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花园密谈
君夫人身边的第一人，杜娇自然是认识的，赶紧放下篮子，屈膝一福，“见过于mama！” “不敢！”于mama回了一礼，“姑娘如今是药师，可不比寻常的女官，老奴当不得姑娘的礼。” 是了，差点忘记自己已经是个官儿了！ 杜娇讪讪一笑，“mama是长者，这礼也是当得的！” 于mama笑了笑，没有搭话，视线移到那一丛仙羽萝上，低声喃喃：“东莱秘术秘药虽说已失传，但还是需小心为上！毕竟人外有人！” “谢mama指点！”杜娇也轻声应道。 她并不意外于mama知道自己的身份，猜到自己的用意，但听她这话，却有提点的意思，不免有点奇怪。但她是知道好歹的人，别人有心示好，她也不会把好处往外推。 于mama眉头微微一挑，有些意外杜娇的淡然，但转眼一想，又明白了过来，笑道：“藏巧于拙固然有用，但哪里都不缺逢高踩低的人。二公主既然要用你，那示强便比示弱有用。借势于人，便要当那只可以自由用力的手，而不是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枪。” 若说先前那句是提点，那这会说的，便是明明白白的教导了。 杜娇已经看清了楚兰的态度，自然不会以为于mama是她那姨母派来好心指点自己的，那于mama说这些话，便只能是于mama自己的意思。 “mama有话请直说！”杜娇收起了唯唯诺诺的神色，抬头露出一双晶亮有神的大眼。 于mama不动声色，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姑娘可有听说，下月君上寿宴，邀请的都是何人？” 杜娇摇头，“不知！” 寿宴的事，虽然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但宾客名单还未公布，主子们也守口如瓶，若于mama这般主子身边的亲信都不知道，她一个小宫女又怎么可能知道？ 于mama这话问得实在奇怪？ 不等杜娇想明白，于mama又问道：“那姑娘可知道，两位公主出嫁，是要陪滕的？” “知道！”公主出嫁陪滕在中定是常态，不知道这回事才比较奇怪。 这问题内容跳跃得也太大了点吧？ 再说这陪滕，她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又轮不到她去陪滕！ 呃……等等！ 杜娇心中一惊，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面上却还是四平八稳。 于mama看在眼里，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个明白人！ 她不再兜圈子，直言道：“姑娘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一幕无端让杜娇想起了当时自己与百里栩谈条件时的情形。不管真实境况如何，先提条件的人，便是将主动权交到了对方手上。 于mama这般的老江湖，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那便是她在用这种方法表示诚意了。 杜娇却不敢松懈，模凌两可地回道：“那，要看mama所求为何。” 于mama幽幽一叹，“人老了，所求不过是安身立命，寿终正寝罢了。” “那mama的意思是——” 于mama淡然一笑，再开口，却已转换了话题，“按君上的打算，两位公主的婚事，必定是要在寿宴上定下的。此番寿宴，不仅周边盟国在受邀之列，君上还谴了特使前往上唐、周国和西华……”话只说了一半，是保留，是试探。 杜娇听着就觉得别扭，她是个直性子，前辈子就是厌烦和人勾心斗角，才选择了科研的道路。这辈子为了活命，却是再厌烦也不得不凡事多想一想。 于mama的这一番话，重点应该只有两个，一个是公主的婚事，另一个，是“上唐、周国和西华”。 君夫人楚兰出身上唐，上唐在受邀之列不为怪；通西之路是黎国的倚仗，西华是黎国最大的经济来源，邀请西华，是在向西华示好的同时，让西华和中定诸国互相震慑；邀请周国，那就只有示好示弱这一条原因了。 这三国受邀，都有理可循，于mama特地点出来，那便是—— “两位公主的婚事——” “姑娘是个聪明人！”于mama满意地赞道，终于不再遮遮掩掩，爽快道出所有：“夫人和丽姬，都看中了西华。但二公主，却另有所图，看中的是——” “周国！”杜娇忍不住小小惊呼一声。 于mama顺势轻声却快速地往下接道：“丽姬虽在宫中势大，却因无娘家支撑，多受制于外臣，二公主的滕妾人选，世家迟迟不表态，君上也颇有些犹豫。二公主此前对女官侍女陪滕多番抵触，此时隐约猜测到姑娘的身份，却还是示好于姑娘，用意为何，还请姑娘多多斟酌。” 这意思是说，二公主真要让自己陪滕？ 杜娇略一思索，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若果真如于mama猜测那样，那二公主此番帮她出头，就不是在帮她，而是切断了她的退路，让她不得不将自己和二公主绑在一处。届时，二公主再提出让她陪滕去周国，她便没有理由再拒绝。而以她的身份到了周国，那便等于是把生死交到了二公主的手上，可是若不去，只怕二公主就容不下她了。 果然，她还是大意，也太得意了！ 杜娇朝于mama深深一福，“多谢mama大恩！” “什么恩不恩的，姑娘言重了！”于mama忙上前扶住了杜娇，“老身对姑娘有所求，自然要有所出。别的老身拿不出手，只有提点姑娘几句，算来还是老身占了便宜！” “mama也别说什么求不求的了，有事只要我能做到，尽管吩咐！”于mama直言相告，杜娇自然也不含糊。 若不是于mama一语点醒梦中人，只怕她还只是肤浅地以为二公主拉拢她是看中了她的美容秘方——不，说不准还真是看中了那些秘方。只不过，就好像养一只羊又能剃羊毛又能挤奶，到头了还能杀了吃rou一样，二公主真正所图的是她这个懂得秘方的人！ 于mama她看人这么多年，头一次碰到深宫里出来的孩子，是杜娇这么直爽的，忍不住地轻叹一声道，“姑娘你未免太轻信了！” “mama方才说的，难道是在骗我？”杜娇眨着眼反问。 于mama一噎，她这一时竟然忘了，自己是在和眼前的丫头谈交易的。 杜娇嫣然一笑，“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mama尽管放心，有吩咐尽管说！” “姑娘确实是个好的！老身没看走眼！”于mama欣慰地上前抓住了杜娇的手，“看来，老身后半辈子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