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忆往昔
清夙派的人只看了洛茗一眼，便迅速地把头转了回去。只有史玉带着一丝笑意最先说道：“你终于来了。” 洛茗还未答话，却是朱紫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开了口：“统共就这么一个入口，她不来这还能去哪。” 哪怕是先前并肩作战过，此时普通门派的弟子都与朱紫一样，对洛茗没什么好脸色。易山低着头不说话，徐琳看着洛茗欲言又止，只有张云秋的眼神有些茫然，似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茗猜也能猜到他们的态度为什么会这样。毕竟当初他们说好了一起去寻宝的，结果她和姚小五二人却带着令牌不知所终，怎么看都像是想独吞宝藏。 真正的张云秋会出现在这里，让洛茗着实有些意外。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说道：“莫非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入口？” 洛茗的话让众人多少有些怀疑，但她这样说了以后，便表明她并不知道这儿就是藏宝的山洞，又让众人释然不少。史玉笑道：“看来我们有诸多误会，就是不知道洛师妹因何与我们走散？” 史玉这样说，无疑是给了洛茗一个面子，洛茗也顺着台阶说道：“早些在山桂家中的时候，我本来正在休息，后来却被山桂掳到了一处密室，并无故昏迷，等我在此醒过来时，已经不知身在何处，此番能走回来，也是老天有眼。我的话是真是假，清夙派地诸位道友可以替我作证。” 清夙派的人没想到洛茗会把话引到他们身上，领头的那个弟子顿了顿后，点头说道：“当时在密室，我确实看到过洛师妹。” 当时密室里只有两人还清醒着，也就是他们已经看到了洛茗和苏乾。洛茗现在这么说，也是算准了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把苏乾的存在说出来。 这么说了以后，众人看向洛茗的眼神终于和缓不少。洛茗也趁机说道：“既然这儿就是山洞，那我们便尽早进去吧。”说罢，还主动把令牌拿出来交给了史玉。 她还记挂着姚小五的安危，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太多时间。与这些人的冲突来源无非是利益，把利益主动交出去就行了。 史玉显然早就知道这个山洞的开启方法，很快就打开了洞门，带着青冥派的人最先进去。青玥派一向高调惯了，此时却老老实实跟在了清夙派的后面，第三个才进去。毫无悬念的，普通门派的弟子们只能走在最后面。 洛茗不大清楚此时距离上一次出山洞到底有多久，但是她在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那样的环境之下要坚持片刻都十分艰难，更何况已经耽误了有一段时间。她也不大清楚自己这么巴巴地赶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洛茗。” 洛茗的心中正微微忐忑着，却听到徐琳走到了自己身边，小声的唤了自己一声。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表现出一种即将拥有宝物的激动，徐琳却有些忧郁，她叫住洛茗以后，又小声问道：“姚……姚师弟呢？” 洛茗苦笑回答：“那日我同你们走散，便也是同他走散了。此次回来没有看到他，我也正想问问你们他去哪了。” 徐琳的脸色煞白一片：“他也是在那日失踪的。” 洛茗只得说道：“或许他是因为没看见我，所以去寻我了吧。”那天晚上姚小五可不就是特地去找她的。 只是洛茗回答地十分迅速，她在心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回来的时候，她表现的还是太淡定了。正常情况下，她怎么着也应该先注意自己同门师兄的去向才对。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宝藏上面，也没什么人能注意到这一个缺漏。 在进入最外层的山洞之后，众人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到了真正藏着东西的那个暗室。 在那道石门缓缓开启的时候，再次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让朱紫等一干年轻女修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甚至害怕地转过了头去。 就算是洛茗先前已经见过一次，此时再见还是心有余悸。她抱着一点点侥幸看向那些尸体，只求姚小五伤势不会太重，还能救得回来。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地上依旧只有先前的六具尸体，根本不见姚小五的踪影。 一时之间她脸上的表情也说不上来是放松还是诧异，只呆呆地站在原地，在外人看来倒像是被吓得不轻。 史玉皱着眉头看向那些尸体，朗声道：“虽不知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其中必有凶险。待我们进去之后，请诸位务必保持理智，不要肆意哄抢。”李子敬和清夙派的那个领头的弟子也都点头称是。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在面对真正的利益时，有几个人能遵守秩序。在这里，就是真正弱rou强食的时候。 普通门派的弟子实力又弱人又少，根本就抢不过五大门派的弟子。本来易山等人还下意识地想求助洛茗，却看见她只专注拿些别人挑剩下的东西，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不得不说，此时洛茗的表现在他们眼里看起来简直没出息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三个门派的人早就达成好了协议，在普通门派的弟子们因实力原因退出正面争抢宝物之后，他们三个相处的却分外融洽，根本就没有出现想象之中的哄抢局面。不过洛茗可没觉得他们这是礼让友好。 史玉等人一早就知道这里开启的方法，就怎么不会知道这里的隐患。他们先是一致对外，再和平共处，也不过是怕步了兰苍阁和玄天派的后尘罢了。 由于早就拿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无须卷进混战的洛茗捡捡停停，倒是有闲工夫把其他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跟她一样清闲的可不止她一个人，最起码史玉李子敬他们就没有认真地在挑选宝物。跟这里满满的宝物比起来，却是那六具尸体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洛茗看着他们的样子，左手不经意地抚了一下手腕，转过头去继续拿些不是那么值钱的宝贝们。 分外和谐地把这里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之后，史玉才说道：“在这里能待的时候有限，我们也该出去了。” 说罢，又对青冥派的人转头说道：“兰苍阁和玄天派与青冥派素有故交，若放任他们的尸体横陈此处实在不忍。我们一同将他们搬出去好生安葬。” 搬宝物就已经够麻烦了，再搬尸体就只能少拿一点宝物，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亏本的活。然而她一说完，青玥派和清夙派的人全都不依了，纷纷主动请缨，要安葬这些尸体。 说来也是可笑，五大门派之间的团结友爱在这种时候倒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普通门派的弟子们看不懂他们争来争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觉得有利可图便也加入了混战，想抢一具尸体去埋。洛茗看着他们只觉得可笑，便道：“这下争下去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六具尸体不算少，倒不如合力将他们搬出去再说。” 洛茗这么说了，众人才发现自己的*表现的着实有些显眼，自惭之下也只得同意这个建议。 揣着宝物抬着尸体出了山洞，洛茗也无暇再跟他们闹腾，一心坐在一旁休息，只当没看到那三个门派的人把那六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搜了个遍。 普通门派的弟子因得了那么多宝物而满心欢喜，五大门派的弟子却因为没找到要找的东西而略有不甘。回去的路上，众人各怀心思，彼此之间也没什么交流。 只有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清夙派领头的那个弟子才主动找到洛茗问道：“那日你可是跟着苏乾前辈？” 洛茗早知他会来问，半真半假地回答：“我就是被苏乾前辈救下的。” 那个弟子露出一个果真如此的表情，又问道：“也是苏前辈吩咐你不透露他的行踪的？” “嗯。”洛茗点头。 洛茗本以为那个弟子还要再问些什么，却见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忽而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万事小心，切莫辜负前辈们的期望。” 一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丝毫不给洛茗怀疑的机会。 洛茗被这个弟子弄得晕头转向，半晌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不过这样一来，洛茗便确信苏乾同顾颜瑜或是清夙派之间一定存在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当初青玥派的那个长老把他们匆匆带过来，就又匆匆离开，根本没有交代过他们该怎么样才能回去。 而且现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不少好东西，若是他们单独回去，在路上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 来自五大门派的弟子还好说，困难的是普通门派的弟子们。他们本就没什么阅历，对俗世尚不熟悉不说，也没有带着宝物独自回去的实力。 所以他们等人都决定下山之后先不回去，而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再想办法跟门派联系。 洛茗自己倒没什么顾虑，但她另有打算，便也随着那几个普通门派的弟子住进了山下的一个客栈。 邵以琳在走之前还特意询问过洛茗要不要一起走，好歹回青冥派跟回天一阁有一段路顺路，她能御剑载她一程。 洛茗没打算这么早回天一阁，便拒绝了她的好意。她不仅不能跟邵以琳她们一起回去，还要特地等他们都走了，才能行动。 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客栈也不是什么正经客栈，不过是一些村民们自家的屋子罢了。这样的格局反而方便不少，正好谁也不知道谁要干什么。 直到一切都清静下来之后，洛茗才把自己第二次在山洞里拿的那些次品装进阑音镯。在此之前就算抱着这些东西抱得很累，她都没有在人前用过阑音镯。 这不是因为她谨慎过头，而是今天那三个门派的弟子们的行为给她敲响了警钟。今天他们在找的无疑是那枚铁片，而且这还极有可能是他们来这儿的最终目的。 为了这枚铁片，五大门派的人不惜派这些弟子置安危于不顾的来这里，其中兰苍阁和玄天派的六人更是已经殒命。洛茗不知道他们一旦知道她这拥有两枚，会做何反应。 以前洛茗并没有刻意掩饰阑音镯的存在，她也不知道五大门派的人到底知不知道阑音镯和铁片之间的关系，但她清楚阑音镯的存在再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这次洛茗避免跟那些人一起走，或是避免一个人走，也是因为不想再过分暴露自己的实力罢了。想来也是讽刺，她一向自诩聪明，却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树大风催的道理。 农家小院，油灯昏黄。洛茗坐在桌子前，拿出了第一次进山洞时苏乾给她的那个灰不拉几的珠子。 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这枚珠子平白多了几分神秘，洛茗捏着它迎着光线看了一下，却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不明白苏乾为什么要特地把这枚珠子给她。 光滑的表面映射出弧形的光线，洛茗眯着眼睛，越看越觉得这颗珠子有些眼熟。 但是为什么眼熟，她却又想不起来了。 把珠子放到桌上，任由它在粗糙的桌面上来回滚着，洛茗还在极力想着这个珠子到底是什么。 漏风的窗户时不时会吹进冷风，吹的油灯的灯芯左右摇摆。等到油灯终于被吹熄，洛茗的脑子也终于灵光一闪，想起来这个珠子到底是啥。 “我去！”洛茗脱口而出，忙不迭把即将滚下木桌的珠子捧在了手上。 这声惊呼太过突兀，甚至惊扰了屋子的主人——一个中年的村妇很快就披着件衣服过来敲门问怎么了。 为了谨慎起见，洛茗一行人都扮作了寻常人，并未真正透露自己的身份。在村妇眼里，他们也不过一群半大的孩子罢了。 洛茗拍了一下胸口，让自己的声调平稳点：“我没事，刚刚有只耗子打翻了灯台。” 村妇听了也没多想，只吩咐洛茗小心些就打着呵欠继续回去睡了。 村妇一走，洛茗就再次点燃了灯台。 这一次再就着灯光看珠子，洛茗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一颗很有可能是幽魄鸟的内丹。 也无怪她一直没有认出来，实在是因为外面这一层灰色的东西将其灵气封存的极好，若不是记起来这东西曾经是她的，她绝不会往这方面想。 实际上，洛茗直到现在都不确定这颗到底是不是幽魄鸟的内丹，但是当年楚清把这东西送给她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她只拥有了这珠子极短的一段时间，后来似乎是因为吵架还是什么的，就把珠子丢还给了楚清。却没有想到，沧海桑田之后，她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又看到了它。 可是苏乾为什么知道那个墙壁里面会有这枚珠子？苏乾……到底是谁？ 苏乾没有说这颗珠子是什么，似乎也并不清楚。可那个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伪装，洛茗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 洛茗盯着珠子又看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住了把它砸开来看看的冲动。比起幽魄鸟内丹的诱惑，洛茗下意识的不想毁了这份回忆。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趁着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洛茗就先启程离开了这里。她此行的目的也很明确，极西之地。 虽说手头上已经有了一个极有可能是幽魄鸟内丹的东西，但洛茗打从内心深处还是想去极西之地碰碰运气。想当年她还走在人生巅峰的时候，都没有见过幽魄鸟，也算是一大憾事。 在刚一住进客栈的时候，洛茗就主动找了村民闲聊，打听了一下有关极西之地的事情。 极西之地离这里的确不远，就算是走过去也用不了多久。加上洛茗又趁机补齐了缺少的干粮，所以要到那里去也算不上有多困难。 不过极西之地向来妖兽横行，普通人轻易不会靠近，所以那些村民也无法给洛茗更多信息。洛茗要去那儿，还是得靠自己。 清晨赶路的优点就是一路上够清静，洛茗独自走在小路上，都没再碰到过其他人，也幸运的没有碰到任何妖兽。 洛茗上辈子的时候去过极西之地几次，对那儿的路也还熟悉，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景象已经全都变了样。比如说某处本该有的山峰，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河谷。 除了地形地势之外，洛茗感觉到的最大的不同却是这里的氛围。 洛茗从先前的村落走到位于极西之地的山脉，统共花了一天左右的时候。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她居然没有碰到任何妖兽的威胁。 最开始的没看到妖兽是幸运，过了这么久还没看到，那就是诡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