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夺壁之战
徐子陵刚快步脱离净念禅院，见萧峰尾随而来，当下也甚为担心。 但多年来，屡经险境，早已学会了处变不惊，更确立了处理危机的自信，当下精神一震，斐然不惧。 说话者之人声音似曾相识，却有一下子想不起是谁，大敌当前，不敢疏忽，不甘示弱道：“阁下口中说话，真气仍然运使自如，确是高手。不过要夺得宝璧，就得凭真功夫才行。”当即不敢在说话，以免耗费真气。 此时已出了净念禅院后墙，院外地形愈来愈复杂，陡削难走，四处更有危崖。 萧峰心道：“此人既来盗宝，不会没人接应。”当下“呼！”的一掌拍出。 寇仲和跋锋寒翘首上望，在明月嵌于其中的星空照耀下，徐子陵熟识的影子由小变大，忙蓄势以待准备接应。 寇仲忽失色道：“不好！” 跋锋寒此时哪里还不晓得。 斩玄剑和井中月离鞘而出。 徐子陵虽早有提防却也不禁大骇，暗惊道：“此人离我该是在五六丈外，可掌风说到就到便到，如此惊人的掌力闻所未闻。” 徐子陵心知和氏壁异能已经消失，不暇多想右手反身一掌，以螺旋劲气将这来势冲冲的掌力引开，只觉手臂酸麻，气血沸腾，暗道：“好厉害的功力！” 当即想也不想的跃下悬崖，忽地一个翻身，奇迹般减缓速度，再轻巧如落叶般飘前丈许，落到地上，然后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坐地上。 在下面接应的的寇仲和跋锋寒同时目瞪口呆。 这山崖虽不算高，但至少有三十丈的高度，两人自问跳下来虽不会跌死，但多少会受点震伤，那能像徐子陵现今的样子。 徐子陵尚未站稳，萧峰连人带掌扑下来，只一瞬之间，便觉气息窒滞，对方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如是一泻千里的巨石压顶而来，向自己身前疾冲。 他大惊之下，哪里还有余裕筹思对策，但知若是单掌出迎，势必臂断腕折，说不定全身筋骨尽碎，百忙中将和氏璧往后面抛开，同时喝道：“接着！” 螺旋劲聚于双掌，连划三个半圆护住身前，同时足尖着力，飘身后退，以减轻萧峰居中的掌劲气。 萧峰本意便是引得徐子陵抛开和氏璧，如今见他抛开，正中下怀，当即分出一手，使出擒龙功将和氏璧虚空一抓。 不过以他的高明当知在这危崖下面接应的人自然不会很弱，百忙之中用余光斜了一眼带着人皮面具的寇仲跟跋锋寒。 徐子陵见和氏璧为萧峰硬生生的虚空抓去，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不过内心冷静无比，趁萧峰分力之时，螺旋劲气急吐，像龙卷风般旋卷而出。 “蓬” 单掌拼双掌，萧峰居高而下，凭着三十多丈的冲力拍出此掌，威力可见一斑。 “哗！” 徐子陵喷血后退，踉踉跄跄，险些立足未稳。 徐子陵右脚则踼起，点向萧峰，以目下徐子陵的功力能做到此刻这般已实属不易。 萧峰只感徐子陵的螺旋劲火辣无比，暗道：“此人内劲如此诡异。”接着徐子陵的一脚之力，再升上丈许高空，同时化解徐子陵的落下热劲，凌空后跃。 这和氏璧果真如李密所言，拥有神秘的异力，萧峰瞬间觉得经脉欲裂，心中烦躁得似可随时爆炸，全身毛管直坚，眼耳口鼻像给封住了的难过得要命，心知这和氏璧果真怪异。 蓦地刀风、剑风，从后破空而至，而其时腾起的徐子陵立时明白萧峰目下正遭受着和氏璧怪异力量的侵蚀，不做多想，立时向萧峰拳风掌影攻来。 一霎时间，萧峰已觉呼吸不畅，胸口气闭，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大高手已合击而来，确是非同小可，百忙中分辨三人攻势来路，只觉上下左右及身后五个方位，已全被三人封住，倘若硬闯，非使硬功不可，不是击伤对方，便是自己受伤。 一时不及细想，运足全力将和氏璧抛往上空。 对方刚出手，萧峰便感到三人中以带着人皮面具的跋锋寒最为高明，一掌迎接徐子陵带有螺旋热劲的掌力同时顺势一带，将己彼二人的掌力都引了开来，斜斜劈向跋锋寒。 另一掌拍向寇仲的井中月，将其震开。 “萧峰！” 跋锋寒不禁惊呼道，徐子陵跟寇仲同时色变。 萧峰愕然，立时听出是跋锋寒的声音，其他两人不用想也知是寇仲跟徐子陵。 但双方并无过命交情，此刻萧峰恃力而来，三人自然不肯就范。 事实上寇仲和跋锋寒此时杀机尽起，今日无论是谁，都绝不会任由他将和氏璧带走。 当即两人施尽浑身解数，在不出十步的距离内，招数变化了多次，务要萧峰掌握不到他们的去势。 岂知萧峰左飘右移，两掌同出，硬是将三人的合围之势打破，此时没有了和氏璧异力的干扰，出手更是随心所欲，短时间内占据了上风。 但降龙十八掌最耗真气，萧峰亦深明速战速决的道理，当下更不敢大意。 跋锋寒笑道：“萧兄功力有长进了，不过今次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寇仲与徐子陵显然是深同其感。 萧峰笑道：“彼此彼此！” 徐子陵道：“萧兄看拳！” 拳头说来就来，在气机牵引下，发出狂热的螺旋气劲。同一时间，寇仲狂喝道：“废话少说，看刀！”井中月直劈过来，附带着一股寒冷的螺旋气劲。 萧峰长笑一声，斐然不惧。 跋锋寒乃愈战愈勇之人，近来武艺有所长进，知道来者是萧峰，不禁热血沸腾，狂喝了一声“好”！斩玄剑像怒龙般激射向右，往萧峰攻去。 就在徐子陵拳劲撞上萧峰前，寇仲的井中月亦生出变化，改直劈为横斩，劈向萧峰腰间。 井中月在空中不住改变角度方向，以至乎极点的速度力道狂砍，就像与一个无形的敌人在虚空间角斗。 这一刀也是寇仲生平力作。 每一个变化，其目的亦在于要使萧峰无法掌握，因而不能削弱他的旋劲。 萧峰却是夷然无惧，右掌封上徐子陵的拳劲，左手则化作指劲点在寇仲劈来的井中月处。 “蓬！” 拳劲撞上萧峰左掌，劲力竟全给卸去，竟还改变方向，以更高的速度射向正疾冲而来的跋锋寒处。 徐子陵骇然收劲，萧峰乘势推波助澜，加送出一股能无坚不摧的奇寒劲力，像十多根利针般混在徐子陵回收的螺旋劲气中。 “叮！” 萧峰曲指弹在寇仲的刀锋之上，还送了他一股奇热无比的气劲，加重把他扯前和带横了的力道。 寇仲被气劲牵扯，暗暗心惊：“萧峰这小子当日在巴陵果然不是真打，异日若夺取天下，此人必是有力对手，此时不除，只怕错失良机。” 徐子陵与寇仲心有灵犀，见他杀气爆棚，已知他想法，一世人两兄弟，当下出手亦是不敢丝毫留情。 萧峰左脚同时飞出，只要寇仲被他成功的牵扯到那个位置，这一脚便可正中他大腿下，破了他来自《长生诀》的超凡武功。 “蓬！” 跋锋寒首先迎上萧峰借力杀人横移过来的螺旋气劲，闷哼一声，往横飞移。 徐子陵左指点出，本是回收的力道又改为前送，并变更了螺旋的方向。 这一着连消带打实是妙至毫巅。 萧峰失算处是忽略了徐子陵对自己的真气就像身体的一部分，能立时生出感应，察觉到萧峰的手段后，故悬崖勒马，改收为送。 那十多道尖刺般的奇寒气劲，原封不动的归还给萧峰。 寇仲则趁机刀法一变，洒出一球刀光，每一刀都生出一股短而促的旋劲，硬是把萧峰的热劲化去，既守且攻，刀光雪花般投向萧峰左胁。 此时跋锋寒横飞至萧峰背后那边距离战圈最远的岩石处，双脚一点岩石，炮弹般飞射回来，斩玄剑带出一道芒虹，直刺萧峰后背。 萧峰立时陷进三面同时被攻的危局。 剑气透背而来时，萧峰旋转起来，化作千万掌影。 劲气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萧峰先以左手指点散了寇仲的刀球，右掌封挡了徐子陵的脚劲，实已施尽了浑身解数，而跋锋寒论老辣、论功力都稍胜过寇徐两人，这一剑不但是他精气神凝炼而来的巅峰之作，更含有一往无前强横无匹的自信。 此人意志坚毅，在险境之中，愈战愈勇，以及毫不畏缩的气概，大有自己当年的影子，不禁心折，难怪被誉为突厥最杰出的青年告诉。 萧峰厚实的手掌劈中剑锋之侧的剎那，跋锋寒感到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虚虚荡荡，难过得像是经脉尽裂，知道厉害，收回了一半功力护体，同时借力飞开。 寇仲和徐子陵先后被萧峰震得往后拋跌时，跋锋寒无坚不摧的一剑，被萧峰一掌劈在剑锋稍侧处。 劲气像山岩碎裂般在掌剑间激溅。 萧峰忽地，气血不畅，内息难转，心知体内寒热两股真气被眼下三大高手所激荡，终于在体内发生争执。 这奇热奇寒的两股真气本是合二为一的，却偏偏存有微妙的瑕疵以至于不能相融。 就像身体的某一部队本不是自己的，在它尚未真正适应时，亦会时常发生排斥。 萧峰今次硬撼三人，可谓尽出全功，不留余地，抬头望去，被抛向上空百丈的和氏璧，在夜空中显出影子。 寇仲见状，身子跃起，犹似飞鸟般扑到，井中月劈出，击向任萧峰后脑，这是武学中“围魏救赵”之策，攻敌之不得不救，旨在逼得萧峰撤回，反手挡架。 徐子陵跟跋锋寒见寇仲在这瞬息之间使出这一刀，都大为钦服，却来不及喝采，知道和氏璧必不会为那人夺去。 三人虽均已被重伤，但亦心知萧峰也绝不好过，紧随寇仲之后，封住萧峰的去路。 岂知萧峰伸向和氏璧的手掌固是撤了回来，却不反手挡架，而是身子微斜，避过寇仲一刀，一脚将其踢飞。 跋锋寒与徐子陵大惊，纷纷杀过来之时，萧峰笑道：“寇兄中计了！” 寇仲身心巨震震，井中月也脱手而出，眼看和氏璧被萧峰所夺，以强大无匹的意志再次弹起，笑道：“萧兄怕是拿的烫手，小弟来助你。”当即挥拳击过去。 所谓“胜固欣然败亦喜”，寇仲脸上丝毫没有气馁的表情，萧峰暗暗佩服，也只有如此人物才配得起让李密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