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药膳

    凌苑的东厢房正厅摆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提扶将所有宫婢和小臣调到院中去守着。

    房中餐桌前提扶坐在主位，左右各设一客座，楚高义和王元昌两人分坐在左、右首。

    提扶道：“今日我做的都是先生爱吃的菜肴，当然，还有我爱吃的。这一年多来，在罗

    国每日吃食不知味的，把我都饿瘦了！先生瞧瞧，是不是比我在家中时瘦了许多？我现在都瘦得几乎象一张画像那般轻薄了！”

    提扶忽然想起还有王元昌，带着歉意地道：“实在是抱歉了，我并不熟悉王大人的口味，所以，就当是我欠大人好了，日后再补可好？”

    王元昌慌忙站起身来施礼，道：“小姐言重了，在下粗人一个，什么都好，并不挑食。小姐手艺绝佳，卑职吃得甚好，吃得甚好！”

    提扶道：“大人不必如此，今日给二位接风洗尘，不论主仆尊卑。大人尽可以坐下来好好的品尝一番美酒佳肴！吃得尽兴才不枉费我两个时辰的辛劳不是？”

    可无论怎么说，王元昌还是拘谨得很。

    提扶给楚高义的菜碟里夹了小山样高的菜品。

    楚高义连喊够了，够了。提扶却还是夹个不停。

    楚高义乐呵呵的享受着这几年来少有的幸福感。忽然他想起一事，那支骨笛落在提扶手中，到现在她也没吹响，不知她能否听一遍便记住了曲调。心知时间不多，必须尽早逼她学会了曲子，不然日后传递消息十分不便。

    楚高义道：“小姐，宴后我与元昌必须离宫。趁着还有些时间，你把方才我吹奏的曲子试吹一遍。正好元昌在，他能分辨得出小姐吹的对是不对。老夫可只能入耳一半，另一半老夫可是听不出来的！日后我们传递消息都要靠元昌了，他身手不凡，在宫中行走如入无人之境！宫中护卫再多，也察觉不到的。”

    提扶皱了皱眉，从衣袖之中拿出骨笛。看着它着实不愿放在唇边，便顾左右而言他，伸手将骨笛递给王元昌，道：“我想这支神奇的曲子一定是大人教先生吹的，先生吹得不好，大人可否再教我一次？”

    哪知王元昌闻言脸色立变，冷汗都冒出来了，想接又不敢接的模样。求救似的看向楚高义。

    楚高义哈哈笑道：“元昌啊元昌，你可真是！有话直说便是，何苦这副苦瓜模样？”

    转而对提扶道：“行了，小姐，你别为难他了。教我一次都扒了他一层皮，你还想要了他的小命不成？”

    提扶惊奇地道：“什么？吹个笛子也能扒了一层皮？此话怎讲？”

    楚高义道：“这支笛子是召唤他的，他却吹不得。他吹一次，不仅仅是痛苦难当，还要至少昏迷三日，人事不醒！他说过，这一生只教我这一次，再不碰这支要命的笛子了！小姐，你莫要故意拖延，今晚你必须把这支曲子给老夫吹奏好了，否则，嘿嘿！”

    提扶吓一跳，想起小时候这位楚高义教她和袁道两人书法，一旦不听教导，便使着花样儿的罚她二人。这老头坏得紧，馊主意颇多！

    提扶把小嘴一噘，半耍小性子似的道：“吹就吹，肯定比你老人家吹得好！”

    于是，提扶将骨笛凑近香唇吹奏起来。

    王元昌侧耳倾听，越听越高兴，眼角眉梢都跟着笑意盎然。

    提扶一边吹一边看王元昌的反应，她实在是好奇他究竟能听到常人所听不到的什么东西？可是好奇也没用，因为她也听不见曲子的另一半。

    只见王元昌在听曲子时，左耳是不停的上下左右的耸动，耸动幅度之在骇人听闻。提扶心下寻思，这人耳朵怎么跟狗耳朵似的，居然动的如此灵活，当真离谱！

    吹奏完毕，提扶心情大好，漱了口便开始大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问王元昌：“大人觉得我吹得如何？哦，对了，比先生如何？”说着，还挑衅似的用眼角瞟了瞟楚高义。

    楚高义抢先道：“老夫是没听出小姐吹得哪里好！顶多是一遍记谱可以一赞罢了！”

    王元昌却一板一眼，正儿八经地答道：“小姐吹的甚好！的确是比楚先生吹的要好，卑职听在耳中，那部分隐藏的声音确实要比先生吹的清晰得多！应该能听得更远些！以卑职的经验推测，再远个十里八里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提扶一边得意地看着楚高义，一边吃得喷香。她实在觉得饿得要死。刚刚光顾着给楚高义布菜了，都没来得及填饱肚子。

    楚高义宠爱地看着提扶，犹如看着出嫁女儿归宁的老父一般，道：“小姐这副吃相可不象大息国令尹府出身的嫡小姐，倒象是饿了数日，逃荒的灾民！”

    提扶把头一歪，继续吃着，一边回道：“灾民不过饿了数日便逃了，我饿了一年有余，却是逃无可逃！好不容易沾了先生和大人的光，吃顿好的，还哪顾得上嫡小姐不嫡小姐的！先生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故意逃避现实，大人已经评判了，我就是比你吹得要好！先生不想承认可是不行！王大人这个裁决可是最具有权威性的，只有他听得见大家都听不到的曲调！先生还有何话说？”

    楚高义撇了撇嘴，不理提扶，反对王元昌道：“你是说真的，还是故意吹捧咱家小姐呢？你这奴才在王宫里呆得太久了，若说不会拍马屁，老夫打死不信！”

    王元昌是个有些呆板木讷的人，不太会开玩笑，忙正色答道：“先生取笑了，在下确实是说的实话，小姐的确悟性很高，这支人骨笛是师门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是在下师门圣物，岂是用来拍马屁的？”

    “人骨笛”这三个字一入耳，提扶便瞪着眼睛看着王元昌，立即，又转过头狠狠地瞪着楚高义。

    楚高义得意地笑着，那表情明显便承认了：“老夫早就知道，就是没告诉你！”

    提扶只觉得胃腹之中气血翻腾！满口嚼的食物一口狂喷了出来！这口饭菜暗器右是换作身手干净俐落的王元昌也就罢了，不过一闪身便躲过去了！

    偏生是身有残疾的楚高义受了这口暗器！立时满脸饭粒子、嚼得半烂不烂的菜叶子、还有汤水混着口水——

    提扶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正想去给先生端水净面。

    忽听旁边的王元昌道：“罗回来了！”跟着便身影一闪，隐没在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