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山中只有藤缠树
铁蛋恩威并施，从黄灿那里拿到了谢雨涵的地址，他毫无私心的交给了山子。山子对他感恩戴德，激动之下，他一拳砸在铁蛋的胸口，铁蛋顿时哇哇大叫:“打住，有你这样感谢人的吗？” “我高兴！”山子喜形于色，冲着铁蛋扮鬼脸。 “好家伙，你这才仅仅是高兴，若是谢雨涵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还不得把房顶掀了？你这文化人，啥时候也变得粗鲁了！”铁蛋故作惊讶状。 “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铁蛋！”山子目光停留在铁蛋脸上，一本正经的说。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铁蛋调侃道，心中有话要说，却是欲言又止。时至今日，谢雨涵的身世，他不知当讲不当讲。讲了，违背了原则，不讲，怕山子在爱情的道路上迂回曲折，越陷越深。门不当户不对，这是山子首先要攻破的防线。 山子已不再搭理他，自顾坐在书桌前给谢雨涵写信。他写道: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有树缠藤。 我不要做树，惟愿做一根藤。 不善于表达情感的山子仅仅写了两句话，就把一页纸折叠好放进信封，第一时间投进了学校的邮筒。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过去了，山子成日生活在期待之中，他几乎每天都会在宿舍管理员阿姨那里报道，腼腆的问:“阿姨，有我的信吗？” 阿姨早已经记住了他，他一出现，她就会说:“小伙子，别灰心，或许，正在路上跑着！” 每每这样的时刻，山子都会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好事多磨！” 就在山子心灰意冷，不再去打探消息的时候，阿姨意外的叫住了他:“顾远山，你的信！” 山子没有任何惊喜，甚至认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扭头看了阿姨一眼，冲她笑一笑，继续往前走。 “顾远山，你的信！”阿姨又喊。山子停下脚步，他看到阿姨在冲他招手。 “阿姨，您叫我？”山子走过去，问道。 “我说你这孩子是怎么搞的？之前天天来报道，这会儿有你的信了，死活叫不住你！”阿姨嘴里絮絮叨叨，把信递给他。 山子木然的接过信，目光停留在信封上，脸上多云转晴，兴高采烈的跑了。跑到楼梯口，才回头喊道:“谢谢阿姨！” 阿姨看着他飞奔上楼的身影，轻轻摇摇头。 谢雨涵在来信中说她去项目上蹲点两个多月，由于交通不便，信件刚刚收到。她在那边生活得很充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她说她很喜欢那里，呆在那里比呆在金都开心。她还说，如果可以的话，毕业了她会选择去那里工作和生活…… 山子阅读着谢雨涵的来信，心中茫茫然，谢雨涵想要去河北立足立业，而他一直梦寐留在金都，他今后的人生，几乎都是围绕金都规划的。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给她回信，所以，把回信的日程拖延下来。思考数日，他才提笔，避重就轻。 频频鸿雁传书，山子和谢雨涵确立了恋爱关系。被爱情雨露滋润，山子精神焕发，直叫宿舍里那帮哥们儿羡慕得咬牙切齿。 在山子看来很漫长的时间，在旁人看来飞一般就过去了。谢雨涵回来的时候，铁蛋陪着山子去接站，三个人相视而笑，山子的目光停留在谢雨涵的脸上。她的皮肤晒黑了，人看上去却成熟了。能够等到她回来，山子终是如释重负。 铁蛋提着行李走在前面，山子和谢雨涵肩并肩走在后面，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悄悄牵起她的手，嫩滑的小手在他的大手掌中微微发抖，他侧脸温情的看着她，她佯装目视前方，脸上挂着笑容，心中充满幸福和满足。 胖子、长毛等大侠已经等候在校门口，他们以十二万分的热情迎接老五媳妇的归来，并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设宴为她接风洗尘。谢雨涵第一次与他们同桌而坐，起初略微拘谨，几杯酒下肚，交流便顺畅多了。这一年实习期，着实让她改变了不少，她不再像一只背着重重铠甲的乌龟，也不再像一只满身裹刺的刺猬。她和大家有说有笑、推杯换盏。 铁蛋维持着秩序，掌控着分寸，这样的时候，他这个老大才能派上大用场。他不露声色，表面上风平浪静，心中却是万分苦涩。喜欢一个人，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面前这个他喜欢的女人，算是初步盖了印章，日后便会成为他的弟妹，他除了祝福、祝福，还是深深的祝福！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一直默默的放在心里！ 短暂的忙碌之后，谢雨涵毕业了，父亲谢伟鸿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工作单位——金都市建设局。谢雨涵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说:“我累了，想歇歇！” 谢雨涵其实是在等待山子的意见，孤家寡人的时候，她可以来去自如，如今，她却不能固执己见。山子并没有给她明确说明他的意愿，但是，谢雨涵隐约感觉到他想留在金都。 这天，谢雨涵破天荒主动找谢伟鸿聊天，她说:“爸爸，我交男朋友了，你要不要见一见？” 谢伟鸿非常高兴，十多年来，女儿还是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跟他说话。他说:“好啊！女大不中留，安排个时间，见一见吧，我到要看看我宝贝女儿的眼光如何！” 谢雨涵很正式的通知山子:“周六，我爸爸要见你。” “啊？”山子毫无心理准备，一句道出了惊恐。 “你不愿意？”谢雨涵有些恼。 “愿意、愿意！丑媳妇终要见公婆嘛！明天是不是仓促了一点？”山子此言一出，谢雨涵捧腹大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即更正道:“丑女婿终是要见老丈人！” 谢雨涵更是笑喷。自从感情顺意，山子的幽默细胞就不断增长。 “我爸平常比较忙，恰好明天有时间。” “好吧……”山子无奈的答应。 山子回到宿舍，急得团团转，大伙儿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他，不知这厮又在演哪出，自从他恋爱以来，整个人都让人不认识了，哪儿还有一点点文人墨客的矜持。胖子跳到山子身边，问道:“老五，被媳妇修理了？” “要是被她修理倒好了，这下，我看是要被他老爹修理了！”山子没好气的说道。 “要见老丈人了？怕吧？”长毛不失机会的凑到山子跟前，笑嘻嘻的问道。 “去去去……我烦着呢！”山子一手一个，推开胖子和长毛。目光投向铁蛋求救。 铁蛋也未曾经历过这出戏，他耸耸肩，无声似有声:“爱莫能助！” 山子又迫切的扫视了所有人，他们都低着头装模作样的做自己的事情。山子突然大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兄弟都不兄弟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着他，尔后，一起哈哈大笑。他们实在想不到山子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态度转变极速，兄弟们开始踊跃给山子出谋划策，有的人借给他衣服，有的人给他设计造型，有的人给他准备应急的台词。之后，来了一番彩排，直搞得山子晕头转向。 铁蛋参与其中，心中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他心想:事已至此，该知道的山子都知道了吧？ 铁蛋不由得对山子刮目相看，他的承受能力，貌似的确比自己强大不只是百倍，换做是他自己，单凭谢雨涵的家庭背景，他就会打退堂鼓！他又想起了当初咋一听谢雨涵是市长千金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