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公主的恩赐
“母亲，咱们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谢澜拉着路氏的袖子，劝道，“我已经好多了，佛祖知道咱们心诚，不会计较是不是初一上香的。” 路氏看着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女儿，怎么都不愿意就这么打道回府，摇头说道：“初一十五的香火最灵验..你昨日才睡了个安稳觉，今日再拜拜佛祖，定会好了。” 说罢，她对知客僧说道：“小妇人是谢家四房太太，因女儿身体微恙，特来给佛祖上香，若是可以，还请大师跟宛平公主通报一声，小妇人等她上香完了，领女儿去大殿上香，给佛祖磕几个头就走，必不会冲撞到公主殿下的！” 知客僧见她说的客气有礼，便问道：“哪个谢家？施主可是谢相家里人？” “对！”路氏连忙笑着点头，“就是谢相家！” “那施主稍等，贫僧去问问主持大师。”知客僧说道。 路氏笑着行了个礼，“多谢大师了！” 等知客僧走了，路氏搂着谢澜说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谢澜忍不住叹气，她们若不是谢家女眷，知客僧才不管她拜佛祖的心有多虔诚呢！包了鸡鸣寺的可是宛平大公主，又不是一般的官家夫人。 想到这里，谢澜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个笑容温雅，声音健朗的薛焕就是宛平大公主的独子，不知道薛焕在不在这里.. 若是有幸见了薛焕，她也许能问一下他是不是和林绍有过节，不过这种涉及到大人物辛秘的事，她和薛焕不过是几面之缘，薛焕未必肯告诉她。 还是算了，反正林绍不敢把她怎么样。若是问了，薛焕不告诉她，反而觉得她不知轻重。 没一会儿，知客僧回来了，笑道：“公主殿下说今日来是为了听主持大师讲经，没想到挡了四太太上香，还请四太太不要放在心上。请谢家太太和谢姑娘进寺，其余人等在外面。” 路氏没想到尊贵的大公主殿下竟然这么客气有礼，一时间又惊又喜，连连向知客僧道谢，还对知客僧说道：“小妇人地位卑贱，无福参见公主殿下，还请大师代小妇人向公主殿下道谢！” 知客僧也没想到公主殿下这么给四房太太面子，对路氏的态度也客气多了，领着路氏和谢澜到了大雄宝殿。 大殿高大宏伟，气势磅礴，殿里中间矗立着镀了金粉的释迦牟尼佛，两边是文殊，普贤菩萨，宝相庄严，眼神慈悲，东西两侧供奉着二十四诸天，佛香冉冉，余烟袅袅。外面春日明媚，一进入殿里，谢澜立刻感受到了一阵安静清凉，果然不愧是金陵城著名的佛门清净地。 谢澜生在金陵，长在金陵，每年都要随母亲来几次鸡鸣寺，鸡鸣寺是香火旺盛的古刹，每次都要排队进殿上香，殿里殿外人山人海，这次能领略到佛门清静，也是沾了宛平公主的光。 路氏拿出一个灰布小褡裢，双手递给了知客僧，这是给寺院的香火钱。 知客僧手持路氏拿来的香，放到蜡烛上引燃后，在佛像面前念了几句经文，将香分成两束，递给了路氏和谢澜。 上香也是有讲究的，路氏和谢澜上的就是九道香，保佑谢家三代人健康平安。 路氏虔诚的持香，口中默念着求佛祖保佑女儿的话，恭恭敬敬的高举头顶，给佛祖作揖，起身后把香插到了香炉中，又给佛祖叩头。 两人进香完后起身，路氏拉着谢澜出了大雄宝殿，却发现殿外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正是薛焕。 谢澜抬头触及到薛焕带着笑意的目光，心里一惊，迅速看了眼那位中年妇人，慌忙扯着路氏拜了下去，“民女见过公主殿下。” 路氏这才回过神来，刚要下跪，宛平公主就笑着扶住了她。 “谢四太太不必多礼，佛门清净地，众生平等，这里就不讲那么多俗世的规矩了。”宛平笑道。 谢澜没想到尊贵的宛平大公主是这么和气，这么平易近人。看她穿着打扮，并不华贵，身上的比甲和裙子都不像是新的，发髻上只戴了两支素净的金钗，笑容平和，端庄大方。 然而想到薛焕的为人，宛平公主这样也不奇怪。什么样的母亲养什么样的儿子，薛焕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宛平公主人品必然不差，要不然也不会深得皇上看重。 路氏赶忙起身，感激的说道：“多谢公主殿下开恩，许小妇人带了女儿进殿上香。” 宛平笑着点头，“四太太客气了，你我都是做母亲的人，本宫如何不能体谅你的爱女之心？些许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你就是谢家的姑娘？”宛平又笑着看向了谢澜。 谢澜连忙点头，说道：“民女是谢家四房的女儿，在家排行第五。”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宛平笑着夸奖道。 路氏笑着说道：“小姑娘家家的，哪里当得公主殿下如此夸奖。” “这月初八是浴佛节，鸡鸣寺要举办庆典，四太太可想过来？”宛平问道。 路氏是信佛之人，当然想参加这么盛大的佛门庆典，给女儿祈福，可她身份低微，四老爷不是官身，金陵城豪门林立，达官显贵多如牛毛，全国上下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来，她是不够格参加这种盛会的。 “民妇..”路氏微红了脸，迟疑的开口了。 没等她说完，宛平就笑道：“本宫等会跟主持大师说一声，初八那日四太太若是得空，带着五姑娘直接来就行。” 路氏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深深做了个揖，“多谢公主殿下！” 宛平笑着摆摆手，在薛焕的搀扶下走了。 直到回了家，路氏依然不敢置信，喃喃道：“我居然见到宛平公主了！” 谢澜看路氏惊喜激动的模样，没敢告诉她，公主的儿子已经大晚上的翻墙拜访过咱们家了！ “公主殿下还那么客气..以前总听人说真正尊贵有身份的人待人都是十分有礼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人家待咱们客客气气的，半点没因为咱们行的是商贾之事而轻视咱们。”路氏叹道，“澜娘，你虽然出身远远不能和公主殿下比，但还是要学学人家的气度和修养。” 谢澜笑着点点头，公主殿下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她们这么客气，加上薛焕也在场，她猜可能是薛焕告诉了宛平她曾经给他通风报信的事，宛平为了答谢她，顺手给了她们一个人情。 路氏又说道：“没想到我也能有幸参加鸡鸣寺的浴佛节，多亏了公主殿下！我听人说，每年的浴佛节，鸡鸣寺都会请大法师来讲经，若是能给你求来一个大法师诵经开光过的护身物件，保你一生平安，再好不过了！” 看母亲那么高兴，谢澜也跟着高兴。假如帮了薛焕一个忙，就能换来母亲心情畅快，不管因为这个忙引起林绍多么不满，谢澜都觉得值了！ 接下来三天，谢澜并没有去庄子上，她让人给唐庄头捎信，送了糖儿到她家来玩。 “那个姓林的公子这几日有没有再去咱们庄子上买花？”谢澜问糖儿。 糖儿说道：“初一和初二那两天去了，连着两次听说你不在，他就没来了，冯家的公子倒是天天都去。” 谢澜长长的松了口气，想起林绍那双黑白分明，又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心里就发颤，明知道这人不怀好意，心狠手辣，还要强撑着笑脸打交道，实在难为人。 “林公子要是再来，不管我在不在，都说我不在！”谢澜说道。 糖儿也认真的点头，“我爹说了，那个好看的公子性子太怪，和咱们不是一路人，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你爹是个聪明人！”谢澜笑着夸奖道，把点心碟子推到了糖儿面前，“彩绣刚买回来的绿豆饼，你尝尝。” 小人物也有大智慧，像唐庄头，虽然话唠，爱说笑，可他的确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有他当庄头，事事都做的很好，母亲省了很多心。 糖儿和谢澜已经很熟了，也不客气，捏起了一块绿豆饼放到嘴巴里，笑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线，说道：“真甜，真好吃！我爹也跟我夸过您呢，他说您肯放下架子学侍弄花木，帮四太太打理庄子分忧，是个孝顺能干的好姑娘，让我跟您好好学学！” 谢澜哑然失笑，她是立志要做恶人的，没想到在外人眼里，她的形象竟然这么好。 可姑娘家能干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她有个能干的父亲，懂事的兄长，她为何要放着悠闲的千金小姐不做，去学着经营花木庄子，干又脏又累的活？谢澜很羡慕糖儿，唐庄头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汉子，可他有担当有责任，把亲人照顾的很好。 假如她父亲能有唐庄头一半..谢澜摇摇头，就此打住了这个荒唐的想法，现实永远是现实，四老爷不会因为她的幻想而变好一些。 初五那天，谢澜带着彩绣又去了庄子上。 林绍骑在马上，站在庄子不远处，看到谢澜的马车进了庄子，便拨转马头，往村口那条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