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柔嘉，情敌莫轻敌
嫩绿色的长裙将将及地，上面绣满了大朵大朵的芙蓉花，配上鹅黄色的宫锻鞋子，典雅大气，又多了一分灵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柔嘉吗？ 被周不群拒绝的哪个？ 单看这颜色，杜少瑾就觉得周不群也太没品了。 柔嘉公主这张脸，就是她见都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一双丹凤眼，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樱桃小口，美中不足就是如雪的肌肤上有一点雀斑。身段又十分匀称，难怪有大梁第一美人的美誉。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杜少瑾看到这张脸，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未央，许是因为柔嘉脸上的雀斑吧，那雀斑是她的瑕疵，可未央的脸却被她自己给毁了，读白老给她那些医书的时候，杜少瑾特意记牢一些能够帮助人修复容貌的单方。 可惜，这些单方大体都是需要仙药才能配制而成，所以要召唤，恐怕也得去仙界，还要去一些仙界里仙气浓郁的地方。 不知道那日一别，未央如今是在何方地界，人又是不是安好。 但无论如何，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帮未央召唤一枚修复容貌的仙药。 想到未央，杜少瑾心里一暖，再看柔嘉的时候，不自觉的也带上了笑意。 可柔嘉可不这么想，她从见到周不群的第一天就爱慕着他。 那是柔嘉公主九岁的时候，那时候老周将军还在，有一年秋天父皇带人去阳明山狩猎，她一同前往，因为父皇只有她一个公主，对她十分疼爱，每每出宫，总是带着她。 她知道父皇贵为一朝天子，即便出宫也不能尽兴，别说是去游览大好河山，就算是在大都，能去的地方也屈指可数。 那次去狩猎，负责守卫父皇安全的是老周将军，那个时候周不群才十岁，跟在老周将军身后，骑马射箭，样样不落。 因为年纪相仿，又是天子近臣，晚宴的时候就让周不群和她同席。 虽说有男女七岁不同席，可她偷瞄着周不群，见他没有丝毫的扭捏姿态，落落大方地给她布菜。 那大概是她长这么大接触过的第一个同龄人吧。 他的身子看起来特别结实，肩膀也十分宽厚，打起拳来虎虎生风，就连父皇都奖赏他，一直称赞其风不输其父。 后来她在话本子上看过一句话，“一见杨过终身误。” 说的就是她和周不群吧。 第二次见周不群，那是在周老将军的丧仪上，周不群跪在灵柩前，迎来送往，十分得体。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人前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可看着他那深陷的眼窝，无人的夜里，也会为他的老父亲哭一哭吧。 最后一次见周不群的时候，她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有了所谓的大都第一美人的称号，求娶她的人络绎不绝。 可那么多王侯将相之子，她都看不到，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周不群，那可是从九岁就种在她心里的人。 那是过年的时候，大朝会，周不群进宫领赏，彼时他已经是赫赫有名的“不归周”了。 因为男女有别，他们不再同席，她在屏风后饮茶，看着在厅堂里大口饮酒的他。 有什么在她心底开了花，让她不顾一切，抛弃了所谓的女子脸面、天家威严，要下嫁给他。 她特特求了太后去替她说项，太后板起脸道，“我的柔嘉那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怎能下嫁给一个只会打仗的傻小子。” 她不依，哭闹了几场，太后扭不过，还是找了周不群进宫问话。 后来呢，后来的事情都是太后娘娘学给她的，恐怕她伤心，只说那周不群觉得配不上公主。 其实私下里她问了当日服侍的宫女，原来周不群根本就不记得她了！ 他不记得她！他不要她！ 她安慰着自己，说他是因为有战事在身，无意儿女情长。 可近日，她几次听闻周不群请了一个绝美的医女在府上，甚至为了那个医女打了良国公府上的小世子，还闹到了父皇那里。 她的心如刀割一般，可她还是想见一见杜少瑾，看看他所谓的良人到底是何人。 她定睛看着眼前神态自若的杜少瑾，第一次觉得自己败了，败得那么彻底。 自己盛装而来，而人家只是一席白纱，就让人觉得美若天仙。 她苦笑着道，“早就听闻神医娘子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杜少瑾笑笑，举起一杯茶，缓缓喝下。 二人契阔了几句，不多时，德妃就已经换好衣服，回到厅堂里。 三人虽然身份各异，实则年龄相当，同龄人在一起，难免话题极多，聊着聊着就已经有嬷嬷进来问是否要传午膳。 德妃见柔嘉并无去意，她也乐得热闹，便叫人在水榭里摆午膳。 三人热热闹闹地去了水榭。 午膳的菜色十分精致，十六道菜，冷热搭配十分平衡，杜少瑾频频举箸。 德妃娘娘生平最讨厌做作之人，见杜少瑾吃得多，心里十分高兴，忙叫小丫鬟给三人上了一些马奶酒。 柔嘉平日里是不饮酒了，见德妃兴致高，又不想再杜少瑾面前落了下乘，也喝了起来。 三人吃菜饮酒，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午时。 皇上派人来请德妃去御书房，德妃走得急，怕怠慢了杜少瑾，便叫柔嘉陪着杜少瑾。 柔嘉应允，因为午膳吃得多，便提议去玉湖附近走走消食。 “你们都去歇了吧，我和杜娘子说几句体己话。”柔嘉说道，说完便挽着杜少瑾的胳膊朝着玉湖走去。 杜少瑾不过就是初次见柔嘉公主，一时间摸不透公主脾性，也乐得随遇而安。 玉湖离长湘苑不远，不多时就看到湖面上的鸳鸯成双成对。 杜少瑾和柔嘉站在湖边喂鱼。 柔嘉看着远处的湖面道，“你不是第一个来宫里看病的医女了。” 杜少瑾不知道柔嘉怎么忽然转了话风，便没有做声。 柔嘉自顾自接着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没骨气，爱周不群爱到骨子里，甚至因周不群看重这个杜少瑾，她就要提点杜少瑾几分。 她道，“父皇子嗣艰难，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常请了医女过来给宫里的嫔妃诊治。” 听了这一句杜少瑾才恍然大悟，是了，这就是天家颜面，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男子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一旦子嗣艰难大抵都不会原因归结于女子，梁宏这个一国之君也不能免俗，何况毕竟有过柔嘉这个女儿，谁又能说梁宏有问题，有问题的只能是妃嫔了，所以那身体硬朗的德妃也需要瞧病。 而子嗣，那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有的，需要调养，柔嘉这是变着法子再给自己提醒，让她知道梁宏是安的什么心，是要让她一年半载出不了这宫门。 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无异于软禁。 杜少瑾有些摸不着头脑，柔嘉竟然提点她，她不是应该跟她的父皇梁宏站在一边吗？ 她思索着，就见不远处一个小宫女焦急地跑了过来，朝着柔嘉耳语几句，柔嘉当时惊慌失色，匆忙离去，留下杜少瑾一个人索然无味地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