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裂地獴
最近这段时间,神州总是处于昏黑的夜晚。 按照雷喜的“固有”理解,也许是恒星转到这个庞大星球的背面去了,而这个老大星球不知道是因为自转速度过慢,还是因为长得太胖,黑夜迟迟过不去,白天迟迟不到来,一下子都有好几个月了 但人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变化。 雷喜也发现,在黑夜里,他仿佛更能体悟到这个世界灵气的充裕程度,尤其是在村庄边缘远望别忘了这个世界自己是会发光发热的,弥漫着淡淡莹光的森林与山岳,仿佛童话里的仙境,那种氤氲弥漫,有着山岚般半透明状的雾气,似有似无,应该就是天地灵气集聚和散逸的过程了 一切都显得非常迷蒙,令人叹为观止。 雷喜每经历一个漫长的黑夜,都会增添对这个世界的喜爱。 “方mama,我不在的时候,外务管事的职司,就由你跟甘夫人协商处理。如不能决,就呈递徐夫人,不必再等我回复。” “小少爷,你这可要去多久啊”方厨娘心神不属地问道,“那个德馨不来就不来吧,干嘛还巴巴地跑去会它” 甘夫人也微微颔首,“何当人与我村素有积怨,当初霍丘放还矿奴时,经过本地,老员外就私自将矿奴截了三成有余,都是最为强壮的,原先这些矿奴都该到边地戍守,抵御兽潮。因此十年前那次,何当受灾最重,便将我村深恨上了,以致近年两地都无人通婚了。” “何当人都是雄洲的jian细,那里不去也罢”方厨娘跟着也愤愤地道。 现在雷喜家里的气氛很奇怪。他当然是绝对的少爷,方厨娘原先跟随徐氏多年,在方家也是有头脸的人物,然而在甘夫人面前,却硬是威风不起来。 雷喜终于相信,有一物克一物之说了。 甘夫人柔柔弱弱的,也不像方氏这个当过粉头的婆子嘴利如刀,可就是能收拾住她也不见方厨娘有多么憋屈,好像还乐在其中。 “哎唷,我也就是过去看看,你们都絮絮叨叨的好几天了。”雷喜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是大人了,各位不要再小看我,两个时辰后,我就跟大车店的方掌柜一起走,去何当” 两人见劝不得,也只能点头。半晌,甘夫人说道:“老方是稳重人,心也善,做事踏实,又是方氏本家” “对,老方可有本事呢上次独自一车去京城的,回来大赚了一笔,据说连一个毛贼都没遇上。” “婆姨,你去给喜伢收拾点换洗衣物,我去和面,蒸一屉馒头给伢路上吃。” “我去蒸吧,灶子底下面都现成的还有些饼子,都是上房吃剩的,硬脆得很” 雷喜哀声道:“你们都别忙了,娘,方mama,我就跟着方掌柜去两天,见见世面,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吗” 方厨娘平常这时,肯定不说话了,现在甘夫人在侧,她反而放了开来,笑道:“小少爷现在可是大管事哩,怎能不讲究一点我去去就来” 甘夫人闻言掩嘴一笑,也自去收拾衣服不提。 等吃过饭之后,村里大车店的老方头就看见一个矮矮瘦瘦的少年,穿着朴素的缁衣,外罩翻毛皮弁,背着一只大号包袱,有气无力地走来了。 老方头挥了挥鞭子,失笑道:“雷少爷,怎么这幅打扮” 由于黑夜时间长,温度下降得很快,即使在南方,麻衣薄绸也穿不得了,必须带暖。 雷喜道:“家里都是唠叨人,这一路是缺不了吃的,方掌柜您的那份我也备好了” 老方头抚须,仰天大笑,好一阵子才道:“上车吧,此去没多久的路,而且很安全,雷少爷尽管放心交给我老汉” 雷喜跳上车,往后一看,还有几辆,都是村里各家小店准备去何当进货的马车,全是双辕,赶着那种六脚矮墩,腿极粗壮的马儿。 惟有方掌柜这辆车,却是不同,车前拴的却是一只体形庞大的野兽。头部长得像河马,嘴巴巨大,口水直滴;身体长得像狼,但腰身很粗,全身还长满了鳞片;四条腿却又有点像象腿,只是短些,脚掌像熊掌,带着颀长的利甲。 只它的那对眼睛又小又眯,看起来总像是没睡醒一般。 “方掌柜,这是什么家伙,看起来比马要精神得多” “都走了”老方一边挥鞭朝后喊,示意大家出发,一边得意地朝雷喜道:“这可不是野兽,是魔兽,有兽核的叫做裂地獴,可使土行术法。擅长负重,可以骑乘。遇到危险,甚至可以打洞的旅行金不换啊,哈哈哈哈” “裂地獴”雷喜冷汗,这东西长得太奇怪,唯独不像只獴,看它那血盆大口,得喂多少东西才能饱“这魔兽能听话吗”
“得从小养,一般都能听得,除非找到配对的,那老汉也管不住了”老方说着,邪邪一笑,这裂地獴拉车果然又快又稳,大车行得很平坦,雷喜半分都不觉得颠簸。 “这魔兽的幼仔,也能轻易得到吗” “当然不是”老方口气一肃,“为了这只裂地獴,死了多少人哪当时村里几百号猎手参加围猎,最后只有个人回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 老方叹了口气,悠悠道:“得有快180年了吧” 雷喜挑了挑眉,觉得这句话有点忽悠的味道,他于是问道:“那你怎么会得到这只獴的,方掌柜,你不是有200岁了吧” 老方微微一怔,随即爽朗地大笑了,“雷少爷是认为老汉在说笑这獴跟了我也才40年不到,不过孵化它,就用了快100多年,是我祖辈五代的心血付出啊” “孵、孵化卵生”雷喜咽了口唾沫,眼光瞟到前面这只裂地獴扭来扭去的带甲大屁股上。 “当然,魔兽与野兽不同,绝大部分魔兽的后代都是兽卵,而且除了少数有经验的,常人看这些卵似乎长得都差不多呢”老方说起魔兽的事情,显得非常兴奋,也很有种指点江山的味道,毕竟,按他所说,这就是家传绝活了,显然这个话题本身就搔到了他痒处。 “恕小子无状,我想问问这獴怎么到方掌柜先人手上的呢” “唉,雷少爷你是不知道,这事儿若不是过去了那么多年,可能老汉我都还不想提呢” “若是不想说,方掌柜就不要讲,毕竟每家都会有的嘛。”雷喜体贴地道。 “不妨事。”老方感激地瞥了他一眼,似是回忆了一下,这才幽幽道:“说来话长了。想当年,我家也是方家的远支,又属同宗,银钱不愁、土地不缺,还做起了生意,不些年就发家致富了其后有一年,一个猎户偷偷告诉我家先人一个消息,说是在大荒泽边缘地带的某山上,看到过一只受伤的雌性裂地獴,并判断它已有身孕。这条消息一出,我家先人自然动心。要知道若是裂地獴这般的凶兽有卵出世,可是常人难求的,那非得仙家出手不可。可受伤的嘛,也许战力就不那么凶了”