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琉璃

    傅驭六灵围着火堆，等着烧烤的野味，说起阮媛和小鳞对骂之事，不由得大笑一阵。但是傅驭四人对龙恒的出现不免担心起来，笑颜便将龙恒的来历说了一遍。

    原来龙恒和龙行都是北部岛蛟龙族龙氏部的子孙，乃上代北部岛岛主龙腾的儿子。龙腾的meimei是笑颜的娘亲，嫁到了渤海蛟龙王族，自己是渤海公主。所以笑颜和龙恒、龙行是至亲的表兄妹。但龙恒与龙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龙恒的母亲是北部岛蛟龙族童氏部的大小姐。只是这位大小姐素与龙腾不和，龙腾就恋上了这位大小姐身边的侍婢，并纳为妃子，后来这位妃子生的孩子就是龙行。童氏王后因此出走蓬莱岛，建立了蓬莱幻宫，就是今天的妖姬娘娘。妖姬霸道，即使是自己的儿子龙恒，从小也只训练他斗狠好胜，使龙恒从小就冷血无情。龙恒又因龙行的母亲是侍女，龙行是庶出，所以常常欺负它。龙腾因此极度不喜欢龙恒这个儿子，便欲将王位传给龙行，于是北部岛因王位之争混战多年。后来龙行的母亲因病而死，龙腾伤心过度，不久也驾崩了。这时窥探王位已久的蛟龙族厉氏部趁机作乱，龙氏部便失去北部岛霸主的地位，龙恒与龙行就出逃至渤海。可渤海一氏看不惯龙恒的霸道也看不起龙行的出身，龙恒就远投了自己的母后——妖姬的蓬莱幻宫，龙行最近也因受不了渤海一氏的歧视而出走流浪，笑颜便跟着他出来了。

    “真不知道龙恒为什么会离开蓬莱幻宫来到这里？”笑颜想不通索性不想，看了看孤身坐在远处的龙行，想他一定因为自己讲起往事而难过，便走过去岔开话题道：“你怎么跟安寻很要好似的，莫非你喜欢那个丫头？”

    “你胡说什么，”龙行没好气的看着他：“安寻那么好的姑娘，谁不喜欢呢？哪像你，简直就一泼妇。”

    “你说什么？”笑颜本来好心找话想分他的神，谁知龙行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想想在渤海哪个不宠着自己惯着自己。这下笑颜气坏了，她双手双脚并用，朝龙行狠狠揍去。

    “喂，你这个疯丫头快住手。”龙行想出手制止，哪知笑颜一阵乱踢，自己竟制止不得。

    灵儿和阮媛赶忙上前拉住笑颜，傅驭和苏雄扶起龙行，只见他已鼻青脸肿，甚是狼狈。

    苏雄心中一怔，心想：“比我小师妹厉害。”

    笑颜却还是不解恨，被灵儿和阮媛架住，手脚还一阵乱抓乱踢。

    不过在笑颜的叙说下，大家知道了龙恒的个性。他虽然很冷很霸道，但是只要你不去惹他、激怒他，他是不会主动对你动手的，傅驭四人也就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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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星心里压抑的紧，想起龙恒那句“杀了她只会脏了你的手”，她心中有些许的高兴但更多的是失落。她高兴是因为那些自认高贵的生灵不屑于杀她，但想到生前那些自视高贵之徒，争着抢着做她的对手。生前与死后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也许她终其一生都无法将其消除。而以残妖这一姿态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边思考边前行，来至一片原野。

    灰暗的天空，乌云压顶，沉闷的空气，使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突然，“嗖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至她的耳边，她飞身闪避，才知那“嗖嗖”的气流无处不在。

    韩星双袖挥舞，双手随意一抓，于空中几个起伏才最终落地，但衣服已破了许多洞并沾满了她的血。

    她忍痛摊开满是血的手掌，只见几颗圣洁的琉璃珠正躺在其中，原来自己就是被这种东西攻击的血染满身。

    “哼——”一个陌生的女声拖长了尾音，自远而至，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银色纱衣的美丽女子出现在空中，傲慢的俯视着她道：“韩星。”

    韩星不认识她，冷冷的望着她，但默不语。

    女子继续说道：“我是妖姬娘娘身边的大侍女琉璃，奉命监视你的动向，以免你做伤天害理之事。本以为你修得仙元，可以改邪归正，没想到只有四分之一颗心的你，竟连仙元也舍弃了，现在你连残妖都不如。娘娘曾说你是一盘棋的备子，但她若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失望吧。”

    “我是你家娘娘的备子？”韩星诧异问道：“妖姬娘娘乃魔界领袖之一，我这残妖与她何用？”

    “谁知道呢？”琉璃鄙视的笑看着她，身体渐渐地透明，最后竟消失不见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邂逅，无缘无故的别离。

    韩星在原地怔怔出神，面无表情的脸令生灵解读不到她心中所想。许久之后，她才想起用法术净化了身上的污血，从虚空中掏出一件干净的纱衣换上，疲惫的躺在山坡上，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

    “备子？”她在心中回味这两个字，感到自己正被某个巨大的阴谋算计着。不过反想一下被算计也证明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这样想着心倒是平静了不少，最后竟忘记了俗世，一时之间只看那乌云笼天，只觉那冷风刺骨，只听那落叶悲秋，只闻那谢菊残香。

    然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专心致志的欣赏秋夜的情致打断，韩星起身转向，看着自己身后五丈外的大树，一个宝蓝色身影在风吹树叶中若隐若现。

    “真没想到连蓬莱幻宫的妖姬娘娘都对你感兴趣，你真是不简单啊。”蓝衣兴奋道：“韩星你知道吗，我为了你可是拒绝和高强一起回赤血岛，见我未来的夫君呢。”

    “承蒙厚爱，只是在下可不稀罕。”韩星语气冰冷至极，不免扫了蓝衣的兴致。

    “没关系，我稀罕你便是了。”蓝衣自我解嘲道：“不过我真心不明白，人因不甘、痛恨死后化为残妖。常理道阴阳和合，万物乃生，残妖乃极阴之质，当以阳气补之，所以要色诱男子与之交合，吸其阳气，犯道德之大忌，为世所不容。命好着化成妖魔，命悲着魂归十八层地狱。而你化为残妖不吸阳气，是因你体内有仙元为你提供浩然正气，供你取其阳补给。但现在你竟将自己辛辛苦苦修得的仙元用来盛放素言半个灵魂，你以后凭什么活呢？”

    “……”

    “……”

    ……

    沉默过后，韩星转身背着她，打算离去。

    “你不是要杀我吗？”蓝衣为了留住她，故意说着反话。

    “前两次我们已经较量过了，目前我没本事杀你，就不想浪费灵力做无用事了。”

    “你放弃了？”

    “从你惹上我的那一刻起，你我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我怎么可能放弃杀你，只不过现在时机未到，让你多活两天罢了。”

    “可你竟敢背对着我，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杀了你吗？”

    蓝衣挥袖带起一股劲风，韩星不躲不避，恰恰迎上那风，刚刚换上的新衣又被划出无数道口子，血浸染而出。

    “你看，你终究只是伤我而不是杀我，你舍不得吧。”韩星似看破一切似的说道。

    “韩星，你可真厉害，将我的心思猜的透彻。”

    “反正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只狐狸，聪不聪明，随你去说，更何况命运使然。”

    “命运？”蓝衣甚是好奇的问道：“你还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当然。”

    “那你向命运低头了？”

    “我可是一直走在命运之路上，有什么低不低头的。”

    “你不打算改变你那可悲的命运吗？”

    “我这一生还没有过完，你怎么就能断定我的命运是可悲的呢？”

    “你成为残妖这件事本身不就很可悲吗？”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像说绕口令一般，各不相让。

    “命运——就是因为相信它，我才拼了命的想要见证一下自己的命运：我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成为残妖可悲呢。”

    “你就狡辩吧。”蓝衣冷笑道：“不过众灵都在反抗自己的命运，而你却坚信着它，你果然与众不同呢。韩星，我可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无聊。”韩星起步离开：“既然你不打算动手杀我，那我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就不用道了吧，反正我们之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韩星啊韩星，你还是一副得意的样子，真不知道成为残妖的你，哪里来的自信。你这样轻松的离开，今晚我不就白来了吗？不过我可是因为关心你才来的，是有关你生死的消息要听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句话真对啊。所谓有关我生死的消息，无非是我的命被谁盯上了。我不用猜就知道，幕后定是你在捣鬼。”

    “聪明，你果然聪明。韩星，跟你说话一点也不费力气呢。”

    “不要在这里恭维我，你的话一点都不动听。”

    “哈哈——看在你会说冷笑话的份上，我告诉你我对一蛔虫妖说你体内有一仙元，可以增长她的修为，她就十分想要你的命呢。”

    “你说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你的那个探心部下，她曾唆使一个松树妖来攻击我，用的是同样的伎俩，你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呢。”

    “探心那个残妖命不好，撞上龙恒，被他一剑给劈了，这创意自然归我所有，而且只要能把你引上腥风血雨的不归路，变成这个黑暗世界里的刽子手，我就赢了，所以我在乎的只是结果而已。”

    “我已经在那条路上走了很远了，我从不介意多杀一只虫妖，既然你已安排好了，我又盛情难却，在这里我是否要感谢一下你呢？”

    “你先别忙着谢，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蓝衣阴笑道：“我说过会让你走上不一样的血路，我们的赌约你没有忘记吧？”

    “你一遍又一遍的强调，我想忘也忘不掉啊。不过我可不记得同意和你打这个赌。”韩星迈步离去。

    “没关系，我和你打这个赌就行了。”蓝衣满意的说着，化为一道风比韩星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