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孤狼双龙
萧铣闻江陵归降，大为欣喜，自是赏赐前方将士一番。当即下令封王仁寿为御史中丞，征召刘洎为黄门侍郎，入巴陵谒见，封文士弘与杨君茂为左、右骁骑将军。 任萧峰为江陵总管，升安前大将军，回巴陵述职。 回到巴陵，便听到江湖上最为轰动的消息。铁骑会“青蛟”任少名竟然命丧在两位武林新秀寇仲与徐子陵之手。 萧铣亲自出码头迎接两人，其爱才之贤，路人皆知。 萧峰与任少名两次交手，心知此人乃是江湖上罕有的高手之一，此刻命丧他人之手，难免有几分练习。正在沉思中，突然旁边的张绣道：“虽然外面都说江陵之战宋王指挥有度，但据我所知此战全赖贤弟之谋，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张绣此人个子矮矮的，头颅却特别巨大，头发蓬乱，但目光却是冷静锐利得能洞察别人肺腑，给他凝视时颇有点给他以目光审问的味儿。据萧阆所言，他的武功比右路元帅晋王董景珍更为高明，仅在萧铣之下。 萧峰虽对杨道生揽功之事颇有微词，但还是打起官腔道：“此战全靠宋王坐镇指挥，调度谋划，将士卖命才能迅速拿下。萧某不过从旁策应，得立寸功，让齐王取笑了。” 张绣微微一笑，道：“年轻人中如你这般的人物实是少见，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张某看好你。”说着拍了下萧峰的肩膀。 旁边的雷世猛道：“此去江陵，可有收罗到几个像样的美女，今晚带来让我帮你看看。” 萧峰冷哼一声，没理他。 雷世猛大感尴尬，对张绣道：“你瞧瞧，这小子什么态度。”张绣笑道：“说是让你帮着看，但谁不知道你老雷，只怕是有去无回。萧贤弟可是不上你当啊。” 雷世猛闻言，失声笑道：“萧老四真是多虑了，我老雷可从来不是这种人。” 船抵巴陵，立时引起轰动。 萧铣亲来迎接，对两人自是摆出感激倚重、礼贤下士的态度，让两人脸上添光不少。 两人乃是二十上下的青年，一个双目长而精灵，鼻正梁高，额角宽阔，嘴角挂着一丝阳光般的笑意,肩宽腰窄,英挺潇洒，俊秀飘逸;另一个肩宽膊厚，颇为粗壮,虽矮了半寸，却是轩昂男儿汉的模样,气度不凡，比另一个还多了几分霸气。 萧峰见两人谈笑从容，虽身处众人的阿谀推崇之中，却没显出半点自傲，可见两人绝不是自满之人，心下暗暗佩服。 萧铣特地向两人介绍了张绣、雷世猛、萧峰等几位重将。 萧峰也按平常的待人礼仪与两人寒暄了几句，倒也没引起两人特别的好感。 比起他二人如今在江湖上的名头，萧峰这初来者自然难以引起关注。 与两人一起下船的尚有大梁国的香玉山将军，此人年在二十三、四间，相貌俊俏，但脸容带点不健康的苍白，似是弱不禁风。 香玉山掌握着大梁国布置在全国各地的情报网，地位举足轻重，此番能刺杀掉任少名，实是功不可没。 其中尚有巨鲲帮的“红粉帮主”云玉真。此女年轻娇艳，在萧峰所见女子中也只有马夫人可与之一较高下。 萧峰从她的眼睛中，知此女绝非安分守己之流，美艳中透露出一股放荡。 不过最令萧峰意外的是，当日在九江城有相助之情的宋玉致也出现在其中。 这意外之喜，萧铣自是倍感欣慰，立时想到了与宋阀联手的种种好处。 小鹤儿见他回府，便又缠着他说到要跟他出证打仗的事。 萧峰岔开话题道：“今晚皇帝在宫中设宴款待寇仲与徐子陵，你要不要前去一睹那两位当世俊杰的尊容。” 小鹤儿先是迟疑，随后低声道：“我想去瞧瞧。” 萧峰总感觉小鹤儿心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苦，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热闹。” 小鹤儿摇头道：“其实我是怕遇到香家的人。” 萧峰一问之下，才知当年将小鹤儿贩卖的便是香家一族，不禁一拳打在墙上，冷然道：“不必害怕，现在你是我meimei，便是他们再瞧见你，也不敢把你如何？” 当晚萧铣设宴庆祝，设宴的地方是後廷的「天监殿」，由前巴陵总管府大厅改造而来的。 小鹤儿最终还是没有来，萧峰横扫了一下殿内，只见除在上首设了三席外，大殿左右各有十席，每席旁立著两名宫女。 晚宴尚未开始，所以众人也偷得时机聊上几句。 张绣毫无元帅的架子，拉过萧峰，低声在他耳旁道：“本帅即将出征九江，你在九江可有什么仇家，哥哥破城之后全为你做主。” 萧峰心叫厉害，张绣这种笼络手法，既直接又有力，怎不教人为他尽心尽力。道：“多谢齐王美意，但我萧家是本分生意人，如今任贼也死了，也谈不上有仇家了。” 张绣低声道：“我本想带你随同的，但陛下忌惮夷陵许绍，让你留守江陵，未免有些遗憾。” 雷世猛见两人低声细语，凑过来道：“齐王，你二人在密谋什么。” 张绣瞧着雷世猛，把他拉近低声道：“我们在想，这宋三小姐长得似乎跟别的女子不一样。” 雷世猛哈哈笑道：“宋三小姐长得怎么不一样了。萧老弟，你来说说。” 这时，宋玉致与寇仲、徐子陵在香玉山的陪同下一道往中间首席走去。 宋玉致见雷世猛在背后议论自己，大为不满，向雷世猛处瞪了一眼，却正好迎着萧峰的目光。 萧峰重重咳嗽了一声，提醒雷世猛，随即向宋玉致尴尬地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似乎想告诉她这不关他的事。同时疑惑张绣是否是有意如此，因为他不可能不知道雷世猛说话向来不知遮蔽，而且声音比一般人大。 这时寇仲笑道：“雷将军，快要下雨哩。” 雷世猛转过身，瞧着寇仲疑惑道：“原来是寇兄弟来了。快要下雨了，不会呀！”没想到他这么一说，立即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萧峰见雷世猛倒也傻得可爱，笑道：“寇兄弟说的是‘打雷了’。” 雷世猛顿时醒悟过来，面红耳赤，心知寇仲有意调侃他，却也没有发怒。 寇仲笑道：“雷兄勿要放在心上，在下只是开个玩笑。” 雷世猛呵呵一笑，抱拳为礼对宋玉致道：“雷某绝无对小姐无礼之处，还请小姐原谅！” 宋玉致轻启薄唇，微笑道：“雷将军真是爽直之人！” 萧峰没想到雷世猛此人如此拿得起放得下，更令她佩服的是宋玉致的胸襟。 “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迎驾。 “诸位就等了，不必多礼！” 一把柔和悦耳、斯文平淡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众人齐呼道：“多谢陛下！” 萧铣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诸位请入席！” 为尽显礼贤下士的风度，萧铣自然是亲自挽着寇仲跟徐子陵的手入席。 众人纷纷来到席旁立定，待萧铣坐下，侍卫卓立其後，寇仲跟徐子陵和宋玉致坐下时，才敢入席坐下。 右边一席，上首处坐的是张绣和雷世猛等诸王。 另一边则由香玉山及其夫人素素、寇仲兄弟和宋玉致据一席。 晚宴正式开始，一群近百个姿容俏丽，垂着燕尾形发髻，穿着呈半透明质轻料薄各式长褂的歌舞姬，翩翩若飞鸿地舞进殿内，载歌载舞。隐见乳浪玉腿，作出各种曼妙的姿态，教人神为之夺。 众人击掌助兴，欢声雷动。 莺歌燕舞中，首席之处传来萧铣的声音道：““武阳侯！这任少名可说是你萧家的大仇人，还不快尽两位一杯，以表心意。” 萧峰闻言起身作揖回道：“两位少侠，英雄了得，下臣早有此意。” 寇仲笑道：“我这人很容易自满，萧兄还是少夸我为好，我还想在武学上更上一层哩！” 寇仲从香玉山口中探知萧峰武艺不是很高，且是个酒色之徒，外加卖主求荣的骂名，心底很是瞧不起。 萧峰一愣，随笑道：“寇兄真是风趣！” 萧铣那晚宫宴曾见过萧峰将雷世猛灌醉，弄得雷世猛五天都不敢听到“酒”字，道：“寇兄弟，我这位贤弟可是好酒量，你若想喝酒，尽可找他！” 寇仲道：“我的酒量现在还没练出来，等练出来后，一定找萧将军比拼一下。”众人哈哈大笑，同时也佩服寇仲的坦然。 萧峰拿起酒杯，举步向前，道：“当日九江兵变，铁骑会伙同九江叛军杀了我萧府四十三口人，萧某代府中亡灵一一敬二位，以表谢意。”说着二话不说，一口喝尽。 寇仲与徐子陵萧峰与铁骑会还有这一段，不禁动容，双双举杯喝干。 “倒酒！” 萧峰酒满则尽。 “倒酒！” ··· “倒酒！” 全场立时鸦雀无声，无不动容，均想不到萧峰如此真性情，同时也佩服他的惊人酒量。 堪堪喝下四十三杯酒之后，萧峰才放下酒杯，面色从容，笑道：“两位少侠，萧某喝完了，二位请随意。” 二人早呆住了，没想到萧峰真是一一敬酒，喝下了四十三杯。听的萧峰说话，才反应过来，喝连忙喝下杯中酒。 徐子陵放下酒杯，道：“逝者已去，还望萧兄节哀！这一杯，我兄弟敬你！”说着与寇仲一同敬了萧峰一杯，才坐下。萧峰在众人奇异的目光注视下，回到座位上。 “听闻萧将军曾亲斩沈柳生于马下，更在任少名的手底下安然逃生，想来武艺出众，不知肯否露上两手。” 萧峰屁股未坐热，宋玉致熟悉的声音便响起耳边。 经宋玉致这么一说，满堂之人立时记起萧峰还曾在任少名的手底下逃过生，闻言顺势起哄起来。 寇仲与徐子与任少名交过手，深感此人武功之深不可测，闻言立时动容，向萧峰投去目光。 萧峰一震，实不知此女意欲何为，正打算拒绝。 寇仲抱拳道：“任少名武功不弱，在他手底下逃生的人实属罕见，寇某想向萧兄讨教两招，不知意下如何？” 宋玉致此举乃抛砖引玉，有意小试萧峰的实力。虽然铁骑会封锁的很严，但宋阀还是探听出了原来铁骑会九江分舵主便是在萧峰离开当夜被杀的，据传当晚任少名亦在身边。宋玉致经过种种推测，怀疑当晚出手杀韩阐的人便是萧峰。 寇仲瞧了宋玉致一眼，嘻笑了一下，似乎像在告诉宋玉致乐意被她当刀使一回。其实寇仲内心更渴望与高手对战，以便让自己在武道上更上一层。 萧峰可是见过任少名的身手，心知这寇仲既能杀任少名，武功定不会低到哪里？那边萧铣有意瞧瞧寇仲的实力，笑道：“既然寇兄有意，那么贤弟便与寇兄过两招，两位点到即止即可。” 萧峰淡淡道：“既然如此，在下乐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