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出席
“哦？她真是如此说？”百里栩指尖夹着一粒白玉棋子，双眼看着棋盘，心不在焉地发问。 “是！”前来传话的信使单膝跪在下首，简洁有力地回答，随后沉默了片刻，又再次出声，“东华公主还将墨夜改名为碳球！” 语气万分正经，但这话听到某些人耳中，便成了一个笑话，有人甚至直接将一口茶喷了出来。 “哈哈哈……”坐在百里栩对面与他对弈的老者一手狼狈地捋着下巴上被茶水打湿的胡须，一手拍着大腿边咳嗽边放声大笑，“咳咳……碳球？！碳球！哈哈！神形具备啊！” 百里栩对他的嘲笑丝毫不以为意，抬起头，脸上漾出笑容，在指尖夹了半晌的棋子，“嗑”一声脆响，落在了棋盘上，“先生，您输了！” 老者的笑声戛然而止，错愕地将视线移至才布了一半棋子的棋盘上，皱眉思索半晌，松了眉头，长叹一口气，“果然是老夫输了！” 百里栩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酌，笑而不语，神色间不见得意，也不见故作的淡然，有的只是享受般的惬意悠闲。 “愿赌服输！说吧！要老夫做什么？”老者将手中棋子丢在了棋盘上，“不过有一点！老夫是绝不参与任何一国政事的！” “先生尽管放心！你我相交多年，应知我素来不会强人所难！”百里栩淡淡开口，探手接过侍立在身后的川递上的药丸，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才塞入嘴里服下，笑道：“先生只需往黎国走一趟即可。” 老者放下手中茶盏，玩味地打量了他片刻，“确定，只要我走一遭？不需要去照看个什么人？或者干脆把人接来？” “百里栩所求，只是先生能前往黎国。” “真没别的了？” “无！” 老者对他淡然自若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冷哼一声，道：“如此，届时便不要怪老夫视而不见了！” 百里栩笑容不变，将棋盘上棋子收捡干净，将整盒黑子推到老者面前，“先生，请！” 老者又是重重冷哼一声，拉着脸满是不悦，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接过黑子，像是怕对方反悔似的，迅速落了子。 百里栩紧跟着也落下一子，两人你来我往再次交锋起来。 老者这次不敢怠慢，眼神牢牢地盯着棋盘上的每一步，以至于，错过了百里栩眼中那一抹计谋得逞的满意。 好奇心不但能杀死猫，也能让鱼儿自动上钩！ 他就不信，先生真的忍得住不去看杜娇一眼！而只要有这一眼，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再过几日，便是黎王是寿辰，近几日，已经有邻国使者陆续到达了。 这一个月来，于mama打着楚兰的旗号，来看了杜娇姐妹俩几回，将一些事情细细做了安排，有时兴起，于mama也会说一些多年前还在上唐时，她们母亲的一些趣事。 来往了几回，二公主倒是叫了杜娇过去拐着弯询问，被杜娇一通忽悠，也只当是楚兰那头着了急，怕杜娇暴露身份。二公主对杜娇恩威并施了一通，这事也就揭过了。 回头于mama再来时说起，杜娇便对楚兰那头的反应表示了好奇。 于mama只长叹一声，道：“我曾在夫人生母面前起誓，此生绝不背弃夫人，否则不得好死。”所以楚兰轻易不会怀疑她的忠诚。 “那mama如今……”杜娇自己不信鬼神之说，但穿越了这一遭，对这些事多少也存了点敬畏。 “无妨！”倒是于mama坦然一笑，“人生在世，不过就是生老病死。我这辈子做了不少阴损的事，横竖已经不得好死了，我为何不让自己在生时仅剩的这几年过得更好一点？” 于mama这些年来做得最多的事，其实不是给楚兰出谋划策，而是给她各种补救收拾烂摊子。有时为了防止消息外露，亲自下手处置人的事也不是没干过。 这么多年，劳心劳力，于mama年纪算起来其实五十未到，但看上去却像是花甲之年，眼角嘴角皱纹深深，满头白发苍苍。 “我这辈子啊，看着光鲜，深得主子信任，其实就是个奴才。当年夫人生母对我有再造之恩，为报大恩，我陪上了大半辈子。夫人待我虽然看着尊敬，其实却连赏赐都不曾有过。我倒也不是贪财，只是从这一点，便能看出夫人心里是一直觉得我是亏欠于她的。” 于mama自嘲地哼了一声，“夫人近几年行事越发左了，几次不听我劝和丽姬对上，吃了亏却又怪罪于我。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是夫人闯下大祸后的替罪羊。” 一番话说完，于mama略带疲惫和无奈地看着杜娇浅笑。 对上那样的视线，杜娇登时脸上一热。难怪于mama解释得这么清楚，原来是看出来了她的怀疑。 “mama勿怪！我也是……怕了！”杜娇诺诺地解释。她虽然不至于笨到没有分辨能力，但毕竟不熟悉这样的勾心斗角，有时候忍不住就要往坏处去想。 说来，这都是职业病。 在做实验时，可以预计到的失败和危险，要尽最大的努力避免造成事故，但未知的东西，在探索前，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可是，哪怕再危险，要想出成果，也要冒险一试。 她在与百里栩下棋时，是如是的行事，在与于mama的来往中，也是保持着有危险，但是看到了希望便要一试的态度。 但人心毕竟不是试验品，可以用特定的处理方式得到特定的结果，有时候，想要得到，所需要的，是同等的付出。 于mama知道杜娇的心结所在，倒也不至于和她计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便转移了话题，“会来出席寿宴的宾客名单已经出来了！” “可是宾客里有什么人不妥？”杜娇从于mama暗喜的表情里猜测。 “哪里是不妥！是大大的妥！”于mama神秘兮兮地将她带来的食盒打开，从最下层摸了几只精致素雅的钗环出来，一边拿着往杜娇身上比划，一边解释道，“我原还想着，届时设法让上唐使者带你们回上唐，虽不是什么好出路，但也比在黎国安全。此时，却是不必了！” “为何？” “因为，太湖先生会出席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