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损友师徒
想到那无缘的母亲，杜娇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慈爱的美丽脸庞，心中忍不住惋惜哀叹，脸上也带了出来。 高芷君见她神色，自觉失言，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明日是为诸国使者践行的大宴，不会是今日这般随意，你若有打算，还是趁早行动为好！” 杜娇回神，接过话茬：“多谢公主提醒！” “若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杜娇循着高芷君的视线看向正与涂豫黏糊的高芷玉，笑了，“公主好意我心领了！公主的人情，岂能用在这种小事上。” 高芷君见她笃定，心里有些好奇，但到底碍于颜面不好开口询问，轻哼一声，“大话随你说了去，到时候惹事上身，本公主可不轻易救你！” 杜娇笑了笑，没再多言。 她若有心要接触太湖先生和涂豫师徒，何必借助他人？风岩有心助她，又与太湖先生熟稔，寻他搭线便是。她迟迟未行动，不过是在考虑，该用什么去打动太湖先生。 高芷君不太待见她人小鬼大的淡定模样，一甩袖子起了身，淡淡地吩咐道：“本公主出去透透气！把酒温好了我回来要饮！”示意候在一边的雪雁跟上伺候，往殿外去了。 杜娇倒有些感谢高芷君此刻对自己的冷落，俯身恭送她离开，拿起酒具，一边温酒一边沉思起来。 太湖先生誓言不参与诸国政事，可助她这件事本身，便与几国政事息息相关。要说动太湖先生出手相助，代价必不一般。 可若是走涂豫这条线呢……她又该以何为条件呢？ 正想得出神，耳边传来一声轻咳。 杜娇一抬头，只见高芷玉正站在席榻前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她身边还站着两人，赫然是笑容温润的涂豫，和一脸和蔼的太湖先生。 “见过大公主，涂世子，太湖先生！”杜娇连忙放下手中的物事，拜倒请安。 有涂豫在，高芷玉要做足姿态，姿态温婉地抬了下手，“起来吧！太湖先生有话要问你，可要好好回答，不得敷衍！” 有话要问她？杜娇有些反应不及，她一介孩童，有哪里值得他这样一位名士大家专程来问？而且先前那次见面，太湖先生显然对她有些不待见，此时怎么又突然主动找上来了？ 见她有些被吓到的怔忡，涂豫上前一步解释道：“听闻姑娘医术过人，曾用糯米和一剂药便医好了大公主和二公子的怪病，先生好奇姑娘医术出处，故来询问一二。” 杜娇做惶恐状拜倒，“不过是民间偏方，当不得先生的夸赞！” “民间偏方这便对了！”涂豫拍手笑道，“先生近年着手编纂一部药典，正要收集民间各地游医流派和偏方呢！” 太湖先生也道：“学无常师，小儿有一技在身，不必太过自谦。” 杜娇不好再推辞，只得道：“先生有话请问，奴婢必然誓言相告，不敢隐瞒！” 太湖先生点点头，一撩衣袍，直接坐下了，敲了敲桌子，示意她斟酒，一边缓缓问道：“麸曲是什么？” 杜娇一愣，几乎是反射性地答道：“是以麸皮为原料，采用纯种霉菌菌种培养……”话说到这里，猛然间醒悟过来，住了嘴。 太湖先生却已经抓住了关键词，“霉菌？” 涂豫一脸兴味地在太湖先生身后坐下了，见状也催促道：“为何不继续说了？可是不传之秘？” 杜娇苦笑，“不是……只是，奴婢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着急！慢慢说来便是！”涂豫好言安慰。 “世子！”高芷玉闻言，不满的叫了一声。 涂豫看着她浅笑不变，“公主若是有事，请先自便！在下有事便不奉陪了！” 高芷玉一窒，才想说她也留下来，一看几人的座次，到底舍不下面子坐在太湖先生身后，又见他们说的都是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只得一跺脚，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她一走，涂豫登时松了好大一口气，那夸张的样子，看得杜娇差点没忍住笑。 太湖先生端着的脸也松了下来，没好气地冷哼，“瞧你那出息样！一个小女子而已，就束手无策了，如何能当大事！” “先生一生沉溺学海，自是不会留意这难消的美人恩。” “哼！不孝徒！”太湖先生被他这刀子戳得心口生痛，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年轻时致力于四处游历，成名之前的境遇堪称落魄。而立之年才娶妻，之后被妻子嫌弃和离。成名之后，年事已高，纵有美人亲睐，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啊？莫不是学生理会错了先生的心意？先生其实是想要消受消受美人恩的？”涂豫丝毫没有惧意地继续打趣。 太湖先生胡子猛地抖了抖，哼一声，“就给你找个师母，管教管教你这不孝徒也是好的！” 杜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师徒二人，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们，话问完了？” 他们过来是要问她话的吧？不是让她看他们俩演相声的吧？ 不是说古人都是尊师重道的吗？这两人的相处，倒更像是损友之间的打趣了！ 师徒俩同时将视线调转到了她身上，那神情，像是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她。 太湖先生摸着胡子清了清嗓子，“小丫头会酿酒？” “略懂！”杜娇此时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 “麸曲酒”是后世改良过的酒曲制出来的酒，她只在给百里栩的花酿方子里顺手写过。太湖先生和风岩主仆有旧，是有可能拿到方子的。只是这样一来，百里栩和太湖先生之间的关系，便耐人寻味起来了。 太湖先生初见她时说的那些话，也便有了解释。 杜娇心里很复杂。原来，她百般算计的人，真的是百里栩送到她面前来的。 她猜不透百里栩的用意，但正如风岩曾告诫过她的，机会送上门了，就要抓住！ 杜娇当即心思一转，百里栩不会做无用功，他既然特地找她要了酒方子，又送给了太湖先生，那便是在提点她，这是一条出路！ 太湖先生，难道是嗜酒如命的人？ 杜娇不动声色地试探道：“祖上曾传下来一些秘酿方子，只是材料所限，并未有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