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带着他都不懂的安慰
“后来我绣着自己的嫁衣,我见着了如今的皇后……jiejie要我不争,我要如何才能不争……”说话的萧妃,字句中带着颤抖。 一个豆蔻女子的一生都给了这个连自己都不是他唯一的男子,那又是何等悲哀。 “栖玉……本宫要救爹。”突地,萧妃眼神变得坚定。 “娘娘是想?”栖玉看着萧妃。 萧妃摇摇头没再说话。 到了亥时,萧妃说乏了,让人将小公主带下去,怜薇随后退下,怜薇没看见,她走出门的那一刻,萧妃突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怜薇回来时,小脂还未睡,等着她也是睡眼惺忪。小脂见她进来,便要打水给她,她进门时瞧了一眼门外的木桶没了水,便让小脂睡去,自己去打,小脂点点头,乖乖爬上床。 她出门提着木桶往膳房处走,夜里的天暗,灯笼的光也不怎么亮,四周还有虫鸣,她心里想着事也不觉得可怕。 走到草丛深的地方,还没挪几步,草丛中发出沙沙的声音,草丛和周围的几棵树都跟着摇晃。 怜薇停了下脚,继续往前走。 “哇!”突然间,草丛中窜出一个身影,挡在怜薇面前。 怜薇瞪着眼前突然冒出的人,没任何反应。 来人冲怜薇嘿嘿一笑,伸手拿过她手上提着的木桶。 嘿嘿嘿嘿的笑,瞧着怜薇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缩了缩头,紧紧闭上嘴,走到怜薇身后,让怜薇继续往前走。 怜薇微微勾起嘴角,往前走。 十皇子到了膳房外的院子,搬来经常坐的小板凳,放到井边,看着怜薇打水,乖乖地不说话。 怜薇打起来半桶水,斜眼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十皇子,比平时还狼狈几分。脸上比以往更脏,因为钻了草丛,头发上都粘上了不少的枯草,华丽的衣衫脏破,挂烂了不少,而穿的人还不在意。 怜薇蹲在他面前,慢慢地,一点一点靠近,十皇子想往后缩,却看见怜薇的眼睛,硬是撑着没后退。 在两人脸相距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怜薇停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十皇子全身僵硬,也不敢动弹,眉眼间都是紧张。 “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他眼睛说。说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笑,认识有些时日,连这个不受待见的皇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她有问过小脂,小脂也不知,如今她问他,不过也是突然想起,他也许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麽。 他紧抿着嘴不开口,怜薇笑了笑,往后一步,站起身,他抬起头看着她。 她伸手取下他头发上的杂草,看着他脏得几乎看不见五官的脸,转身,跑进膳房又跑出,将手里拿出的粗布在木桶里润湿,然后拧干,又走到他面前。 他见她走过来,又傻乎乎嘿嘿一笑,怜薇将润湿的粗布抹上他的脸,他连忙紧闭着眼睛,昂着头,粗布在脸上抹擦,有些疼,他却只是时不时皱一下眉,没打扰面前人的动作。 一块白色的粗布被擦黑,洗了又擦,他明朗的五官显示出来。 十皇子感觉脸上的动作停止,悄悄掀开眼帘,一看,面前的人还在只是盯着自己看。 怜薇觉得十皇子长得定像那个被域华帝赐死的宠妃,她见过域华帝,面前的人只是眉目间有一种君王的贵气,除了这点,怜薇不得不说,十皇子是个漂亮的孩子,很漂亮,阴柔中的不经意惑魅。 一双漂亮勾人的狐狸眼却意外的透着一股子傻气,高挺的鼻梁,凉薄的薄唇此时多少显得委屈,世间铅华似在眼中,然而那一声傻笑,透尽了天真。 怜薇笑起来,她竟发现这宫中的一块璞玉,被人藏了十几年,竟还能被她无意发现。 十皇子根本不知怜薇在笑什麽,见她笑,也跟着嘿嘿傻笑不止。 她伸出手擦了擦他眉毛上的不干净,他闭上眼,模样全是享受,柔荑在脸上轻抚。 她拿起他的手,手指修长却也很脏,她慢慢擦着。 他看着她的动作,手被两只小手拿着,他突然睁大了眼睛,那漂亮模样做出这样的表情被怜薇瞧见,定要觉得暴殄天物,他动了动嘴,吐字不清地说:“你……你叫,叫什麽……什么,名……”
怜薇抬起头望着他,眼里不少的吃惊,她知他不会怎么说话,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吃,除了这个字却未听过他说其他,他竟重复她的话,模糊虽不清,但他说了其他的话。 十皇子看不懂怜薇的表情,自顾自的又重复,不断重复。 怜薇拿起他干净了的手掌,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的写,他痒的直笑,也不收回手,让怜薇写。 写完两个字,她第一次笑得真实,她慢慢说,说得清楚明亮,似乎要一笔刻在人的心上,“我叫云一,云一。” 她已经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麽感受,只觉眼眶发热,有些克制不了的难受。 “一……一一……一……”他叫起来,左右歪着头看着她,见印入眼中的人,眼眶红红,眼睛里面似乎藏着水,突然他不叫了,上下动了动手,有些无措,有些着急,靠近怜薇,两只手捧着她的脸,拼命地往怜薇眼里吹风,想把她眼里的水全吹出来。 他觉得眼里有水了就很疼,没水了就不疼了,怜薇完全没反应过来他的动作,一下两下还在眼眶内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他动作粗糙地擦掉她脸颊上的眼里,呼呼还在不停的吹,怜薇被吹得眼睛难受,正要将人狠狠推开。 坐在小板凳上的十皇子,力气大的将怜薇拉近怀里,笨拙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怜薇的背,嘴里还在哼哼不知什麽。 一股酸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后背的力道笨拙却轻柔,怜薇眼泪一下不受控制的下来,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面前的人衣衫在不断湿润。 他说得很慢,尽量在说清楚,在她耳边轻轻地哼,“腾……腾然非……非。” 他在轻声说,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懂得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