不由感慨起来。 明霜可是秦峰身边的心腹。徐半夏能与她这般要好,看来她和秦峰也一定认识了许久罢。 “好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半夏总算拍了拍手,深呼一口气。抬起头来,很是庆幸地道:“总算是赶在那楼mama回来之前弄完了。” 萧衍看她一眼,终归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皱眉出声道:“那你方才在搞什么名堂,如今总算是可以说了吧?” “你想知道?”徐半夏很是狡黠地笑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朝他勾了勾。 萧衍便按着她的意思走了过来,竖起耳朵,正打算听她解释,却不料对方竟笑得越发灿烂,故意出言捉弄道:“我偏偏不告诉你,你能奈我何?” “呵,”萧衍白她一眼,转头便向明霜看去,径直道:“明霜,你说。” 明霜自是无意与他为难。嘴角轻抿后,便含笑出声道:“我们是想利用这香料,调些醒神的东西罢了。” 徐半夏医术过人,化腐朽为神奇自然不在话下。谢宁微微颔首,听了明霜一语后,总算是解了心中疑惑。 “原来如此。”萧衍亦是了然,上前察看了一番,转头却瞥到徐半夏面上得意神色,便不由撇了撇嘴,刻意怪腔怪调地酸声道:“徐姑娘果然手段高明。随身带了这么多药物。都说医毒不分家,我看日后谁得罪你,只怕是要倒霉咯。” “哼,”徐半夏却不由微哼一声。语气轻蔑道:“那你自己也该小心些。我这人不喜与人结仇,可要真同人有了口舌之争,却是势必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的。” 睁大了一双桃花眼,萧衍此时已是目瞪口呆,“你——” 眼见这两人又有吵起来的架势,站在一旁的谢宁不免头疼起来。当下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两人中间,劝说道:“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俩再怎么吵下去,只怕一会儿楼mama都该回来了。”
两人这才偃旗息鼓。谢宁心下一松,便转头问道:“半夏,不知你方才所配之物要如何使用?可还要放到熏笼里点吗?” “差点忘了,”提起正事,徐半夏不由一拍脑门,“是要点的。” 谢宁闻言,便掏出了放在身上的火折,明霜见状主动伸手接过,低头摆弄了起来。 徐半夏却拉了拉谢宁的衣袖,转手拿起先前被她放在桌上的两只细长瓷瓶,细致介绍道:“阿宁,这两瓶里头装的都是我亲自调配的药粉。这粉瓶里头是迷药,若是有什么鬼祟之人,你直接洒过去就是了。白瓶里头装的是毒药,洒在流伤口上,便会令对方流血不止。你把它们带在身上,只记得别误伤了自己就好。” 谢宁听过她一番叮嘱,便不由点了点头,伸手将她递来的东西接过,心中虽觉她这两瓶药粉来得及时,面上却只微微一笑,故作掩饰地宽慰道:“你放心吧,我会收好的。不过你也莫要多想,毕竟咱们不也难以论断今夜一定会有人前来,对不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徐半夏闻言,当下便是眸光一闪,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附和道:“也是。不过未雨绸缪总是有必要的。这些东西你今日用不到,留着以后防身也是好的。” 谢宁已是打算拿这些东西去对付那可能是项氏派人请来的暗卫高手,心中有事,一时之间,便没留意到徐半夏面上异样神色,只是略一点头道:“也对,那我便先笑纳了。” 见她岔开话题,徐半夏这才神色一松,轻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眼下是出门在外,没带什么好东西。等回了京城,我再多送你些药粉。” 谢宁闻言一乐,两人便又聊了几句。不多时,楼mama便前来将徐半夏送到了隔壁房间,而萧衍在对方明里暗里的提醒下,也只得移步回了东厢。 房中一时之间,便只剩下了谢宁主仆三人。因有徐半夏所赠药粉在手,谢宁倒不再纠结项氏是否会命人相袭,一如往常地盥洗过后,便和衣躺在了床上。 谷穗和明霜却仍睡在榻上,并未与她同住。毕竟等会儿究竟会发生何事,谁也不知,万一真有高手打上门来,有她们两人在一旁,谢宁反倒会分心。倘若因此被对方抓到把柄威胁,便更是糟糕了。 为了这事,谷穗还差点置起气来。谢宁向她解释一番后,她这才不情愿地应下。 客院里夜间静得很,亏了房里点着的香料,谢宁此时是半分倦意也无,阖眼躺在床上,听觉却越发灵敏起来,只是仔细听了好一会儿,除了房内三人或深或浅的呼吸声外,她却并未再听见别的声音。 也不知徐半夏和萧衍睡了没有。这两人先前可是吵着说晚上要偷溜出来看她的,谢宁等了许久未见人来,便不免暗暗怀疑是她们先前表现得太过刻意,叫项氏等人看出了破绽。 就在此时,外头总算是有了些许动静。谢宁一下下数着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通过对方呼吸的深浅,总算是大致辨别出了对方此时与她的距离,而他的大致方位,却是在厢房之后。 忽闻耳边一静,便知是对方停下了脚步,越发觉得对方是前来查探的萧衍或是徐半夏,正要悄悄溜下床去窗边看看,耳旁便又有声响传来。 谢宁心下一滞,便打消了方才的念头,继续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床上,却是一时心声如雷,砰砰地跳得厉害,好半天才平复过来。 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呼吸声倒是剧烈得很,不像是练过功夫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萧衍。 心思转过,对方脚步便又顿住。谢宁忍不住向外瞄了一眼,但见那薄薄的一层窗纸外,竟有一星光亮透出,映出半边人影来。 谢宁大着胆子偏头看去,借着这点微光倒是将对方的轮廓瞧了个清楚。但见来人束发方巾,并无女子钗环之物,显然是个小厮之类的男子。 PS: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