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笑看涛生云灭
“大家好，这里是‘财经早知道’，我是主持人阿雅。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带来今天的财经咨讯。” 电视屏幕上，无线电视台财经频道美女主持人阿雅一身素雅职业套装，端庄靓丽，侃侃而谈。 “相信大家和阿雅一样，今天最关心的还是慕森银行挤提事件。 从昨日上午开始，慕森银行突然爆发恐慌性挤提，不少市民担心慕森银行重蹈恒隆银行覆辙，顶着烈日曝晒，蜂拥至慕森银行营业厅取款。取款队伍从营业厅柜台一直排到外面街市大道上。 市场传言，慕森银行母公司慕森集团近期因为扩张过速，陷入财务困境，连累慕森银行资金链断裂。 针对此次事件，本台记者联系了慕森集团主席林慕森先生。现在为您带来最新报道。” 美女主持人念完稿件后，电视画面立刻切换，慕森集团主席林慕森从容稳健的面容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画面中，林慕森被一圈话筒紧紧环绕，面带从容微笑，正在接受无线电视台记者采访。 面对记者提问，林慕森谈笑风生，语多幽默，丝毫看不出任何卷入风暴中心的沮丧情绪。 “最近，市场上有一些针对慕森集团不好的传言。有些朋友担心，慕森集团这两年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甚至担心慕森银行会出现财务问题。 在这里，作为慕森集团主席，我首先感谢朋友们长期以来对慕森集团的关心和厚爱。我要说明得是，慕森集团一直秉持良性发展、稳健投资的经营理念。集团资金充沛，绝对不存在任何财务上的问题。” “为了让各位关心慕森集团发展的朋友们放心，我们已经邀请银监处监管专员对慕森银行财务状况进行核查，相信很快就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今天有市民朋友反映，慕森银行资金枯竭，无法提款。这是因为我们公司在资金转运过程中，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纰漏。没想到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在这里，作为慕森银行的主席，我要向广大支持慕森银行的市民朋友诚挚道歉。” 画面上，林慕森对着镜头一个九十度鞠躬。态度诚恳。 “现在问题已经妥善解决，明天慕森银行所有营业网点都可以正常取款，请广大市民朋友放心。 如果有朋友确实急需用钱，尽管放心去营业厅取钱。需要多少，就取多少。我们不设提款上限。” 林慕森笑容和煦如春风拂面，话语铿锵有力，好像面对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给人以无限信心。 说完承诺之后，林慕森又微微一笑，风趣提醒市民朋友。 “当然，在这里我也要善意提醒广大市民朋友一句，提前取款可能会让大家损失一大笔利钱。希望大家不要被一些不实传言误导，三思而后行。” 播完林慕森接受采访的录像，电视画面又是一转。镜头对准一家慕森银行营业网点。 只见营业厅柜台上，一扎扎“大金牛”整齐叠放在一起，垒成一座小小钱山，看起来分外惹眼。慕森银行工作人员坐在一旁，给前来取款的储户兑发现金。 看到此一幕，叶容天心下顿时了然。能在一夜之间，筹到几十亿现款，林慕森也算是了不起了。 电视画面一闪，主持人阿雅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下面播报一则本台刚刚接获的消息。 针对昨日慕森银行挤提事件，港督尤德爵士已经做出回应。尤德爵士表示。慕森银行经营稳健，业绩优良，不存在任何财务上的问题。为了应对此次突发事件，维护香江银行系统正常秩序。港府将会给予慕森银行无限制流动性支持。 银监处监管专员亦发表声明宣称，慕森银行财政健全，经营状况良好，不存在破产倒闭风险。香江银行体系稳健有序，呼吁广大市民保持理性克制，不要参与恐慌性挤兑…” 重磅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传来。交易厅内众人看到新闻报道之后自然面色各异。 林慕森自矜身份。又早知新闻内容，表现从容有度，目光中微现得意之色，嘴角隐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玉琼则毫不掩饰脸上狂喜之色。转身望向叶容天，见叶容天脸色阴晴不定兀自强装镇定，心中顿时冷笑不已。 “老板，排队取款的人群已经开始散去了。” 王实匆匆走到叶容天身边，附耳说了一句，脸色忧虑，已不复先前神采。 王实看到新闻报道后，第一时间就跑到二楼窗口，观察街对面轩尼诗营业厅最新动态。 就和新闻报道中一样，轩尼诗营业厅门口也停着一辆运钞车，工作人员正把成捆成捆的现金搬运进银行柜台。门口排队等候取款的储户看到大批现金运抵后，信心顿时大增，一些储户已经自动散去。 先是林慕森亲自出面澄清谣言，接着港督尤德、香江银监会相继出面背书。一套眼花缭乱的组合拳下来，储户信心已经恢复大半。特别是港英政府宣布对慕森银行提供无限制流动性支持，这就等于说港英政府已经承诺，会为慕森银行兜底。 现在再看到大把现金运到，小山一样堆放在柜台上，任君提款不设上限，储户心中悬在半空的大石顿时落地。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面对突如其来的挤兑风暴，林慕森没有失去理智自乱阵脚。凭借自己在商界经营多年的人脉关系以及慕森集团一贯良好的信誉表现，林慕森步步为营，果断出击，一举粉碎了叶容天的狼子野心，挽狂澜于既倒，再现商界强人风采。 “阿天，看到这一幕是不是很吃惊？” 林玉琼语带讥诮说道。款款走到叶容天身前，凤目低垂，居高临下欣赏叶容天脸上颓唐沮丧之色。 “是有一点。” 叶容天耸耸肩淡然一笑。 “连港督尤德都搬出来了，老东西的面子确实不小。” 叶容天长叹一口气说道。 “哼，逆子，凭你现在这点微末道行，就想和我过招？你还太嫩了。” 林慕森冷哼一声，面露傲然之色。转首望着一脸平静的叶容天，心情却是复杂难言。 半年不见，叶容天容貌气质比之以前那个纨绔少年简直判若两人。自信沉稳又不失锐气，即便面临突如其来的不利消息，叶容天依然不动如山。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确实长进不少。 这次狙击慕森银行，叶容天谋定而后动，在市场信心最为低迷之时突然发难。时机把握精妙，也确实给慕森集团造成了不少困扰。就这一点而言，连林慕森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做得漂亮。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以为凭着一点小钱就能动摇慕森集团几十年来建立的商誉？不啻于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林慕森智珠在握，老神在在。 叶容天则靠着椅背从衣兜中摸出一片巧克力，撕开包装纸丢进嘴中，微微咀嚼，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叶容天向来自诩算无遗策，今日面对如此被动局面，不知心中又作何感想？ 一时间，众人各寻心思，皆是沉默不语，交易厅内出奇安静。 稍顷，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忽然传来，打破了交易厅内令人难堪的沉默。 “快接电话吧，说不定会有好消息。” 林玉琼嗤笑一声，望着叶容天说道。 猫戏老鼠，对于施虐者而言，自然希望暴行持续的时间越长越好。在施虐的过程中，幻想自己成为具有力量的加害者，满足权利欲与掌控欲。 叶容天撇撇嘴，没有理会林玉琼扭曲的心理，径直从梁家栋手中接过电话。 “喂，我是叶容天。” 叶容天耳朵贴着话筒，一边咀嚼巧克力，一边倾听话筒那边传来的男子声音。 林玉琼紧盯着叶容天的面容，似乎想要在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点端倪，可惜终究一无所获。 “嗯，我知道了，就这样。” 半晌，叶容天含糊回应了一声，便即挂断电话。 “看你表情这么紧张？怎么，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林玉琼见叶容天放下电话，冷冷一笑说道。 不理会林玉琼的冷嘲热讽，叶容天转身望向林慕森古井无波的面容。 “昨天刚从你银行里取了十几亿现金。老东西，你猜这笔钱去了哪里？” 叶容天微微一笑问道。 “你什么意思？” 听到叶容天这个突兀的问题，林玉琼兀自一头雾水。林慕森眼珠微微一转，旋即面容一僵，脸色大变。 “我的经纪人刚刚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拿到慕森集团20%的股权。” 叶容天好整以暇收起大哥大，抛给站在一旁的梁家栋，施施然站起身子走到林慕森座前。 望着林慕森骤然剧变的面孔，叶容天粲然一笑，无比快意。 “老实说，相对于铜锣湾这块地皮，我现在对慕森集团更感兴趣。 我准备对慕森集团发起全面收购。老东西，你有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