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巧辨真假三

    后来车马店的生意越来越差，原因有多方面的。第一，车马店的老板内部出了问题。老板的儿子也就是老许的小舅子娶了一个厉害老婆，这个少奶奶一进门就要夺权。老板认为这个车马店是自己的命根子，当然不愿意这么快就交给儿子媳妇管理。所以双方为了经营权的事情，可以说是闹得十分不愉快。

    第二，是因为车马店外来的影响。由于海上出现的海盗和倭寇越来越多，导致出海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一些生意人渐渐开始减少或者直截了当不干了。生意少了来往的买卖人也少了，车马店的生意就不可能一直好下去。生意难做导致一些生意不好的车马店不是关张了就是改行了。

    第三，车马店的竞争太激烈。买卖人少了，车马店的生意当然也收到了影响。本来已经供大于求的车马店市场，因为这个原因只好加大服务力度，推出各种优惠才能招揽生意。老许家的车马店虽然比较老资格，但是不是这里的最大车马店。其他车马店不是改行了就是有了新的服务项目，当然也影响到了老许车马店的生意。本来老许家的车马店也可以推出新的服务项目，起码和一些中档的车马店抢一些生意的。可是车马店里面的老板和少奶奶打擂台，失去了不少赚钱的机会。

    就在老许犹豫要不要劝说老丈人和弟妹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老许之所以不愿意插手老板和少奶奶的事情，因为这些人并没有把老许真的当自己人。老板只把老许当一个不要工钱的伙计，并没有拿老许当自己的女婿。少奶奶更是不把老许夫妻当自己人，甚至于怀疑老许夫妻暗中支持公公和自己作对。为此老许无论是在前面的车马店也好，还是在后面自己家里也好，他都十分安分不插手不多话。就算这样他也依然经常受夹板气，两头都不讨好。老许是在看不下去了，在这么下去车马店就会彻底垮了的。就在老许准备鼓起最大勇气和自己老丈人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场灾难来了。

    老许记得那是十七年前的那一天，老许刚起床准备和老丈人说车马店的未来的事情的时候，他的弟妹也就是车马店的少奶奶找上了老许。车马店为了拉拢一些老客户，所以总会允许一些老客户赊欠一些款项的。可是自从少奶奶管账之后，改了这条规矩，不允许新老客户拖欠款项。为此已经得罪了一些客户，导致一些客户去了其他车马店了。但是少奶奶还是不满足，要求店里的老伙计去客户家里催讨款项。这一次少奶奶把追讨款项的任务交给了老许，要求老许马上去三十里外马家庄催债。少奶奶下了死命令，说老许要不回钱的话就不用回来了。为此老许只好去要债，而且不得不在外面过了一个晚上。

    老许虽然没有要回所有的欠款，但是也算要回来一些了，老许以为可以交代了所以就回来了。没想到少奶奶大吵大闹起来，说是老许私下克扣了欠款，一定要老许交出来。老板这个老丈人和老许的老婆本来可以帮老许说话的，可是他们父女并没有帮老许说话。这就导致老许正面遭受少奶奶的炮火，逼得老实的老许发了火。这一发火不要紧，把老许彻底害惨了。老板一家人不但没有帮老许，而且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到了老许身上，老板的儿子索性把老许赶出了家门。老许带着一肚子的怒火，几乎净身被赶出了家门。

    老许因为没地方去，只好在其他的车马店当临时工。一次出远门赶车的生意做完回来，才发现原来的车马店出事了。出事的原因就是因为少奶奶太爱现了。少奶奶在赶走老许后，通过自己丈夫和小姑子的帮助下，终于接管了车马店的大部分生意。掌权的少奶奶这才发现车马店的家产原来比自己估计的还要多得多。为此她拿出一部分的钱打造了一大批的金首饰，把自己装扮起来。少奶奶还出手买了许多的高档的日用品，让全镇的人都知道了自己家有钱的事情。“财不露白”是一个老道理，少奶奶却一点也不在乎。结果车马店有钱的事情马上被附近一群强盗知道了，结果就在老许不在家的时候，强盗洗劫了车马店。

    老许老丈人一家人就这么都死光了，不但人死了而且所有的钱财也都没有了，就连马匹也被牵走了。全镇的人也收到了影响，不少壮丁被杀，许多妇女遭了难。后来一些有经验的人告诉老许，这伙强盗可能不是一般的强盗，极有可能是倭寇假扮的强盗。只有倭寇才会这么赶尽杀绝，只有倭寇才会对全镇的人这么下死手。一般的强盗不会这么没人性，更加不会做的这么绝。

    老许虽然没有得到过老丈人家一点好处，而且经常被他们一家人欺负。他曾经不止一次听自己的老婆和老丈人说过，他只不过是他们家养的一条狗而已。在这个家里他不但没有地位而且连一点点的尊严也没有。不过老许并没有过分记恨这家人，特别是他的老丈人和老婆。老丈人再怎么样当初救助过他，要不是这个老板的话，老许可能活不到现在。那个一直以来看不起自己的老婆，老许虽然和她没有感情，但是老许真的把她当自己的老婆。小舅子一家人虽然对他不好，那是叫过他几声姐夫也算是亲人了。所以最后还是老许，劝说大家为这一家人简单地办理了后事。不是老许不想办得隆重些，第一是因为老许没钱，第二是因为这家人在这里人缘不是很好，大家谁也不愿意帮他们，第三是因为这场祸事是这家人显摆引起的，大家心里都怨恨这家人。要不是老许一家一家磕头又说好话的话，大家还不愿意帮忙办后事呢。老许这么做也算报答了这家人多年来的恩情，大家都知道老许在这个家的情况，所以说老许是一个有良心的好人。

    老许死了所有的亲人，也没有了店铺生意，再加上车马店这一行业在这里越来越不好做了。不可能再留下来干下去，所以带着伤痛回到了北方。老许回到家乡后发现自己一个熟人也没有，老家的房子也没有了。根本养不活自己，也没有人愿意收留他这个大男人。他只好进京先在京城的一家车马店当伙计，干自己的老本行然后再想其他的出路。

    因为老许是一个行业内的熟练手，再加上老许会说南方的方言，容易为车马店拉来南方的客人，所以老许渐渐在京城车马店有了名气。后来认识了路的老许，因为稳重和对行业的熟练，成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车把式”。老许这才开始不用担心自己的温饱问题，渐渐私下积累本钱。直到十年前老许终于用自己钱，顶下了一家规模不大的车马店，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意。老许这些年来不但自己做生意，而且又娶了一个老婆，七年前有了自己的孩子。老婆负责店里的生意，他带着几个伙计做赶车和租借马匹、马车的生意。虽然规模不算大，但是足可以过上以前不敢想的日子了。

    不过老许还是经常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总喜欢回忆过去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因为绝对自己过得不错了，开始回想过去艰苦的岁月忆苦思甜吧。每当他想起南方车马店的时候，当然也想起了深恶痛绝的倭寇。秦泰夫妻杀了许多侵犯当地老百姓的倭寇，就等于为老许报了仇。所以老许不但承诺不要秦泰的钱，而且答应免费为秦泰夫妻服务。他愿意为秦泰一家人免费服务，干多久都愿意。秦泰夫妻当然不答应，他们不能让老许吃亏，最后大家决定一个方案。秦泰出钱雇佣老许和他的马车，按照京城的市价走，而且包老许的吃住。老许不会吃亏，秦泰也没有多花冤枉钱，对双方都说得过去。就这样，老许成为了秦泰一行人的临时加入者，回去之后他把自己的经历讲给行业内部的人听，成为了大家羡慕的对象。

    在往后多年后，老许干不动了，一手抱着自己家的孙子，一手拿着一把茶壶，坐在自己家车马店门口，给一大群围上来的孩子们讲故事。讲的就是这一年他跟随秦泰夫妻出去，查的这件离奇的案件。虽然他只跟秦泰没有多久，但是可以讲的故事真的很多很多。不但孩子们喜欢听，就连一些邻居们也喜欢听。当然了这些故事绝大多数都是老许听来的，不是老许亲身经历的。更多的是老许自己加油添醋过的，不过大家喜欢听，老许也喜欢讲。老许过世的时候，随他一起下葬的东西里面有一根旱烟杆，据他的后人说这是当年老许最敬重的恩人秦泰夫人展小小女侠送给老许的。老许得到后几乎烟不离手，就算不抽烟的时候也拿着，好像这是他的荣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