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冤家路窄
极目是延展四方，绿浪起伏的大平原，间中点缀着野林疏树和萦绕而过的河流小溪，大自然美得使人神往。 趁着马速减缓，萧峰道：“魏兄一路上都没说话，是否疑惑我为何今早决定匆匆离去。” 魏麒麟对萧峰提前离去早已大为不解，但一直没问，此刻萧峰主动道出，不禁问道：“我确实心有疑惑，是否与李阀有关呢。” 萧峰肃容道：“从昨晚的谈话之中，我总觉得李阀与夷陵许绍之间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 魏麒麟本以为萧峰匆匆离去时为了对付李阀，闻言色变道：“萧兄是觉得李阀会对你我动手。” 萧峰轻叹了一口气，放眼空阔的原野，道：“并非萧某胡乱猜测，但李秀宁本身就是高明之辈，何况身旁陪同的两人均是谈吐不凡的人物。”魏麒麟道：“李阀会直接动手吗？” 萧峰道：“以李秀宁之才尚不至于如此愚蠢，她只需将我行踪的行踪散播出去，眼下对江陵有染指之心的四大寇或者朱粲之辈就足以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魏麒麟点头同意，因为在十足把握之时，李阀尚不至于直接出手徒添一名强敌，道：“你觉得商秀珣会否有参与此事。” 萧峰道：“难以确定，商秀珣经营牧场这么久，对人情世故非是不通。在李唐与萧梁关系不明之前，决不至失误到将我们与李阀的人安排到一张桌子上吃饭。” 魏麒麟道：“但她偏偏这样做了，或许是李阀主动提出的要求。但商秀珣肯定是向李阀提起了我们的信息，这是否无意为之，还是也别有心细，就叫人难以猜测了。”蓝天白云下，表面看来沉寂的原野，宿鸟惊飞，间中还传来猛虎的吼叫声。 魏麒麟脸色发白道：“来了！” 萧峰道：“想必我的提前离去，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以至于他们竟想在这大平原上动手。” 魏麒麟精通观察敌情之道，猜出敌人仍在远处，尚未形成合围之势，道：“后方约有五十余骑。” 萧峰耳力远胜于他，摇头道：“起码有两百骑，加快马速！趁对方未合围之前，杀出一条血路。” 魏麒麟道：“好！” 想到后面还牵着一匹马，魏麒麟对萧峰是愈加佩服。 策马奔腾了半个时辰之后，前方终于马嘶人叫，冒出人影来。 敌寇终于来到，听得四周健马的嘶叫，一时四周全是杀气腾腾的贼寇。萧峰道：“换马！” 魏麒麟点头道：“好”以这这头尚充满活力战马，换上座下因奔波疲乏不堪的马儿，再以之冲杀人疲马乏的而来的敌寇，实在是上上之策。早在敌寇未出现之际，萧峰已拟定好此等意外，这才配称战场上的明帅，纵身处险境，也要尽量争取最大的利于己方的机会。 萧峰换上“小新”，淡然道：“这次就看你的了。” 倏地一阵蹄声，前方百多人的骑兵冲杀过来。 萧峰勒马回头一看，大批敌骑正从四周潮水般涌过来，由于距离达千步，不敢延误，猛夹马腹，领头往前冲过去去。 只要冲破前方敌骑的防线，二人逃生的机会以倍数增加，有若归山的猛虎、回海的蛟龙，浑身充满劲力，等待这关键时刻。 两骑不住增速，往前方防线从刺去。 马鞭扬起，萧峰随手将一名什长摔在马下，卷起他手中长矛，瞬间如虎添翼，摇动长矛，领着魏麒麟冲出敌阵。 萧峰连挑了十来名敌骑，说来也奇怪，直至此刻，萧峰尚未知道来敌到底是何人。 但能在一夜内调动如此多骑兵的，除了四大寇便是朱粲了，但离飞马牧场更近的四大寇则更有可能。 冲出敌阵的速度远比两人的想象快了些，奔出十多里之后，已是日落夕照，进入林区。敌寇也渐行渐远，虽不时又蹄声响起来，但己方的马力显然更为充足。两人均在想，前方应该不会再有敌人了吧，若是以这么短的时间，对方便能部署这么周全，自己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正想到这里，心中警兆忽现，立即停了下来。 四周寂然无声，只有秋虫仍在卿卿鸣叫。 萧峰皱眉道：“我萧某对四大寇也仅是闻其声而已，尚不至于能部署如此周密的计划吧。” 忽然，前面路面一队胡服武士轻骑漫步而来。进入眼帘，萧峰释然，放下心来，真是犹如惊弓之鸟，误把路人做强敌。 忽然眉头一皱，领头者赫然是个额上戴了个钢箍，高大凶恶，身穿红色僧袍的秃头和尚，正是恶僧法难及艳妮常真，其余人等均大多数是胡人打扮。 萧峰暗叫冤家路窄，“恶僧”发难先是“咦！是萧峰。”，然后纵身长笑，道：“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在，地狱无门你偏来，萧兄别来无恙！” 萧峰淡笑道：“还好，自九江一别之后在下亦希望再次见到两位大师。”话落见，颔首向他身旁年轻英伟的胡汉和旁露出粉臂圆脐的红衣美女致意。 红衣美女微微一笑，笑道：“帅哥的体型在南朝真是罕见。” 此女轮廓极美，清楚分明得有若刀削，一对美眸更精灵如宝石，引人至极。萧峰淡淡一笑，道：“法难大师何不引荐一下旁边两位异族朋友？” 法难正欲开口介绍，他傍边的那位年青英伟的胡汉摆明没将法难放在眼里，开口笑道：“本人乃铁勒‘飞鹰‘曲傲的第三门徒庚哥呼儿，我身旁这位是我师姐花翎子，阁下想必就是两湖一带新崛起的高手萧峰萧兄吧。”魏麒麟闻言色变，想不到铁勒人曲傲高足会出现在此。 萧峰抱拳道：“原来是曲前辈的两位高足，真是幸会幸会！”两人听了不免心中得意，其实萧峰压根不知道什么曲傲，不过是一番客套话而已。 萧峰目光转向法难艳妮，冷然道：“在下军务繁忙，诸位想必急着赶路，萧某就不请各位往江陵做客了。告辞！” 夹紧马腹，大喝一声，向前冲过去。 艳妮常真冷娇喝声响起，道：“才刚见面，萧小哥就急着赶路，未免太不礼貌吧。” “杀了萧峰，大梁在江北就等同再无立足之地。”法难对花铃子、庚哥呼儿笑道。 “嗖嗖...”一阵箭雨由胡服武士射过来。 萧峰长矛扬起，将对方的箭雨悉数挡掉，坐下良驹扬起丈二尘土，向敌方冲去。 “铿！” 金属交击之声响起，法难双臂一麻，身体摇晃，险些落下马来。 萧峰凭着技高一等的马术，立时跃出敌阵，反身调转马头，往回杀过去，对魏麒麟喝道：“你先走，我来断后。” 魏麒麟不敢迟疑，也没有空余的时间细想，趁着对方四名高手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萧峰上时萧峰，紧随着杀人敌阵，双斧左劈右杀，迫使敌方让出一条道来。 铁勒骑兵岂是先前遇到的乌合之众所能比拟，人人悍不畏死，魏麒麟破阵而出之时，衣上马上，全是斑斑血迹。双方你追我赶，当真是不死不休。 只见林间小路扬起五里尘土，终于一声马嘶惨叫，魏麒麟摔下马来。 萧峰再次反身掉头，迎上追赶过来的敌人。 刀光剑影，人影绰绰，战马嘶鸣，四周喊杀震天。 魏麒麟连爬带滚，拼着吃奶的力气，向前逃去。 萧峰虽仍保持占有上风，可敌我之势，可瞬息突变。他身经百战，自然清楚此点，何况此时实力锐减的他更不敢大意，出手更是狠辣果决，只要稍有机会，便是要斩杀对方，管他们是何人。 四人之中，自然已法难艳妮的武功更为高明，但曲傲的两名高足毕竟得名师指点，纵然吃力招架，亦凭着草原人过人的马术将萧峰交缠着。 倏地半空忽现出一个秃顶的美女，正是离开马背压顶而来“艳尼”常真。 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娇嫩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如丝的细眉下眼角朝上倾斜，颧高鼻挺，粉红的嘴唇配着整齐的雪白牙齿，迫人的艳光，像恶毒的烈日般照射着萧峰。 玉脸隐去，彩云疾压而下。 萧峰的长矛刺入压顶而来的彩云，但感无从着力，艳妮玉手一扬将长矛卷住。 背后左右更现警兆。 左眼余光所至，红衣美女花翎子左右手短刃化作两团芒焰般的精光，一上一下往他脸胸印来，迅疾无伦，凌厉之极。后方庚哥呼儿青芒大作，寒气透背，右方恶僧法难杖影重重。 萧峰不禁凛然，忽地冷哼一声。 众人正一味众人正以为得逞时，萧峰坐下战驹“迎新”倏地四脚收缩，坐于地上。 艳妮常真被萧峰顺势一拉，身体不再受控。 那美丽的胡女花翎子显然想不到萧峰马术竟可高明至此，忽然眼前现出一片彩云，登时花容失色。 一声娇呼声起，艳妮面色苍白，生平首次感到死亡濒临。 庚哥呼儿的这一剑本身是冲着萧峰的后背去的，但此刻形势突变，大惊之下，连忙收势。 但萧峰这一拉之势何等迅猛，加之花铃子及庚哥呼儿出手亦是为迅捷狠辣，两人纵然想收势，却已来不及。 “当！” 萧峰cao矛扫杖，硬把恶僧致命的长杖荡开。 一身惨叫响起，来至头顶上方的艳妮常真，鲜血溅落至萧峰脸上。就在艳妮发出女性最惨痛的呼唤时，萧峰毫不留情，得势下矛尖此人玉体，引来更为哀鸣的悲痛。 没有人来得及欣赏这位艳极当代的女尼临死前的凄美以及丑恶。 “迎新”忽地离地而起，萧峰借势下，离马而起，双脚横扫，将二人踢落地上。 萧峰回首望去，魏麒麟的身影已然远去，连追逐他的铁勒骑士都已往回奔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