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坚持回家
岑煜寒到卧室的时候，周妈正急的团团转。沈箬笠像个昏睡的人似的怎么叫也叫不醒。 床头的茶水已经凉了，岑煜寒让周妈换了热的茶水来。他亲自执了药匙喂她喝，可是她没有一点意识，药汁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沾湿了岑煜寒的袖口。 周妈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这孩子病起来怎么这么厉害，可怜的孩子，她mama要是看见，不知道有多心疼呀。” 岑煜寒重新将她放下，小心的拭去她嘴角的污渍，对着周妈说：“你去厨房再做些粥来，我有点饿了。” 周妈用衣角擦了擦眼泪，答应一声就去了。 岑煜寒看着毫无知觉的她，良久，才又重新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将药粉全倒在盛有少量热水的碗里，搅匀。一切停当，他感觉自己已出了满头大汗，照顾病人还真不是他所善长的。 看着碗里的褐黄色药汁，他还是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凑近一闻，真的有种很想吐的感觉。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心甘情愿为她做这些？思绪飞了很远，最后又飘回来，落到她干涩的唇上。再不迟疑，喝下一口含在嘴里，岑煜寒动了动身子，将她的头放在了胳膊上，然后捏着她的下颚，她的嘴巴就乖乖的张开了。他以最快的速度俯下身，将唇贴上她的，以最古老的方式将口里的药汁渡到她嘴里。 许是感觉到有人对她的不公平待遇，她的眉毛皱的更紧，还摇了摇头，岑煜寒捏着她下颚的手丝毫没有松动，唇也没有离开，直到感觉药汁顺着她的喉咙咽下去，他才抬起头，清明的目光里神色难辩，他的唇已印上她烧得厉害的额头：“乖，听话，一会儿就好了。” 听到安慰的话语，沈箬笠果真不再反抗了。 岑煜寒如法炮制，碗里的药汁一会儿就见了底。 她的唇鲜艳欲滴，不知道是烧得厉害，还是被他无意的吻弄的，他的眼睛盯在那里看了许久，见她还是没有意识，安静的睡顔如婴儿般恬静，长发飘散着，那里面还有他熟悉的香味，他终于又将她放下，把四处散乱的发丝拨到一处，替她盖好被子，走了出来。 浴窒里好似还留有她的香气，总感觉与从前不一样了。是因为她吗？想想总是觉得可笑。 他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出来，觉得神清气爽。周妈已经做好了粥，岑煜寒竟然又吃了一碗，他原本只是想让周妈忙一会儿的，这会儿洗完澡还真饿了。 周妈上楼了一趟，下来就告诉他：“沈小姐的烧好像退了，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了。” 岑煜寒边吃粥，边说道：“你别去打扰她，让她好好睡一觉。”然后停了停，又对她说：“你忙完了，就去休息吧。这些就暂时不用收拾了。” 周妈说：“少爷你要怎么休息？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吧。” “不用了，我今天晚上不睡觉。”他书房里还有一堆文件等着他拿决定，况且他一向认床，沈箬笠现在在他床上睡着，他哪里睡得着。周妈知道他一向是说一不二，默默的去了自己的房间。 岑煜寒吃完了粥，路过卧室的时候，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墙上的钟表滴滴的走着，已经快十点了，他站了两分钟，又将门口玄关处的灯关了，才又去书房工作去了。 沈箬笠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就像是处在大火之中，想叫却被人捂着，最后终于感觉好多了，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四周还是黑糊糊的，但她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的大床上，只是全身都觉得乏力，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后重生的那种感觉。她慢慢的坐起来，摸索着开了灯。 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刻，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才像串了线的珠子似的聚拢到脑海里，她的头还是有点痛，眼睛却看的清楚，就是有浴室的那间屋子。墙上的表已经超过了12点。 她掀开被子发现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嘣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落到了实处，她感觉自己有了些力气，才又慢慢的下了床。 整栋楼静悄悄的，只有书房里灯还亮着，她趿着拖鞋缓慢的走过去，到了门口，扶在门上，只看到了一个转过身的背影。他的头靠在老板椅上，双手在不停的按着，好像是在消除一天的疲劳似的。 她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而岑煜寒却似乎有了察觉似的转过了椅子，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充满了惊讶，本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却听到了她的声音：“送我回家吧。” 他的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发怒，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语气缓和得如一潭清水：“怎么起床了，头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还是固执的说：“我要回家。” “你发烧了，明天等你烧完全退了，就送你回去，今晚你就在这里睡一晚……” 他还没说完，她就抱着膝盖蹲了下来，抽抽咽咽的哭个不停，像个没有得到满足的孩子一样，哭的他的心都跟着碎了。 岑煜寒无耐的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好了，不要哭了。你起来，我送你回去。” 沈箬笠擦了擦眼泪，跟着他下了楼。 周妈已经睡的熟了，到了客厅，岑煜寒将她的红色外套递给她，让她穿上。沈箬笠都乖乖的穿上了，整个动作像行云流水般没有发出一点响声，岑煜寒看她穿完，对她说道：“外边温度低，你先待在屋里，我去取车。” 过了大概五分钟，沈箬笠听到车响的声音，她朝外看了看，柔和的路灯直铺到大门口。岑煜寒像是踏着月色而来，坚忍挺拔的身影让她止不往想掉眼泪。 可是她忍住了，今天哭的太多。她的眼睛莫名的疼的厉害。 带着一身寒气的岑煜寒走到屋里有条不紊的拿过她的东西，其间他又去了楼上一趟，下来之后对她说：“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岑煜寒似乎将寒气都挡了去，因为她竟然不觉得冷。他打开副驾驶门让她进去，一股暖气立刻就将她包围了。等岑煜寒也上了车，他的话语依旧温柔，一点也没责怪她任性的意思：“暖气刚开，一会就不冷了。” 她一点也不冷，真的。也许冷的是他，她看的见他唇边呼出的白气。 她没有说话，车子已经驶动了。接近三百万的最新款兰博基尼在高架的行驶下仍保持如睡在床一样的稳定状态。沈箬笠的头歪了两下，就又想睡过去了。岑煜寒叫了她两声，她才睁开眼。 沈箬笠模糊听见他说：“告诉我地址你再睡。” 沈箬笠连动了动身子也觉得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还是坚持着说了地址。之后，实在太累才又慢慢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岑煜寒减了车速，转头看她，长发遮住了整个脸型，只露出好看的下颚来。他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她说：“固执起来可以连命都不要，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嗯~？ 好听的音调上转，带着无限的诱惑。 同一时间，另一个身影孤单的站在沈箬笠的居民楼前。 “沈箬笠，我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黑夜里无人能回答他。 清隽疏朗的身影在这暗夜里显得格外的孤单寂莫，没有人能明白他为什么大半夜的站在这里自说自话。看着六年前他站了无数次，望了无数次的房间里亮着的温暖的灯光，他压抑着想冲上去敲门的冲动，几乎是哑着的嗓子重复道：“我终于回来了。无论多难，我终于还是回来了。” 陪着灵珊直到把她安全送回家，他的心还是一阵莫名的疼痛，就像是当初他被强迫着送上飞机的时候。回到家里吃了几颗治疼片，还是不断的冒虚汗。挣扎着爬起来，开着车几乎全是凭着意识找到这里的。直到看到那一抹亮着的灯光，内心的绞痛才终于停止了。 站了将近两个小时，刚下过雨的夜晚几乎是0度的低温，他的眉上已经浮上了一层白色，全身的热气都被抽走，腿也几乎是僵硬的，可是他仍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还亮着灯的房间。 似乎那是唯一一抹可以温暖他心房的灯光。 最后又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中充满坚定：“小箬，再给我一个月时间，等我把一切都安排好，我就来找你。一定要等着我。” 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向车里走去。 打开暖气，等腿稍微好了些，他才利落的发动车子，倒车，然后一个漂亮的拐弯，车子像完美的弧线一样出了小区巷口。 莫子言刚走没一会儿，另一辆豪华的车子就停在了他刚刚停过的地方。 岑煜寒解开安全带，沈箬笠还在静静的睡着。他轻轻的触了触她的额头，没有那种灼人的温度了。他其实是不想叫醒她的，可是床上总比车上睡着舒服，况且她的眉皱的那样紧，像是在梦里也在提心吊胆似的。过了大约十分钟，他还是叫醒了她。 沈箬笠睁开迷蒙的眼睛，就看见那独属于她家的灯光还亮着。 肯定是一帆回来了。 她的样子很虚弱，却还强撑着对他笑：“唔，到家了。” 他也随着她说：“是，到家了。”终于到你心心念念的家了。 沈箬笠透过车窗虚指着还亮着灯光的那层居民楼：“看到没？那个就是我家。今天太晚了，等改天，我请你去我家做客。” 岑煜寒凑过来的时候，吓了沈箬笠一跳，她表面装的再镇定，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会胆战心惊：“你干嘛？” 岑煜寒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好像有千言万语，但是看到她警惕的动作与眼神，无论他心里有多么大的滔天巨浪，他最后还是沉默了。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扣开安全带的扣，沈箬笠满脸羞赧：“我自己来就行。” “我送你上去吧。”他说。 “不用，有电梯的。你赶紧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她客气温婉的拒绝。 岑煜寒没有再坚持。 下了车，他连同那双鞋子，资料，以及她的脏衣服还有药都一一递给了她，并嘱咐道：“记得按时吃药，资料都已经给你复印好了。” 她一一接过，只不断的说：“谢谢。” 两人一时僵在了那里，空气有些凝结，岑煜寒怕她再受凉，就道：“走吧，我送你到电梯那里，这样，我也放心。” “好……吧。”她讪讪的道。 岑煜寒已经先她一步往前走了。 他对她有的那一点点情意，她看出来了。岑煜寒想。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最起码她知道保持距离，他不知道她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但是她看出来了，说明她对周围的人很敏感，要不然她不会在都病成那个样子了，还要坚持回家。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光环，只要是个女人就会动心。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出她对自己有所祈盼或羡慕。自己的主动表现的可能太明显了，都开始让她有所警惕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不过两分钟，就到了电梯门口了。 他按了电梯，等着沈箬笠赶上来。 沈箬笠又说了一次谢谢，进了电梯。她按电梯关闭键的时候，岑煜寒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沈箬笠当时就怔了一怔，然后轻轻嗯了一声。电梯关门的瞬间，他们彼此挥手：“晚安。” 看着电梯红色的数字一直跳动，他知道她在一步一步的上升。终于，电梯停在8楼，不再动了。他才转过身，向车子旁走去。 坐上车，暖气横流。 窗外天寒地冻，无星无月，心里像是装了什么难以纾解的东西，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回几次，才觉得舒服了些。发动车子的时候，他像是赌气一般的对自己说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