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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虽是故人已不识

    绝不能输!

    颜如的命令在灰衣女子脑中近乎尖利地再次响起,灰衣女子双眉一皱,突然大喝一声,六枚利爪“砰”地一声合为一体,变成一枚锥子一般的黑色物体,以比之前不知快了多少倍的速度向着月咏直射而去。

    许多人只觉眼前一花,都道月咏这下必输无疑了。然而,只听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月咏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无形屏障,生生将那黑锥挡了下来。

    这时,眼尖的人才发现,挡在她前面的竟是一面由飓风形成的风壁!尖锐的声音正是由于风壁和黑锥剧烈摩擦产生的。

    现在已经不是看谁的招式精妙了,而是单纯的法力比拼!

    然而任谁都看得出来胜负了,灰衣女子双手向前推着黑锥,脸上已经出现豆大的汗珠,而另一边的月咏只是单手便支撑住了整面风壁。

    就在这时,因为巨大的气流波动,月咏覆面的白纱却突然被卷到了空中。

    灰衣女子略已失神,力量立刻失衡,风壁向她轰然塌来。

    幸亏千钧一发之际,月咏眼疾手快,立刻收了剑气,不至于伤她性命,但灰衣女子还是因为力竭而跪倒在地。

    胜负,已分。

    颜如王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人……居然输了……被区区浮玉城的贱婢打败了!不,不可能,自己怎么会输?都是这个卑鄙的女人!对,是她使诈,一直用白纱覆面,就是为了在最后扰乱对手的心神。

    那张脸!一看到月咏的脸,颜如王女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条毒蛇狠狠咬住,那张脸,竟比璎珞还略胜几分!

    “我输了。”调匀气息的灰衣女子站起身来。脸上不见丝毫不甘的神情。

    “承让。”月咏反倒有些惊讶她竟如此痛快地认输,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再回想刚才的过招,此女的行事作风倒颇有些正道的坦荡风范。

    这是除璎珞之外,月咏第二次对魔族有了新的认识。

    这时,一阵清脆的掌声突然从上首传来,打破了寂静。月咏蓦地转身,那尊贵的席位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人。

    仿佛天地间最纯净的冰雪凝聚而成,鼓掌之人容颜俊美剔透,不落凡尘。淡蓝色的长发和一袭冰蓝色的长袍,优雅高贵到让人觉得似乎只是瞧上一眼,都会给他沾染上污浊之气。可那男子脸上始终带着的那抹微笑。又并不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可是让月咏一瞬间停止呼吸的人不是他,而是他旁边那个黑衣的男子。

    刀锋般冷峻的容颜,狂傲的魔气,还有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

    是他,是她的摩十三。是那个让她不顾一切,千里迢迢前来寻找的人!

    可、可是,为何他看着她的眼神如此的陌生?

    月咏因为激动而高涨的心瞬间低落谷底,她不可能认错人,可是夜摩天却好似完全不认识她一样,不是没有看见。但眼神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便离了开去。

    就算因为什么原因,他不能和她相认。可不该连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这还是她认识的他吗?

    月咏只觉自己的灵魂已被抽去,恍恍惚惚中听见那个鼓掌的男子对她笑道:“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多谢九殿下赞赏。”灰衣女子、颜如王女甚至是璎珞都跪倒在地,脸上带着惶恐而欣喜的神情。

    月咏只得不舍地将目光从夜摩天身上移开,俯身行礼。

    至始至终,夜摩天连一个字也没有说。

    按照之前的约定。作为这场比试的胜者,月咏得到了一大堆赏赐。可她一眼也没看。甚至就连宴会后来怎么结束,她和璎珞怎么回的“疏影阁”都不知道,眼前仿佛只剩下夜摩天那陌生的冷漠神情。

    “月咏,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直到璎珞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回魂似的清醒过来。

    “没事,放心。”月咏本想强装无事地一笑,奈何笑容里控制不住一股苦涩。

    却听一旁的阿竹冷冷地说了一句:“受伤也无碍,反正殿下们赏赐的魔丹不计其数!”

    月咏微微一怔,不知他为何这般态度,倒是璎珞难得皱起了眉,有些生气地说道:“阿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月咏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谁知她当初是不是另有图谋?!”阿竹绷紧了面容,转头看向月咏,“今日我才知月姑娘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凭你的姿色,你的法力,就算不依附郡主,也能被殿下们看上的!”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阿竹的脸上。

    阿竹呆立当场,满脸的难以置信。

    月咏也不敢相信地看着璎珞,那样娇弱的她,那样听阿竹话的她,竟会、竟会给了阿竹一记耳光。

    “阿竹!你怎么也像他们一样,说出这种刻薄的话!”明明是打人的一方,可璎珞的眼睛里却蓄起了泪水,“为什么连你都变成这样?”

    阿竹见她哭了,顿觉心中一痛,那种痛不知比脸上的疼痛剧烈了多少倍。他手足无措地想要拭去她的泪水,“郡、郡主,你别哭,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月咏,我保证我以后不会了。”

    月咏在一旁看得真切,这两人眉目之间都满是对彼此的情意。因为心里有着对方,所以阿竹会以为她是想借璎珞攀龙附凤而生气,而璎珞则因为阿竹的多疑而伤心。

    叹了口气,她笑着摸了摸璎珞的头,“别伤心啦,阿竹他没有恶意,任谁都会这样想的。”

    “可是……”

    月咏示意璎珞不要着急,“阿竹他本性如何,我想你一定比我清楚。他只是关心则乱,怕我伤害了你,夺了你的王妃之位,才会那样说的。”

    随即又转向阿竹:“不过阿竹你大可放心,我来这儿并非想当王妃。当初救下璎珞,只是不想看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受人欺负。而同你们一起前来魔都,说来惭愧,只是因为我不识路罢了。”

    阿竹面露赧色,月咏说的没错,他本性纯良,只是因为太想保护璎珞,才会对她有所怀疑。

    “对不起。”他低头轻轻说道。

    “没事儿。”月咏笑着弄乱他的头发,就像曾经对待闹别扭的倾城那样,“我倒是羡慕你们,彼此都这么关心着对方。”

    听她这么说,璎珞泪水未干,便双颊微红:“不、不是的……对了,月咏要找的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啊,”月咏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一个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比生命还重要的人?璎珞和阿竹都忍不住向对方望去,目光相及,又连忙挪开视线。

    “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阿竹你先扶璎珞去休息吧。”

    月咏此话一出,阿竹这才想起璎珞穿着这盛装一整天了,肯定累了,连忙吩咐外面伺候的侍女去准备热水。

    当璎珞掀开前厅通往后室的珠帘时,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月咏一眼,只见她站在门边,望着门外,不知在想什么,单薄的身影带着无边的落寞。

    她到底在找谁呢?

    夜深人静,璎珞躺在床上难以入眠,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小心事。不知何时开始,一阵低低的笛声从外面的庭院传进屋里。虽然是从未听过的曲调,但那笛声哀啭如泣,就像一个女子在默默述说着衷情,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阿竹不会吹笛,那么只可能是月咏在吹了。

    联想到白日里她落寞的神情,璎珞突然脑中一闪,月咏她在找的,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人,是她的心上人吧?

    只有用情至深的人,才会吹出这样触动人心的曲子来。

    璎珞只觉自己的心都随着那笛声,时而甜蜜,时而酸涩,渐渐地,沉入睡梦之中。

    与此同时,华殇界内某处,淡蓝长发的男子停下抚琴的手,凝神听着远处飘渺的笛声。

    他身后的紫衣男子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很少有曲子能吸引殿下的注意啊。”

    男子唇边也泛起一抹笑意,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声说道:“是疏影阁的方向吗……”

    第二天早上,璎珞还未起床,便听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阿竹着急的声音:“郡主起身了吗?”

    “起了,出什么事了?”璎珞见他这么着急,连外衣都来不及穿上,就连忙开了门。

    “九殿下他……”阿竹话未说完,就发现璎珞只着了单薄的里衣,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顿时满脸通红,忙转过身背对着她,“九、九殿下他派人送帖子来,邀请郡主去萤雪轩赏乐。”

    “九殿下?!”璎珞闻言也大吃一惊,随即发现阿竹面有异色,一低头见自己衣衫不整,也顿时红了脸背过身去。

    两人就这么背对背地站了好了一会儿,阿竹才嗫喏着开了口:“九殿下地位尊贵,郡主若能有幸……”

    后面的几个字不知为何堵在了他的喉咙,他只得含糊地一带而过:“……城主他大概会高兴吧。”

    听他说出这样一句话,璎珞的心莫名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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